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情報人員,詹姆士不可能不知道他手裡的這張圖紙的重要『性』,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路是直接將這份圖紙送往美國領事館,然後通過外交郵包直接將圖紙以最快的速度寄回美國,另一條路,則是將圖紙的事情通過電報轉告設在瑞士的聯絡站,然後等待上司的指示再決定是否將圖紙送去領事館。
考慮了一下,詹姆士決定還是採取謹慎一些的行動,不直接去美國領事館,那太危險了,誰都知道,領事館是公開的情報蒐集站,那裡肯定有許多反諜報人員盯梢,所以,詹姆士最終決定還是去拍一封電報。
不過在拍這封電報之前,詹姆士還是迫不及待的將從荷包裡拿出來的另一張摺疊起來的紙展開看了一眼,這張紙片不是結構圖,而是一份名單,上面寫滿了可能參與原子能研究項目的教授和技術人員名單,字跡倒是工整,但是對於詹姆士而言價值不大,他已在這裡潛伏了小半年了,可是即使有蘇聯的情報網殘餘力量協助,他依舊很難收買到足夠合適的“聯繫人”,那名向他出賣這張核反應堆圖紙的大學教授其實只是一個項目的外圍人員,雖然他也向詹姆士提供了這份名單,但是詹姆士並不想冒險,這個時代的中國人,無論是實業家還是小商販,他們中的多數人都對祖國的強勢崛起感到無比自豪,他們不會成爲出賣祖國利益的叛徒,像那位教授那樣的人倒是國民中的另類。
匆匆收起圖紙和名單,詹姆士從行李裡拿出一本英文小說,翻了翻,確認了密碼,然後將行李整理好,走到房門後,將耳朵貼在門後仔細聽了聽,接着便輕輕拉開房門,走了出來,面容很平靜,而且在與另一位客人一同走進電梯的時候還客氣的問候了對方一句,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正常,好象他真的只是一位對中國文化非常感興趣的瑞士遊客。
詹姆士下榻的這家飯店是五星級豪華飯店,飯店擁有電報室,可以拍發國際長途電報,詹姆士下樓之後,先去飯店前臺,要了一份電報底稿,然後就非常自然的在底稿上開始寫字,表面上看,他寫的只是一些問候的話,以及向親友轉述他在中國的遊歷,但是實際上,這封電報真正有價值的內容只有兩句話,這兩句話翻譯成明碼就是:已確認C已開始原子能研究,已得到相關圖紙和部分研究人員名單。
很快寫完了這封電報底稿,詹姆士微笑着將底稿遞給那名值班的飯店前臺服務生,那名服務生也微笑了一下,雖然是男人,可是在詹姆士看來,對方的笑容確實讓人印象深刻。
詹姆士迅速返回客房,但是當他走進房間,卻突然發現了異常情況,屋裡正站着幾個陌生人,都是清一『色』的彪形大漢,身穿便衣。
“你們是誰?爲什麼在我的房間裡?”
詹姆士故做鎮定,同時向後退了一步,但是沒等他退出房間,身後被人猛的一推,將他向前推了個踉蹌,同時,兩名站在屋裡的彪形大漢撲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詹姆士的胳膊,與此同時,另一人走上去給詹姆士戴上了手銬。
“你們這是做什麼?我是瑞士遊客!”
詹姆士用法語咆哮着,但是他沒有掙扎,在那一瞬間,他已隱約明白了他被人戴上手銬的原因,這些中國壯漢根本就是反諜報人員,那嫺熟的擒拿動作又準又狠。
就在詹姆士掙扎的時候,那名笑得讓人印象深刻的前臺服務生也走進了房間,將手裡的那封電報底稿交給了站在屋裡的一名領頭的人,那人走到被摁在地板上的詹姆士身邊,彎下腰去,將那封電報底稿衝着這個“瑞士遊客”晃了晃,並說了幾句話。
“詹姆士.科林斯先生?你被捕了。而且,你的這封電報恐怕永遠不會拍發出去了。”
這人說話的同時亮出了一本證件,在詹姆士眼前晃了晃,事實已經非常清楚,根據證件上的那個醒目的國徽圖案,這個人應該就是中國內務部的一名『政府』特工,而這本證件也很可能只是一個幌子,對方的真正身份是否就是中國軍事情報局的特工,詹姆士也很難確定,雖然在離開美國之前,他確實得到過警告,知道中國的反諜報組織的高效率。
在將詹姆士的雙手反銬在身後之後,一名特工拿起牀頭櫃上的電話,撥通一個號碼,然後說了一句暗語,另外兩人則將詹姆士的嘴用布勒住,並將他的頭用褂子裹了個嚴實,隨即押着他離開了客房,剩下幾人則繼續在房間裡蒐集所有他們感興趣的東西。
幾分鐘後,幾輛掛着民用牌照的轎車在飯店後門前的小巷停下,從車上跳下幾個彪形大漢,站在車邊,等着樓上的特工將詹姆士從飯店後門的廚房『操』作間押出來,衆人將詹姆士押上了轎車,隨後,幾名大漢也從飯店樓上走下,手裡提着一些東西,都是從詹姆士的房間裡搜出來的,除了行李之外,還有一隻手槍,一管氰化物,以及幾本看上去很普通的外文小說。
一羣壯漢將一名被褂子裹住腦袋的人押進轎車,然後駕駛汽車絕塵而去,只留下飯店那些目瞪口呆的廚子站在小巷前議論,他們顯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人甚至打算報警,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廚子們並不知道,這幫看上去有些像劫匪的人其實是『政府』特工,而他們之所以能夠享受和平與安寧的生活,也正是有這樣一羣人在努力工作的結果,而且工作效率很高。
