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虎買的虛擬球鞋StepN，是不是龐氏騙局？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5月21日，自稱“保守型”的知名投資人朱嘯虎，買入了一雙最近正當紅的虛擬跑鞋——StepN。

消息在社交媒體發佈之後，隨即引發了VC圈和互聯網圈無數關於web3投資的熱情探討。然而，圍觀者們並未迎來“暴漲”。恰恰相反，5月27日，StepN官方宣佈，將清退中國大陸賬戶，甚至鼓勵中國用戶處理自己在遊戲中的資產。

這導致當日StepN跌幅一度接近40%。

雖然，如今幣價已緩慢回升，逐漸接近27日前的水平，但人們對於StepN的擔憂仍未散去。

“跑步賺錢”這種模式乍一聽像是騙局，卻讓StepN成爲了web3世界一顆新星。

上線不到6個月的StepN，如今在全球擁有300萬用戶，月收入高達1億美元，每日交易費用淨利潤就可達到300-500萬美元。海外科創媒體Techcrunch稱其爲“最新的加密貨幣遊戲狂潮”。

對衝基金管理人張瀟雨則最近每天走路都在思考“個人怎樣可以在StepN這個項目上賺到十億美元”。似乎越來越多的傳統投資人都在將眼光放在以StepN爲代表的Web3市場。

在StepN宣佈拒絕中國用戶的同時，已經有越南網友主動提出可以幫中國用戶代跑。

在Luna幣快速崩盤，大批投資者家破人亡背後，人們也開始擔憂StepN的風險。

“忽然明白朱嘯虎老師對StepN感興趣的原因了：造輿論——做高價值——找人接盤——一地雞毛，幾乎是他老人家唯一的路徑依賴啊。”某知名科技媒體人這樣評價：“我還是收回在StepN上買雙鞋的念頭吧。”

01 做出全球最火鏈遊， 這個華人團隊做對了哪些事？

今年2月，長期從事區塊鏈投資的陳斌購入了一雙StepN。

當時這個Web3項目在國內剛有一些知名度，他抱着研究的態度入手了一雙，沒想到很快就“回本”了。

鞋子就分爲四種類型，步行鞋、慢跑鞋、跑步鞋、全能鞋，分別要在對應的時速範圍內在戶外位移纔算做有效運動，並且對應的獎勵也不同。

比如步行鞋，每消耗一點能量，可以換取4個代幣，跑鞋則是每消耗一點能量，可換取6個代幣。不僅如此，鞋子還有四個屬性，效率、幸運值、耐久度、舒適度，分別影響鞋子運動收入、獲得寶石概率、修鞋成本等。並且部分等級的鞋子還可以裝上寶石，來增加額外屬性。

每人初始有2點能量，每點能量相當於5分鐘的運動時間。通過鞋子數量增加，能量上限也會提高。也就是說，一開始買怎樣的鞋子、買幾雙都能影響到用戶每天的盈利狀況。

StepN的團隊和絕大多數用戶都在海外，但兩位創始人是兩名華人。

創始人之一Yawn Rong近期在一檔播客中表示，StepN團隊近一半的時間都花在了防作弊系統。經過大量數據的投喂，現在防作弊系統的精確度已較高，如果是讓狗代跑這種惡作劇類型的作弊，相關收益會被清零；如果是多次惡意作弊，則可能會被封號。

遊戲中，賺錢還不止一種方法，除了跑步之外，如果用戶有多雙5級以上的鞋子，可用來繁殖出屬性隨機的新鞋子。在未來，用戶還可將鞋子租出去，獲得一部分收入分成。

爲了賺錢，用戶還得不停花錢。撇開買第一雙鞋就要花上幾千人民幣之外，維修、升級鞋子，開寶箱、升級提高鞋屬性的寶石、繁殖鞋子也都會需要花費一定代幣。

核心玩法清晰，又能賺錢，又能健身，令StepN在短時間內吸引了全球300萬用戶。今年1月，StepN完成由Sequoia Capital India、Folius Ventures領投的融資，4月又得到幣安的戰略投資。

在過去幾個月中，阿迪達斯副總裁 Scott Dunlap以及多位基金經理、加密貨幣KOL都在社交平臺推薦StepN，爲其背書。

能夠在短短不到六個月時間成功上線，並掀起最新一輪鏈遊狂潮，StepN是如何做到的？

時針撥回到去年8月，在澳大利亞阿德萊德，Yawn Rong和剛搬來兩年的鄰居Jerry Huang一起喝酒時討論起當時已經風靡全球的鏈遊——Axie Infinity。

這是一款畫面卡通的回合制卡牌遊戲，特別的地方在於，每個可以戰鬥的卡通寵物都是一個NFT，可以用來繁殖、交易、戰鬥，而用戶通過玩遊戲就能獲得代幣，並在二級市場交易，換取真正的法幣現金。遊戲玩法簡單，卻又能讓用戶一個月賺到三四百美元，“可能都遠超當地人一個月的正常工資水平”。疫情期間，這款遊戲很快在東南亞地區火了起來。很多因封城而在家的菲律賓人開始開多個賬號，將此當做全職工作。2021年8月，Axie Infinity遊戲內收入更是高達3.6億美元。

