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小手一揚,一道金色令牌便現在了靜初面前。氣勢凜然的金龍盤旋張揚,一如祁宮的主人一般霸氣外露。
靜初笑笑,她早有打算拜訪一下舞陽大長公主,揀日不如撞日,今天正逢新安來尋自己,就隨她出宮一遭也無妨。
當下便點頭,“要我隨你出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話先說在前面,出宮之後只能前往舞陽長公主府這一處。”
新安性子好動,難免惹出什麼麻煩來。靜初自然要叮嚀一番。新安見靜初應允,自是心中高興,又怎會不同意。“嫂子放心,新安絕不往別的地方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靜初與新安已經換了民間常服,站在人流中間,那絕色的容顏,一眼就攫獲住人的眼球。
靜初望着繁雜的場景,皺眉道:“新安,不是去長公主府嗎?”這邊分明是鬧市。
新安一出宮,就如放飛的小鳥,高興道:“嫂子,我們當然是要去皇姑府上,可是也不能光着手去啊。這樣,我們現在這邊選幾樣禮物,皇姑見到一定會高興的。”
“新安,我們要趕在宮門落鎖之前回去。”如今已經是未時,若是在挑選禮物的話,根本就沒有時間前去長公主府上,這新安,之前答應自己的全給忘了。
新安見靜初臉色不豫,不由討好道:“嫂子,你不要不高興。我們難得出宮一趟,自然要好好看看大祁的風土人情嘛。”
新安畢竟是皇家公主,做什麼自然是隨了性子來。有時候,就連聖元帝也拿這個妹妹沒轍,自己又怎能拉下臉來訓斥她。靜初自知勸不住新安,索性由了她去,自己卻暗暗警惕起來,以她們如今的身份,出不得半點馬虎。
見靜初妥協,新安笑道:“嫂子,你隨我來。”說着拉着靜初在人羣歡快得奔走。
“新安。”見暗中跟隨的侍衛隱隱跟不上,靜初不由叫了新安一下。“嫂子,這建康城中我熟得很。不用擔心。”
新安從小性子就野,力道也比靜初大了許多。靜初拗不過她,不自主得隨着她邁動步伐。
奔走了一會,見身後沒有侍衛跟隨,新安大大舒出了一口氣。“嫂子,我厲害吧。從小我就很會躲開那些侍衛了。這下可好了,我們可以盡情玩樂了。咦,嫂子,快看,前面是幹什麼呀,那麼多人。”
不等靜初阻止,新安就帶着靜初湊了上去。撥開層層的人羣,才發現竟然是一富家公子在欺辱一名美貌民女。
“爺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你乖乖跟爺回府,也保你吃香的喝辣的。”那富家公子說着就將自己的手伸向女子的臉龐,極盡猥瑣得調戲。那公子帶來的小廝在一旁配合着發出淫笑之聲。
“嫂子,皇城之下,竟還有這等惡霸,我看不下去了。”新安氣得甩開靜初的手,快步走到那名公子面前,出其不意給了他一個耳光。
那人被打,手下意識捂住自己被打的左臉,怒望去,之間心目杏目圓睜,
一張小臉氣鼓鼓得望着他。頓時心中的火下了一半,“爺當是誰,原來是個小辣椒啊。不錯不錯,爺喜歡這樣的。”
之前新安被極爲哥哥保護得太好,哪裡受過這等調戲,雙頰氣憤得發紅,更爲她增添了一種嬌俏。
那人一時之間,色膽包天,上來就抓新安。“你這狂徒,竟敢對我無禮。”
新安氣憤得大叫絲毫沒有嚇住那人,反而更激起那人的興致。“爺還就喜歡無禮了,你這小辣椒嚐起來肯定是別有一番滋味。”
說完之後,直直向新安撲了上去。新安一時情急,叫了一聲,“嫂子救我!”
那人順着新安的視線看過去,靜初恬然立於人羣之中,容顏如仙,眉目精緻如畫,周身那一層淡雅飄然的氣質更是攫獲心神。這真是一個極品啊,他長這麼大還沒有遇見一位女子的容貌能頂得上眼前這一位。
“小辣椒,你這嫂子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啊,今天可是爺的福氣。”那人自見到靜初之後,兩眼放光,再也沒有移開過分毫。
察覺到那人的意圖,新安大喊:“你敢動我嫂子一根毫毛,我哥哥是不會放過你的。”
那人也不懼新安的威脅,“這等美人,爺遇見了又怎麼會放過。小辣椒,這隻能怨你哥哥倒黴嘍。”
靜初望着那人放肆的神情,淡淡開口,“這位公子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女子,想必家中權勢不小。”
那人邪笑,“這位小娘子倒是識趣。實話告訴你,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江平侯府的二公子江少峰。小娘子,不若你跟了爺,爺保你做個三品的誥命夫人。”
靜初望着那人得意的嘴臉,心中冷笑,誥命夫人?如今她位列九嬪,又有着聖元帝的寵愛,若是她想,得到的又何止一個誥命夫人!
