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後,蘇臻和蜜兒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寂靜的夜,空曠的馬路,偶爾有車輛從他們身旁飛馳而過。
一對情侶站,在路邊旁若無人地激吻,她倆悄悄經過,生怕驚擾了他們。
“蘇臻……”蜜兒欲言又止。
“嗯?”蘇臻應了一聲,心裡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蜜兒的表情變得羞澀。
“好啊。”
“我……我……我……”她想說又怕說。
“你說嘛。”
“算了,還是不說了,太難以啓齒了。”她雙手捂住了臉,並躲在手掌後偷笑。
“你就別賣關子了,你說啦。”
“好,那我說……”她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我和男人睡覺了……”
蘇臻驚訝地望着她,沉默。
蜜兒嘟了嘟嘴,說,“幹嘛這麼看我,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輕浮了?……”
“和誰?和那個?就是學長?”蘇臻猜測着。
“是的。”蜜兒站在蘇臻面前,托起她的手,繼續問道,“你說和他那個後,他是不是就不會變心了?”她的眼神裡一片迷離。
“你是第一次?”蘇臻壞壞地問道。
“當然是。我本來想要在十八歲時,就結束我的紅花生涯,但一直沒有碰到心動的。現在我也快二十歲了,終於了卻心願。”她的言語間流露着興奮和激動。
“哈哈,你也太有計劃了,這都計劃好了,你不會是因爲害怕自己做一輩子紅花,纔去那個的吧。”
“纔不是。不過很痛,蘇臻,你第一次痛不痛?”蜜兒期待蘇臻的回答。
“不告訴你。”蘇臻牽着她的手快步走着,逃避她的問題。
“你說嘛,你就告訴我嘛。”蜜兒故意用哀求的口吻說。
“這個話題也太敏感了,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她搪塞。
“你好壞,一點不夠朋友,你就說痛還是不痛啊。”
“當然痛啊……”蘇臻有些心虛地停頓,良久又貌似極其有經驗般說道,
“每個女人都會一輩子記得第一次的,怎麼會不知道是痛,還是不痛呢。而那個男人,我想每個女人也會一生銘記的。”
關於第一次的感悟,她是從書上和趙綿綿那裡看來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這個年紀竟然還是小紅花一朵。
有點兒尷尬,但又覺得很好。
“是啊,刻骨銘心的痛,比我想象的還要痛呢。
“小時候看書上說第一次會很痛,我以爲只是一閉眼就挺過去的痛,結果沒有想到,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看我現在走路是不是都有些變形?”
蜜兒在蘇臻面前,故意像螃蟹一樣橫着走。
“哈哈……哈哈……”蘇臻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蜜兒啊蜜兒,你太可愛了。”
“那你那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走路的啊?
“你不知道我那裡好像都腫起來了,我都緊張得要命,心想要不要去看醫生……”
她毫不避諱地說道。
“蜜兒……你笑死我了。”蘇臻笑得直不起腰。
“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了哦,你可要保密哦。”蜜兒用小手指勾起蘇臻的小手指,意思是要拉鉤。
“我肯定保密啊,我能對誰說這事啊。”
“現在我很擔心的是,會不會懷孕啊?”
“沒安全措施嗎?”
“沒啊。”
“以後一定要有安全措施哦,女生要學會保護自己,知道嗎?”
“那這次會不會懷孕啊?我好怕啊。”蜜兒撅着嘴說。
“不會啦,傻瓜,哪裡那麼容易懷孕。”蘇臻安慰她道。
“那你有沒有懷孕過啊?”
“不告訴你,你的問題,我沒法回答……那你愛他嗎?”蘇臻故意岔開話題。
“不知道……”她的語氣很不確定。
“不知道?那就稀裡糊塗的那個了?”
“這又沒有什麼,女人總會有第一次的,無非是和這個,要不就是和那個……”
蜜兒的話,讓蘇臻對他刮目相看。
蜜兒思想比她這個單身女前衛多了。
“你好奔放啊,準確的說是思想奔放啊。”
“有嗎?”