彼時Yawn Rong和JerryHuang兩人都已經通過多次創業完成財富積累，過上了半退休的生活。聊到Axie Infinity後，當晚Yawn Rong就找了一堆相關資料和視頻，和Jerry Huang進行了半通宵的討論。

在Jerry Huang看來，Axie Infinity原創的代幣經濟體系非常好，但團隊或許缺乏遊戲製作經驗，讓整個遊戲體驗比較弱。

Jerry Huang已經制作遊戲10年，Yawn Rong有五年加密貨幣投資經驗，如果他們把這套代幣經濟學放在一個更具有正向激勵的事情上，則可以解決Axie Infinity遇到的許多痛點。

由於Yawn Rong判斷加密貨幣牛市已經持續了很久，或許已接近尾聲，而他們的項目應該要在牛市結束之前落地，方便募資和吸引關注，這樣，即便市場走熊了，也能逐漸積累用戶。

說幹就幹，兩人合併了雙方的公司，在大概確定了遊戲的方向之後，通過和各條公鏈的人聊天，團隊僅用一天半時間，就確定選擇了Solana公鏈，並趕在Solana舉辦的黑客鬆（Hackthon）截止日期前遞交了遊戲小樣。一個半月後， StepN從568個項目中脫穎而出，獲得了遊戲類的第四名，從而吸引到了第一批投資人和用戶的注意。

回憶爲何StepN能獲得這樣的好成績，Yawn Rong認爲主要首先是因爲賽道切得好，由於當時Axie Infinity爆火，市面上已經有很多跟風的競品，Yawn Rong和Jerry Huang便開始考慮別的x to earn類型遊戲，於是就想到了Move to Earn。當時市面上已經有些相對成功的案例，比如2019年最火的類似Move to Earn遊戲應該算是倫敦開發的SweatCoin，三年就積累了5000萬用戶，並且“用戶也沒有earn（賺）到什麼錢”。

另外一個原因是華人團隊的努力和高效。在安逸的澳大利亞，Jerry Huang曾看到當地居民從下午三點就不再工作，去酒吧喝酒直到晚上，忍不住感嘆“這根本不是個創業的地方”。而從參加比賽開始，StepN團隊基本平均每人一週工作100小時以上。Yawn Rong和Jerry Huang分別值早班和晚班，早上七點交接。

早期爲了測試各類跑步軟件，Yawn Rong還曾一個月跑了兩百公里，加上大量工作，得了闌尾腫大粘連腸壁，做了八小時手術，切了腸子，躺了一個星期，也住院時也還得溝通工作。

不過，團隊並不僅僅是努力，管理纔是“第一生產力“。爲了保證遊戲特性每週都有更新，團隊分成三批人，分別負責研發、論證和開發，除非三批人都有延遲，纔會斷檔。並且雖然決策層都是華人，但在語言和美術方面，爲了保證質量，則還是選擇了當地人。

在緊密高效的配合下，黑客鬆結束的時候，StepN已經從一個簡陋的小樣迭代了一個初始版本，又迭代成了即將上線的測試版本。StepN領投方Folius Ventures創始人Jason更是評價，“我認爲他們是在三四個月之內做出了西方團隊一年的開發量。”

雖然距離公測到現在也不過5個月時間，但StepN在全球已擁有300萬用戶，第一季度盈利超過2600萬美元，其代幣GMT在5月25日市場規模超過800億美元。

02 StepN是龐氏騙局嗎？

儘管獲得如此迅速而驚人的成功，市場對StepN並非沒有疑慮。不少人聽到這種“跑賺”的模式第一反應是，“這不是龐氏騙局嗎？”

曾經風頭無兩的Axie Infinity已是這個疑問的最好註腳。

簡單來說，在這樣的遊戲裡，由於代幣會不停的增發，如果沒有新進場的玩家用資金消耗掉這些代幣，那麼代幣就會貶值，而如果代幣如果大幅貶值或波動，則可能會引起老玩家的恐慌，拋售自己的資產進而導致更嚴重的貶值，如此惡性循環下去，除非有資本救援，否則無力迴天。加上游戲在4月遭到黑客攻擊，被盜取超過6億美元加密貨幣，讓Axie Infinity市值進一步下跌。儘管黑客事件之後，Axie Infinity很快融得由幣安領投的1.5億美元，以補償受害者，但仍阻擋不了Axie Infinity市值規模和收入規模繼續下跌。