“江公子,若是我所記不錯的話,江平侯在朝中地位還比不上九卿吧。一個俸祿不過二千石的爵位罷了,而你不過是侯府的二公子,就敢在街上挑釁大祁律法,膽子確實夠大的。”江平侯,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異姓侯爺罷了。在達官貴人比比皆是的建康,着實算不得什麼。
也並不是靜初刻意記住江平侯,只是在大祁,所有的異姓侯中只有一人最爲尊貴,那就是舞陽長公主的獨子,蕭家的家主樂安侯蕭允。除他之外,別的異姓侯爺早在經過幾代的世襲之後,手中並沒有實權。
若是那江少峰是個有腦子的,聽到靜初的話自然會懷疑上她的來歷,動作收斂一番。在大祁,對於朝中官員俸祿瞭解詳盡的女子,身後必定有着不凡的背景。可偏偏這江少峰是個沒腦子,聽到靜初的厲色相問,洋洋得意,“小娘子,你還不知道吧。衛尉卿府的大少夫人那是我的親妹妹。這也難怪,你久居深閨,不明白爺的來歷。告訴你,這衛尉卿可是王相的得意助手。放眼京城,有誰敢惹王相。”
原來是借了王益的勢,這江少峰纔敢胡作非爲。只恐怕,王益還不知道有這麼一
個人打着自己的旗號在外面胡作非爲吧。
靜初嘴角譏誚一笑,“我當借了誰的勢,原來是王益。你還不知麼,王益如今已經降職,暫領丞相之職而已。若他知道你是借他的勢在外故作非爲,挑釁國法,那下場可就不好說了。”
江少峰一下子愣住,王相降職的事自己都不知道,這女子是從何得知的?肯定是她嚇唬自己呢!這女子狡猾又善變,如此說還不是爲了脫身,自己纔沒有那麼蠢。
想明白後,江少峰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小娘子,你是嚇唬爺呢。可惜,爺不會上你的當。小的們,還不把這兩位小娘子給爺抓回去,今晚爺要做新郎。”
這江少峰的想法與常人不同,可以說他簡直蠢到家了。就他今日所做的事,足夠江平侯吃不了兜着走了。可是,往後他們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已不是靜初所能思考的。
唯今之計,還是想想怎麼與新安脫身爲妙。她與新安都不能暴露身份,方纔新安大呼她嫂子,那可是大庭廣衆之下有目共睹的。若是被人知道後宮嬪妃出現在街頭,遭了他人調戲,這皇家的臉面往哪擱?
面對着一羣蠢笨的莽夫,只有強悍的武力才能令他們懾服。靜初雖然聰慧,但畢竟是女子,體力上自然比不過男子。縱使她掙扎了,也改變不了被擒住的必然之勢。
“嫂子,是我連累了你。”新安見靜初被人擒住,心中不由後悔起來。若不是她拉着靜初躲去了侍衛的跟隨,又怎會落得如此天地。見停在自己面前的江少峰,惡狠狠說得:“ 你會後悔今日所爲的。”等她得了自由,一定要狠狠教訓他一頓。
“新安,”靜初淡說道,“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情形會怎樣。現在就說這喪氣話,太早了些。”
“小娘子倒挺看得開。”江少峰邪笑道。
靜初道:“江二公子,你自鳴得意,殊不知已惹上大禍。”
這女子又嚇唬自己,江少峰心中思量。他做這樣的事多了去,哪次不是好好的。“你也不用嚇唬爺,爺可不是嚇大的。小的們,還不把這兩女的送回府。”
被人推搡着走,新安心裡生出一種焦急來,衝着人羣喊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沒有人能夠行俠仗義一番麼?”
“小辣椒,本公子勸你還是別喊了。歷來都沒有人敢和本公子作對,你這樣叫純屬是白費力氣。”
對面茶樓之上,一襲淡紫色錦袍的男子濃眉微皺,目中流露出厭惡來。剛入建康就遇到這種事情,讓人掃興得緊。
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之後。施展輕功,飄飄然從窗口落下,立在了江少峰之前。
紫袍男子踏風而來,任憑微風吹動着自己的衣衫,飄逸飛揚。他似天下的謫仙,漫身貴氣高不可言,立於人羣之中,只會讓人下意識想要膜拜,而不敢近身,唯恐褻瀆了此等神祗。靜初一下子就想到兩句話——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形容這位紫袍男子是再合適不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