中國第一經濟大省,要易主了?
來源 | 功夫財經
粵蘇之爭是互聯網上一個經久不衰的討論話題。
最近,這個話題熱度再起。原因是今年第一季度,廣東GDP同比只增長了4.4%,不僅低於全國平均線5.3%,比第二名江蘇更是低了1.8個百分點。後者在增量、增速和人均等方面,全都超越了廣東。
雖然廣東穩住了GDP總量第一的位置,但兩省之間的差距已經縮小到不足500億。這是自1989年廣東問鼎中國經濟第一大省以來,粵蘇差距最小的時刻。
要知道,2019年一季度時,兩省差距還有1700多億,江蘇GDP僅相當於廣東的92.52%。結果短短5年時間,江蘇以年均兩三百億的幅度迅速拉近與廣東的距離,兩者差距縮小了三分之二還多,江蘇GDP已達到廣東的98.44%。
於是網友又開始驚呼,廣東當了34年的全國經濟霸主,這一次是真的要讓位給“蘇大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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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廣東的城市格局是兩超(廣深)、兩強(佛莞)帶一堆小弟。全省發展幾乎完全繫於“四駕馬車”的表現。“四駕馬車”如果增長動力強勁,則全省經濟發展迅猛;“四駕馬車”中要是有幾個發展失速,則全省經濟就會表現疲軟。
一季度廣東經濟之所以沒能跑贏全國,並被江蘇迅速拉近距離,問題主要出在廣佛兩市身上。
從數據來看,一季度廣州GDP名義增速爲2.83%,在前十強城市中排名墊底。而佛山更慘,GDP較上年同期下降了0.25億元,是萬億城市中唯一出現負增長的城市。
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背後主要有兩點原因,一是外貿增長放緩。
作爲“千年商都”,一季度廣州進出口總額只增長了1.7%,而佛山更是狂跌了33.1%,在全國外貿20強城市中排名墊底。
其中,佔比最大的家電、通用機械設備出口額分別下滑了3.73%和14.35%,至於傢俱、陶瓷、服飾等佛山優勢產業出口總額降幅更是到了50.77%、67.62%和76.68%。一度極其依賴外循壞的珠三角,正在因爲全球化的倒退而備受煎熬。
相反,江蘇外貿得益於新能源汽車出口激增8.4倍的強勁拉動,一季度全省實現進出口總值1.3萬億元,規模創歷史新高。
不過,外貿下滑還不是佛山經濟失速的最主要原因,製造業表現不佳帶來的衝擊更大。
珠三角作爲全球製造業重鎮,過去有“東莞堵車、全球缺貨”一說,但如果論規上工業總產值,東莞其實不如低調的佛山。
2023年是佛山工業的“輝煌之年”,全市規上工業總產值突破3萬億,僅次於深圳、蘇州、上海3市,成爲全國“工業第四城”。然後還沒高興太久,佛山工業發展就迎來了“倒春寒”。
一季度,受房地產行業下滑、內需不振等因素的影響,作爲全球最大陶瓷生產基地、中國最大冰箱生產基地、空調生產基地的佛山,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下滑了2.2%。
廣州的情況也差不多。雖然廣州先進製造業佔比位列珠三角第三位,但高技術製造業比重低於廣東平均水平。今年一季度,廣州規模以上先進製造業增加值只有0.1%,其中先進裝備製造業更是下降了13.7%。
與之相反,江蘇不僅擁有全國最大的製造業集羣,一個省的製造業總產值就佔據了全國的八分之一,全球的3%,工業利潤也是全國第一。而且經過持續的騰籠換鳥、產業升級,江蘇的製造業實力正變得越來越強。
一季度,江蘇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了9.5%(廣東只有6.1%)。其中作爲領頭羊的蘇州,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速更是達到11%,而廣東哪怕是增長最快的深圳也只有10.3%。
受其帶動,蘇州一季度GDP增長了7.9%,在所有萬億城市中排名第一。而江蘇全省的GDP增量則高達1618.7億,位居全國之冠,由此進一步拉近了於廣東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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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GDP總量上已十分逼近,但在很多關鍵指標上,江蘇距離廣東還很遠。
比如被民間稱爲“資金總量”的金融機構本外幣存款餘額這一項上,2023年,廣東爲35.1萬億,江蘇只有24.6萬億,僅相當於廣東的70%左右。
