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徵性的簽字後。
返回休息室的剎那，秦浩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並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
從今天起。
他身上不會再缺少爭議。
如果之前圍繞在他身邊的，還只是lol圈子內的分歧，那麼隨着電競喬丹的軟文發佈，他將站到擴圈的第一線。
享受超規格待遇的同時，也將承受着周圍的惡意。
郭皓跟老大掐着時間過來，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對視一眼。早在簽字前，他們有跟秦浩經紀人分析過利弊。
畢竟。
圍繞聯盟的話題，多集中在官方戰隊微博、超話、抗吧等相對集中的圈子，算得上“大”一點的圈地自萌。
但搭上耐克的車後。
他們會從以前相對被動的方式，變成主動騷擾那些不關注lol的網友，逼着他們認識。
“你要儘快創建戰隊頻道。”
“嗯。”郭皓點頭。
“還有，多幫他減壓。雖然他比較堅強，但也要時刻注意。”老大看向坐在李正泰身邊的秦浩。
可以想象，當藤井方面啓動新一輪的營銷計劃，秦浩肯定會被各式各樣的輿論包裹。
當然。
就算他們不營銷，照樣也會有人不喜歡。秦浩又不是人民幣，哪可能被所有人認同。
“我知道，我準備跟魔都這邊的心理諮詢室合作，每週固定來一次。”
“嗯……”
老大輕哼一聲，想着這些日子Top漲了那麼多粉，又道：“可惜目前還沒盈利，不然我倒是可以做主讓你接管整個電競部門。”
郭皓聽着有點激動。
想想一年前他還是個差點沒工作的墊底戰隊的普通經理，結果就因爲拉攏了秦浩，不僅屢次受到上面的誇讚，還有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可能！
“這都是因爲您的扶持，我才取得了這些成績。老大您放心，接下來，我一定會認真努力的推進工作……”郭皓連忙表態。
老大卻是淡淡一笑，說：“你可以找個機會跟小浩說，只要他不離開Top，我會提議給他戰隊股份。”
“我的。春季賽打到一半了，還沒談過續約的事。”郭皓有點冒汗。
畢竟當初爲了拉攏二冠王，他開出了其他俱樂部不敢開的條件。
要不白星、愛德朱背後說他壞規矩。
誰勾八籤國產選手，能給2400萬，還是一年，而且不要商務約。要是都這麼玩，支出還得翻幾倍。
“我說這個不是怪你。”
“我只是覺得其他俱樂部給不了我們這樣的待遇。”
這話可以說是霸氣十足。
搞得郭皓又好笑又佩服。
“皓哥，老大。”秦浩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起身走了過來。
“還緊張嗎？”老大笑着招手，態度和藹可親。
“還好，就上臺前有點忐忑。”秦浩道：“後面發現跟打比賽差不多。”
聊了幾句。
秦浩看向經理郭皓：“現在能走了嗎？”
“這麼急啊。”郭皓笑眯眯的。
“還是訓練室適合我。”秦浩實話實話。
郭皓噎了幾秒鐘，回道：“再過半小時，我們就走。”
其實會場已經跟Top無關。
只是這會藤井的人在上面彙報成績，展望未來，話裡話外無非就是賽事運營穩中向好、圍繞遊戲產業鏈的思路擴大lol的周邊份額，進一步培養受衆文化。
最後。
還吹了句影視改編，和圍繞聯盟宇宙進行相關聯的類型開發。
倒是秦浩回到座位上。
發現李正泰有點自閉。
“喂，李哥？”
秦浩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麼了？”
“我想問你怎麼了。從酒店出來到現在，你怎麼魂不守舍的。”秦浩有些奇怪。在他印象裡，李正泰算是標準的精英人士。
“可能覺得不現實吧。”坐着會場休息室的沙發，李正泰從包裡翻出合同副本，又看了一遍。
雖然已經看過很多遍。
但就是看不膩。
