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聚義堂前,陷入了叫人心悸的沉默之中。
誰都不知道爲什麼,是誰給的這個少年勇氣。
張俊的面子你都不給?
那天王老子的情面你收不收?
敢這麼說話,你就不怕到時候閻王爺不給你面子,連地府到時候都不收你!
陳閒看着場中惶惶然的所有人。
那個被指了名舔鞋的張成友雙手顫抖,忽然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小子,你叫我舔鞋?你以爲你是誰?今天就算站在這兒的是呂平波,我都不給他半點面子?在聚義堂這麼囂張,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吧!”
陳閒玩弄手中的雷管,好整以暇地看了男人一眼,彷彿看一個智力不足二十的傻子。
“哦?你是看不起呂統領?我可是呂統領救上島的,而且我的兄弟對呂統領也有救命之恩,你算什麼東西?就憑你是張頭目的侄子?”
陳閒心意拳拳,語氣誠懇,不知道的人還以爲真是爲了呂統領披肝瀝膽,九死不悔。
而且他說的話,火藥味十足,句句發問已是直插心口。
不遠處的張俊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此時卻不出聲。
“哈哈哈哈,呂平波那個廢物玩意兒,怎麼和我們頭目比,這銀島遲早是我們家的,我叔叔好心好意拉你上船,你推三堵四,還目中無人,我今天便教你怎麼死!”
陳閒歪了歪腦袋,身邊的兩人隱隱之間,已是護在了他的身前。
待得張成友說完,陳閒那張苦大仇深的臉忽然一變,突然頗爲無賴地朝來路笑着喊道:“章師爺,你可都聽到了?”
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所有人爲之色變,紛紛提起了手中的兵刃,陳閒伸手將把玩着的雷管點燃,而後大喇喇地丟入人羣之中。
頓時那些神經高度緊繃的海賊們,紛紛讓出一塊空地。
“滋”地一聲,只見竹筒發出一陣火光頓時雷管裡蹦出了一道火光,直直地升入半空之中。
在空中炸成了一片。
一個大大的呂字已經映照在了半幅天空之中。
陳閒和段水流之前在研究黑火藥的時候,就有提到過煙火的應用,而且段水流在這方面浸淫已久,可以說一點就透。
他多次嘗試將不同的材料放入丹爐之中,熟知各種材料的特性,製作起來煙火可謂是毫不費力。
於是當天他們就製作了用來傳信的簡易煙火,而且在這幾天不斷改進之下,已經可以利用煙火在空中綻放出簡易的造型。
衆人不由得擡頭看着天空之中,這個巨大的字跡。
知情之人已是不由得有那麼些心虛。
而就在這時,一個陰沉着臉的中年人從陰影之中顯出身來。
陳閒笑着說:“章師爺,這齣好戲好看不好看?”
他之前送魏東河走之時,便早已和他說過,他料到張俊在島上會來拉攏工坊,而且剛纔在競技之中大出風頭的陳閒和段水流則是他拉攏的重點對象。
這世上最容易引誘他人的,不過酒色財權。
張俊既然想要把他們綁上船,當然會露出那一對爪牙。
威逼不成便利誘。
自有破綻自漏。
“張俊,這是怎麼回事?”章如秋陰惻惻地說道,他的言談之中,多是痛心疾首。可知道如今局勢之人都要罵他一句虛僞!
你章如秋是什麼貨色?大家還不知道?巴不得找個由頭把聚義堂一撥人連根拔起,還在這兒貓哭耗子?你騙誰呢你!
“章師爺大駕光臨,所爲何事?”
陳閒看着門口一個人影,已是走了出來,得,終於坐不住了?
定力不足嘛。
陳閒卻快人一步,他一個滑鏟已是抱住了章師爺的大腿,大喊道:“章師爺,你要替我做主啊,剛纔張堂主說了,要教我死字怎麼寫,我說我是呂統領的人,他說都沒用!說天王老子都救不了我啊!”
此時的他全然沒有一點點剛纔鎮定自若,囂張無我的模樣,彷彿一下子成了受害者。
衆人臉皮齊齊一跳。
這世上怎麼有如此無恥之人!剛纔不是你要讓人**才鬧出來後面這麼多事情嗎?
現在一坨屎直接扣在張俊腦門上,現在不是屎也是屎了。
衆人怒目而視,陳閒反倒是更爲賣力。
“之前他們就威脅我說,如今銀島上他們說了算,就連呂統領說的話也不算數了,章師爺,這是真的嗎?”
章如秋還未來得及開口。
只聽一聲“動手。”
陳閒感覺自己的後背被人單手提起,而後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落在了人羣之外,謝敬如同拋兩個沙包一般,把他們兩個丟到了路邊,高瘦的身材被風吹拂,搖動了兩下。
此時張俊手中提了那柄彎刀,正有些詫異地看着已經遠離的陳閒,又看了看毫無斬獲的刀刃。
“原來是有恃無恐,都殺了,別浪費時間。”張俊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
章如秋瞪大了眼睛。
“張俊你是要反了?”
“你們逼着我反,我宰了你們幾個又怎麼了?何況,把你們殺了,不就沒人知道我造反了?”說着他已是一刀豎劈狠狠地往章如秋身前砍了過來。
章如秋身邊的兩個護衛拼死擋住他的刀鋒大喊道:“師爺!快走!”可是話音未落,彎刀猶如銀弧,劈開兩人手中的長槍,瞬間撕裂了他們的身體。
血濺五步。
章師爺身後不斷涌出人手,他是呂平波身邊舉足輕重的人物,此人本就擅長自保,若不是陳閒出聲,他可能會隱藏到最後。
即便如此,他同樣有備而來。
也就那麼一瞬間,那些聚義堂的人手聽到了張俊的話語,知道若是不能將所有人瞬間斬殺在此,到時候東窗事發,一切事情都化作泡影。
他們發出一聲怒吼,刀劍出鞘,發了瘋一般涌向了衆人。
這時,卻聽到轟隆一聲。火光衝起,幾個人已是被炸得滿臉焦黑,甚至皮開肉綻。
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是一枚冒着火光的雷管飛入了人羣,海盜們紛紛躲避,那枚雷管卻直挺挺地躺在那兒。
“不好意思,臭彈了。”陳閒笑得很賤,此時,他叼着另一根雷管,被克魯士揹着,伸手又點燃了一根,用力往人羣之中投擲了過去!
謝敬護在陳閒身前,他手中並沒兵刃,剛纔不過是攻其不備,如今應付起如此之多的人手,仍舊有那麼點吃力。
而章如秋身邊的護衛也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這些都是在刀口舔血的餓狼,而且人數衆多,更有張俊衝鋒在前,不多時,已是將剩下的人都圍在了人羣之中。
“好了。陳閒你這麼上躥下跳,總是要死的,我們做海盜的,就是要人狠,話多,沒有什麼用。”張俊靜靜地說道。
“現在,我就送你們下去。”
陳閒卻笑得像是朵喇叭花,他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呂統領駕到!”
衆人看向周圍,在山林之中,三四條由火把匯成的長龍出現在了其中。
呂平波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