“有啊。”
“……”
躺在牀上,她倆平躺着醞釀着睡眠,蜜兒轉身面對着蘇臻,握着她的手,在她耳旁說:“我還是最喜歡和你睡覺。”
“爲什麼?”蘇臻閉着眼睛隱約快要睡着。
“因爲和你睡很有安全感,能睡得很安穩……”蜜兒靠着蘇臻的肩頭進入夢鄉。
蘇臻把自己的身子挪了挪,和蜜兒保持距離。
她似乎覺察到蜜兒的心思,並開始恐慌,想要逃避。
她不能接受和一個女子身體上的親密,哪怕蜜兒是一個非常可愛而又貼心的女孩。
她這樣想着,完全覺察不出,自己已經變作蜜兒心裡那個,折磨她的魔鬼。
就好像鍾煜覺察不出,他是自己心中每天折磨自己的魔鬼。
蜜兒願意和蘇臻分享自己的一切,她一直期盼自己第一次後能告訴蘇臻。
她想這樣就會更瞭解蘇臻,因爲她想知道蘇臻的過去。
其實蘇臻早就被蜜兒寫進了日記。
蜜兒有給蘇臻寫情書,只是沒有給她。
蜜兒的情書寫得相當詩意唯美:
三月,南風氤氳,我遇見你。
在見過無數個太陽倉穹沉浮的日子後,遇見最美的你。
一次次的繁花盛開,一次次的落地飄香,一次次的期盼自己如花只開一季……
一次次的秋來秋去都讓我神往,我尋找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得到了我不尋找的東西。
無人永生,無一物永存,所以我只願我是朵花。
生來怕冷,我期待我的花蕊帶着火種,不焚燒但能自我取暖。
但我錯了,你說陽光是溫暖的,你說你的手心是溫暖的…-
我感動得微微顫抖,原來溫暖也叫人激動。
我何時迷上了你,你又如何看見站在黑暗中的我呢?
你衝我微微一笑,就讓我心亂神蕩……
我的幽寂花園裡,花不再無謂地凋落,花兒想最長久的綻放,並親手編織花環掛於你胸前……
我再也不怕,因爲無人憐愛而躲起來。
你漫不經心的玩笑躲避我的酬謝,你跟我逗鬧是怕我寂寞,我拽着你的胳膊是怕你消失在人海……
我身陷你編織的羅網,雙手捂住裸丨露的自卑,狂喜在眼裡駘蕩,我在你面前沒有掩飾。
雖有些保留,但絕對不會影響你對我的瞭解。
你袒露了你的快樂,隱藏了你的憂傷,但絲毫不影響我對你的喜歡。
這是一場既留又給,既露又藏的探測遊戲。
我想對你說,我覺得最真實的話,可我不敢,我怕你不信。
因而我嘲笑自己,開着玩笑打碎我的隱私。
我想坐在你身邊,可我不敢,我怕你緊張。
我想離你遠遠的,可我不敢,我怕你知道我的膽怯。
我昂首又靜悄悄走到你身邊,滔滔不絕,佯裝輕鬆地跟你說着藏在心後面的話,這是我的花招。
你滿嘴的不屑,隱藏着你的在乎,這是你的花招。
可你的眼神暗合了你的心思,泄漏了你的秘密。
因爲你望我眼神如花香四溢,讓我嗅到。
時間在我們的年齡上雕刻,當雕刻掉多餘的部分,我們才能最終完美。
可那樣我們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我只願時間如歌,我們能一起唱。
我只願生命之路如琴絃,我們能一起彈。
我只願喜歡如花,不管爲誰,綻放了就是美麗無悔。
我願我是花你是風,就算凋零也是被你摧殘……
這封信她用白色信籤紙謄抄,每天放在揹包裡。
她想有一天時機成熟,給蘇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