像自家客戶成爲耐克旗下首位電競選手的事，他做夢都沒夢到過。
所以，他突然有了點雄心壯志，覺得可以擴展下電競業務，多籤幾個潛力選手，而不是把它當成過渡。
畢竟當初他能成爲秦浩的經紀人。
一是MaRin、大木牽線；
二是因爲秦浩不是那種守財奴，願意就抽成的事達成一致，加上當時在律師所幹的不算開心，抱着緩一緩的想法才接的這個工作。
同樣。
他因爲在韓國電競協會待過，知道電競選手的職業生涯普遍不長。
當時覺得最多兩三年，他就該離開，萬萬沒想到MaRin介紹的兄弟這麼靠譜！！
技術不技術的他不懂。
但真的很有商業價值。
這2年，他從秦浩身上賺了快37億韓幣！可比在律師所當助手，攢名氣舒服多了。
“合同有問題？”秦浩看李哥一直翻，莫名有點害怕。
“沒，沒問題。”
李正泰猛猛搖頭：“耐克又不是第一次籤中國運動員。”
李正泰簡單概括：“四年960萬刀樂，合約期間配合宣傳，公衆場合只穿耐克鞋……除此之外，沒有太過分的。
畢竟他們內部對這樣的合作有着很嚴格的等級制度，你充其量只是B級，大概跟……”
李正泰回憶了一下最近的新聞，說：“跟CBA的丁彥雨航差不多——LPL的產業太小了。
哪怕你名氣最大，但在耐克眼裡，也就跟（籃壇）潛力新秀差不多。屬於值得支持，但不會賣力宣傳的那種。”
聊到合同。
李正泰恢復了冷靜。
只是再怎麼客觀，李正泰依舊有點不可思議。
因爲電競發展到現在，耐克就是沒簽過人。
不管是央視認定的中國電競第一人Sky，還是街霸界的梅原大吾，亦或是美國本土的電競明星，耐克都看不上。
他們只跟賽事方合作，不跟職業玩家合作。
“哦，我聽老大說，這是藤井幫的忙。算是送了我一個合同。”秦浩的感覺就是這樣。
除了一些誇他年輕有爲的話，基本沒人在乎合同金額。包括今天跟他握手的耐克中國區總裁。
在這些大人物眼裡，這點錢還沒接下來的宣傳資源重要。
就在秦浩百無聊賴，等着回俱樂部時。
外界。
先是跟藤井、耐克交好的媒體發佈相應通稿，講述了這次簽約的意義，再是微博空降熱搜詞條——
#耐克首次簽約電競電競選手#（爆）
#電競喬丹 Penicillin#（熱）
#lol頂流#（熱）
嗯。
鳥巢之夜那會，也就2個詞條進了熱搜前十。
只能說耐克、藤井和滔搏運動稍微一出手，就超過了LPL所能達到的討論高度。
一時間。
軟文、公告滿天。
連ESPN都幫着轉發，大有把耐克簽約Penicillin的消息傳遍世界。加上所謂的電競喬丹名號，沒等青粉反應過來，評論區就全是樂子和嘲諷。
“怎麼，喬丹接班人不在NBA混，跑去搓鍵盤了？”
“像這種矮黃瓜，我能撞十個。”
“撞？躺地上碰瓷！”
“什麼妖魔鬼怪都能碰瓷喬丹，人家是籃球之神，伱自己找找鎖匠看你配幾把。”
“又花錢買熱搜。”
“夾總什麼錢都賺啊。”
“可不敢批評，等會青孝子就來了。”
“我上微博是爲了關注明星，他勾八天天刷屏是幾個意思。”
“擼狗能不能滾回自己的小圈子，別來微博噁心人。”
這種手筆當然會惹衆怒。
畢竟有不少人討厭遊戲圈子的風氣。
當然，也有留言“臥槽”、“我家青寶出息了”的話，但跟大衆比起來，秦浩的那點粉絲不夠看。
從機場出來的路上。
看到秦浩被狂罵，郭皓還拿馬克-鮑爾萊恩的話舉例：“……一個人成熟的標誌之一，就是明白髮生在自己身上99％的事情，於別人而言毫無意義。”
秦浩其實並不難受。
哪怕是在家門口奪冠，他都被人私信罵過。
倒是見秦浩這麼平靜，郭皓有點不安：“這年頭，誰上網沒被罵過？隔着屏幕，沒人有那個耐心瞭解你爲人如何。你也沒法證明，對不對。”
秦浩點點頭，很是理解：“還好吧，我要是刷微博碰到一個我不熟悉、不關注的藝人跳出來說我多NB，我可能也不舒服，想懟一句NB在哪。”
“是這個道理。”
郭皓寬了下心：“主要這些詞條，藤井那邊早安排好了，就等你簽字，然後空降。”
“所以，你就讓他們罵。過段時間，等耐克拍好宣傳片……那時候應該會好一點。”
嗯。
這一次的目標，就是靠碰瓷打響ID，然後用其他方式扭轉形象。