如果持續沒有新玩家入場，就會導致崩盤的話，儘管不像龐氏騙局那樣需要玩家拉下線，但這遊戲聽上去的確多少有點“龐氏”味道。

StepN聯合創始人Yawn Rong認爲，龐氏騙局最大的問題在於不產生價值，而StepN是可以通過平臺內部獲得收益的。StepN平臺內有交易市場，StepN收取6%的手續費。而StepN就可以用這筆收入的一部分購買代幣，將代幣消耗掉。儘管NFT是可以在StepN平臺外流通的，但StepN也通過一些措施鼓勵用戶在平臺內交易。比如，如果鞋子是在平臺外部交易，轉出轉入會有24小時的冷卻期，讓用戶在這段期間內無法通過鞋子獲得運動收益。

除此之外，StepN規則設計上不僅有賺錢場景，也有花錢場景，從兩方面拉長了用戶的回本週期，維持代幣供需平衡。

StepN會持續創造消耗代幣的場景，例如將會上線的馬拉松模式。由於禁止玩家在參賽過程中修復運動鞋，玩家爲了參賽，可能會在鞋子耐用度還比較高的時候就花錢對鞋子進行修復，平臺從而促進了玩家的代幣消耗。

相比Axie Infinity近半都是菲律賓用戶而言，StepN由於鞋子貴，參與門檻高，現在受衆以歐美、日本等發達國家的中青年爲主，他們不僅抗風險能力更強，而且更注重StepN對健康習慣的培養以及社交屬性。

花幾百美元買一雙虛擬球鞋，並且每天花時間去跑步，分享在朋友圈中，就可以樹立一個有錢有閒並自律的形象。一些高階玩家甚至會不計成本地投入以換取一雙高度稀有的鞋子，成爲其炫耀的談資。

於是，打造具有社交性的平臺也是StepN的下一個方向。爲了維護品牌價值，Yawn Rong在採訪中談到，將會和更多大牌進行聯名合作。

今年4月，StepN已與知名跑鞋品牌 Ascis亞瑟士發行了限量跑鞋NFT。

03 熱錢涌向web3，強監管下前景不明

儘管web3在很多方面還只是個概念，但嗅覺敏感的投資機構們已經前赴後繼，其中傳奇風投A16z就是代表。曾經投中Facebook、Twitter、Airbnb、Okta、Github、Instagram、Roblox的A16z早在2013年就投中了Coinbase，現在在加密貨幣項目的代表作還包括OpenSea、Dapper Labs。

A16z合夥人Chris Dixon還發文稱現在就是“Web3的黃金時代”。儘管現在加密貨幣市場走熊，近日，a16z仍宣佈計劃募資15億美元用於web3公司的種子輪投資。

除了a16z，紅杉資本、軟銀、Sequoia、高盛等也都紛紛下場。據Cryptopolitan數據，2022年第一季度，web3初創公司已獲得超1.73億美元投資，是2020年全年的8倍多。以至於推特創始人Jack Dorsey發帖向人們喊話，“web3不是你們的，而是VC和合夥人們的……這最終還是一箇中心化實體，不過被貼上了不同的標籤罷了。”

在國內，也有越來越多的投資人和機構緊密關注web3。以朱嘯虎爲代表的等知名投資人，紛紛踏入web3的世界。

受國內監管影響，Web3團隊主要都在海外，例如，不少華人背景的Web3團隊就聚集在新加坡，Web3項目的用戶，也幾乎都是外國人。

一位國內VC投資人對娛樂資本論表示，Web3基金的”募投管退“，都跟傳統VC有一定的區別。當前，熱錢紛紛涌入Web3領域，基金募資比其他方向容易非常多。

而Web3項目大多數一開始就有發行NFT等明確的收益來源，且投資市場相當火爆，好的Web3項目根本不缺錢，資本想要投進去並不容易。

此外，在投資週期上，Web3的基金也比傳統VC要快很多，不需要等到項目IPO，只需要有後輪投資人接盤，甚至是散戶接盤即可。因此，不少優質Web3項目的收益都是20到30倍起。

募資快、變現快、週期短，這也讓熱錢，尤其是美元資本，加速涌入web3這個新興領域。

然而，由於國內相關監管政策還具有較大未知性，人民幣基金本身很難參與海外web3項目，當前國內涉及Web3領域投資的，除了鏈圈和幣圈的資本之外，都還是以美元基金爲主。

朱嘯虎對StepN的安利，原以爲將帶來新一波資金入場。但隨着StepN明確拒絕了中國玩家引發價格震盪，也讓人擔心，即便是“明星項目”StepN，風險也非常不可控。

“對韭當割”，諸不知，也許韭菜就是你自己。

參考文獻：

1. EP.50 [CN] - Yawn, Jerry & Jason: Move2Earn 應用 STEPN 的爆款之路 / the Move2Earn Application StepN's Path towards Mass Adoption

2. S3E12|STEPN創始人Yawn：地質勘探，開餐館到10億美元的web3殺手應用

3. 專訪Solana首款移動端“move2earn”NFT遊戲StepN，Co-founder兼CEO Y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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