考慮到該項數據是由央行統計的,相對於GDP更不容易受到地方統計的影響,因此更真實地反映了粵蘇兩地民間財富上的差距。
民間財富多寡的另一個體現是稅收。2023年,廣東全省國內稅收收入21637.7億元,而江蘇是15587億元,僅爲廣東的72%。
從GDP“含稅率”的角度來看,廣東每創造1元錢GDP,能帶來0.16元稅收,而江蘇只有0.12元。
其中,直接體現居民薪資收入的個稅,廣東去年收了2365億元,江蘇收了1262億元,江蘇相當於廣東的53.4%,可見江蘇人的薪資收入遠低於擁有廣深這兩座一線城市的廣東。
透過國內稅收收入、含稅率、個稅這三項指標,我們明顯能看到,廣東的經濟質量要高出江蘇一大截。
更重要的是,廣東、江蘇收來的稅都不是留在本地自己用的,其中相當部分要上繳中央,然後通過轉移支付的形式,用以幫扶中西部地區。
網上有句話,叫作“八省(市)養全國”。八省(市)之中,廣東是貢獻最大的省份。2023年,廣東向中央淨上繳了7341.31億。而江蘇雖然是GDP第二大省,但在財政貢獻值方面卻排在廣東、上海、浙江之後,屈居第四,爲5108.87億,比廣東足足少了2200多億。
而比財政上繳更誇張的是在養老金貢獻方面。
近年來,由於勞動力流動導致部分省區養老金缺口較大,中央於是決定加大養老金在各地之間的調劑力度。
根據《2023年全國統籌調劑資金上繳下撥情況表》,去年共有18個省市區上繳了2439.59億養老金,其中廣東一省就上繳了1158億,佔了幾乎一半,是江蘇的的6.5倍,上海的36倍。而江蘇只貢獻了177億,還不及廣東去年的增量(273.03億)。
難怪網上會出現所謂“廣東幫助大半個中國養老”的說法。”
所以就目前而言,無論從綜合經濟實力,還是對國家的貢獻、承擔的責任來看,廣東都可算是新一代的“共和國長子”。這個地位江蘇短期內還難以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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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堅信江蘇終將取代廣東,重回“第一省”寶座,主要是因爲江蘇的發展更均衡。
正如前面所言,廣東是兩超(廣深)、兩強(佛莞)帶一堆小弟的模式。沒有廣深這兩隻“領頭羊”,廣東戰鬥力要減弱一半。
這種模式的好處是使得廣東成爲全國唯一擁有兩個一線城市的省份。而廣深這兩個窗口平臺又幫助廣東在國際國內兩個大循環體系中佔據有利的C位。
但劣勢同樣明顯。特別是地域間貧富差距過大,粵東西北許多城市,比如潮州、河源、雲浮,GDP才千億出頭,而位於珠三角的南海區獅山、北滘兩鎮,GDP也都超過了千億。因此被批爲“地不如鎮”。而這導致作爲省會的廣州不得不持續向省內欠發達地區進行財政輸血,從而拖累廣州自身發展,在與全員二級財政的江蘇城市競爭過程中處於不利地位。
而江蘇則正好相反。省內“十三太保”各個都能獨當一面,比如南通是船泊之都,宿遷是客服之都,揚州是高端紡織之都……全省共擁有蘇州、南京、無錫、南通、常州等五座萬億GDP城市,以及徐州這一個準萬億俱樂部成員。哪怕是墊底的連雲港,GDP也有4300多億,在廣東能排到第六。
另外,江蘇還有着強大的縣域經濟,百強縣數量常年穩居全國第一。這種多中心模式,使得江蘇的工業發展、經濟增長有了更廣闊的腹地,也更符合共同富裕的精神。
可以說,粵蘇之爭之所以經久不衰,本質上爭的已經不是排名的先後,而是發展模式的優劣。到底是均衡化發展更長久,還是單極化驅動更牛?
當然,何爲均衡化發展,也是一個值得探討的話題。事實上,廣東雖然區域上是珠三角單極驅動,但隨着粵東西北人口持續流入珠三角,如果我們從人的維度來考察,這些地方人們的財富收入,相對珠三角原有居民,也實現了某種程度的均衡化發展。
更重要的是,廣東因爲有廣深這兩個一線城市,對全國人口,尤其是年輕人的虹吸影響,遠遠超過江蘇,常年位居全國前列。全省常住人口中,16-59歲的勞動人口比例爲66.58%,排名全國第一。數量達到8460萬,接近江蘇全省人口。
另外,廣東本地的生育率也遠高於江蘇,連續六年保持第一生育大省。
以2023年爲例,這年廣東出生人口達到103萬人,相當於全國每10個新生兒裡,就有1個出生在廣東。而江蘇不僅是老年人口絕對數量全國第二,南通、泰州、揚州等城市60歲以上老年人口比例均已超過25%,甚至30%,位居全國最“老”城市之列。
隨着中國逐漸步入老齡化社會,年輕人口作爲經濟發展的動力源泉,正成爲最稀缺的資源。在這方面,廣東傲視羣雄,遙遙領先,令包括江蘇在內的長三角諸省市望塵莫及。而這也是廣東繼續保持第一省地位的最大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