就像那些流量小生一樣，黑着黑着就被大衆認識。
更重要的是。
被黑、被網暴，更能起到固粉的效果。
畢竟青粉能成爲LPL最不能惹的團體，靠的就是暴力別人。
從小虎到Faker，從豬雜到皇雜，圈內相對有作戰能力的團體都被黴菌教育過。
這都是打出來的威望。
所以。
看到Penicillin莫名其妙被集火，好些豬雜、皇雜跟着樂。就那種你也有今天的暢快。
不是喜歡刷“人上人，活人變死人”嗎？
不是喜歡罵小虎倒一中單，國產恥辱嗎？
哈哈。
熱搜底下。
青粉再抱團，依舊被嘲的難受。
不管怎麼解釋，外人就覺得碰瓷喬丹不對。
罵的急了，一個網名叫做“不想說廢話”的爆道——
WWW¸ ttka n¸ C〇
“我覺得你們說的沒錯，電競喬丹的稱號是很煞筆，是很小丑，但小丑的不是Penicillin，是這個稱號。
畢竟我們的籃球之神在三連冠後，跑去揮舞過棒球。而在我關注的這2年多，青神就像是一輩子待在基地，一輩子只做一件事，過着修行者一樣的生活。
所以。
什麼是熱愛？
什麼是職業態度？
到底誰更尊重賽場。
還有，比起電競喬丹，我更喜歡青神的稱號。”
感受着文字裡的情緒和不屑。
看到被攻擊的目標敢反抗。
圍觀羣衆頓時怒了。
“典，這下不是碰瓷了，這下直接超越了。”
“喬丹給了多少人激勵。Penicillin？今天之前沒聽說過。”
“勾八的真會說啊，只聊離開賽場，不聊喬丹獲得過的榮譽是吧。”
“喜歡打遊戲的人是這樣的，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我翻了下主頁，這狗日的還說過詹皇未來比喬丹偉大。”
“原來是詹粉，難怪這麼逆天。”
“……”
類似的爆典。
激起了圍觀羣衆的輸出慾望。
當部分青粉震驚Penicillin成爲耐克旗下的簽約選手，實質性的擼圈頂流，Faker粉絲人都麻了。
前段時間。
他們還圍繞帶隊能力跟黴菌據理力爭，結果轉眼Penicillin混得更好了。
面對這樣的貼臉嘲諷，他們只能酸酸的表示：“LPL是商業聯盟。”然後轉頭圍攻電競協會，讓他們推進席位制。
用粉絲的話講：選手拿到的待遇高了，纔會表現出更積極的一面，才能留住人才。
總之。
秦浩一下子成爲了衆矢之的。
就連C博看過刺蝟社發的那篇軟文，發現小編列舉Penicillin的榮譽時，帶着一句“就像喬丹統治籃球場的話”，也會覺得怪怪的。
在他們這代年輕人心裡。
喬丹離得太遠了。
何況作爲前室友，C博沒那麼多濾鏡。他就覺得秦浩性格好，能玩到一起，其次纔是實力NB，不擔心中路打不好或者團戰沒輸出。
他感受過最真實的秦浩。
就像鷹郡事件後，某些NAB名宿開始陰陽怪氣一樣。
同爲球員，他們太懂選手私下裡的樣子，對媒體吹的那些內容根本無感。
什麼四點的洛杉磯。
什麼鬥志。
什麼拼搏。
然後呢？
所以看到鋪天蓋地的軟文。
C博除了覺得Top大手筆，剩下的就是覺得網上罵的太髒，嘲諷的太過，秦浩不該這麼被黑。
“你回基地了？”C博那頭有點急切。
“嗯，怎麼了。”
“你沒看微博嗎？”
“看了。”
C博實在沒忍住：“什麼情況，我看你超話都淪陷了，全在罵你。”
“可能這就是空降的代價？”
秦浩感謝道：“我其實還好。”
“你挺得住就行。”C博囉嗦道：“我剛開小號幫你對線，奈何人太多了。”
“哈哈。謝謝狗師。”
“謝個毛，你可是我室友。”
“懂了，下次來魔都比賽，你別住酒店了，直接來Top基地。我那個牀夠大，容得下2個人，實在不行，陽臺那塊也能睡。”
見秦浩還有心情逗他，C博一顆心總算落肚。
“那就這樣，我掛了。”
“好。”
結束通話後，秦浩陸陸續續又接到了大狼、小虎等人的電話。畢竟跟剛打職業那會遭受的網暴比起來，這次的勢頭大多了。
但不管如何。
秦浩依舊會站上舞臺，迎戰西部的對手們。且看賽程，他們第一個碰到的就是老賊的前東家：O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