沒什麼好奇怪的,經過三十多年的穩步發展,中國的軍事情報部門和反諜報部門已經總結出了一整套諜戰戰術,其建立時間甚至比美國的戰略情報局更早,經驗也更豐富,這樣一個情報系統,足以保護這個國家的戰略安全,有這樣一羣時刻保衛着國家戰略安全的忠誠衛士,人民可以安心的享受和平與安寧的生活。
但是那些被特工盯上的外國間諜就不是那麼享受了,實際上,這一路之上,詹姆士非常惱火,他不知道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是他自己『露』出了馬腳?還是有人出賣了他?在去特工機關的路上,這個國際間諜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
沒等詹姆士琢磨明白這個問題,轎車已經再次停車,由於頭上蒙着褂子,詹姆士什麼也看不見,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就這麼被人押着走進房間,然後再被人摁坐在一張凳子上,接着眼前一亮,頭上的褂子被人取下,這時,詹姆士終於看清楚了,他已經被人帶到了一間審訊室裡,房間的牆壁上有隔音板,天花板上只有一盞電燈,而在房間的角落裡,卻可以隱約看見一架機器,身爲國際間諜,詹姆士一眼就認出了那架機器,那是一部電擊器。
此時,房間裡除了詹姆士之外還有兩個彪形大漢,就是押他走進房間的那兩人,不過這兩人進屋之後一言不發,就這麼站在詹姆士身後,直到房門再次被人推開,他們才退到了門後,但是依舊沒有離開房間。
“砰!”
剛剛走進房間的那個中年男子走到詹姆士面前擺着的那張桌子後頭,人還沒坐下,就先將手裡拿着的幾本外文小說重重的扔到了桌子上。
“詹姆士先生,都是同行,咱們之間就不必拐彎抹角的說話了,你最好還是合作,不然的話,以後你就是美國情報機關‘失蹤者’名單裡的一員了,至於肉體上的折磨與痛苦,想必也不必我提醒你了。”
這人居然在用英語說話,而且帶着牛津腔,這讓詹姆士有些詫異,他本能的意識到,這個正打算審問他的人應該不是小角『色』。
詹姆士沒有開口,只是看着桌子上的那幾本外文小說,其中有一本正是他的電報密碼本,中國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這些小說,都不錯,馬克.吐溫是我最欣賞的外國作家,歐.亨利的小說我也很欣賞,這些小說本來應該是人類文化和想象力的結晶,但是現在,卻被美國情報機關用來搞破壞活動,對此,我本人非常遺憾,我也相信,這些作家也不同意你們將他們的作品用來從事間諜活動。詹姆士,你不要認爲你不開口,我們就不知道你們的密碼編碼規律是什麼,或許你們認爲依靠人腦無法算出其中的規律,但是我卻可以很有信心,我們會在幾天之內就得到你的所有密碼。”
對方的話帶着威脅,也帶着譏諷,詹姆士聽出來了,而且他也知道,對方之所以這麼有信心破譯他的密碼,應該就是仗着那種電子計算機的出『色』計算能力,實際上,美國情報機關也對此非常感興趣,由於中國工商部拒絕賣給交戰國電子計算機,因此美國間諜也正在想辦法蒐集相關情報和技術。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依靠電子計算機幫忙,這種將密碼隱藏在小說裡的編碼方式也是很難被破解的。
詹姆士依舊沒有開口,他仍然在琢磨爲什麼會暴『露』,剛纔他已排除了『露』馬腳的可能,現在看來,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應該是在蘇聯的那張殘破不堪的情報網上,或許,那些所謂的“漏網之魚”里根本就是潛伏着的雙面間諜,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詹姆士很早就已落入中國反諜報部門的視線了,而證據顯然就在審訊官的話裡,他一口一個“美國間諜”,而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可不多,蘇聯情報網的指揮官算一個。
想到這裡,詹姆士又想起了那位向他出賣情報的大學教授,可憐的傢伙,爲了安全起見,甚至專門僱傭了一個混混兒作爲中間人,而其本人始終不『露』面,只是可惜,這種“安全”非常脆弱,不堪一擊,詹姆士甚至猜想,那位教授或許現在也已經被逮捕了。
“說吧,你此次的任務是不是與‘曼哈頓工程’有關?”
審訊官或許是見詹姆士閉口不語,煩了,索『性』乾脆扔出顆重磅炸彈,這顆重磅炸彈果然起了作用,那麼一瞬間,詹姆士『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雖然只是一瞬間的表情,但是卻被對方捕捉到了。
天吶!中國人居然知道美國的“曼哈頓工程”?
詹姆士非常驚訝,美國情報機關僅僅只是猜測中國極有可能在進行原子能相關技術的研究,可是中國人卻已經知道了“曼哈頓工程”的代號!這說明了什麼?難道中國已經將情報員滲透到了“曼哈頓工程”項目組去了?
下意識的,詹姆士想去拍電報,將這個驚人的情報報告上司,但是他隨即想起來,他現在已經被捕,肯定不可能通風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