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自己開店的。”鍾煜不想騙她,但是又不想告訴她更多,過去的一切他都不想讓別人知道。
“自己開店,怎麼跑來打工了?”邱英花一邊做表格一邊問,然後繼續說,“你看,先把這個文件打開,然後用鼠標點這裡……”
“慢點,我腦袋混亂。”
“算了,我先做出來,以後你不懂再問我好了。”她想一邊教一邊做天費時了,而且她自己手頭上還有好些工作沒有做。
“嗯。”他拿着文件翻着。
“你以前開什麼店的?”她繼續問。
“哦,沒什麼,一般買賣,不足掛齒。”他尷尬着微笑回答。
“那你來這裡上班,不大材小用了,自己開店多好,給人打工累死了,錢又少……”她把桌面整理了一下,然後起身,指着打印機的方向說,“去打印機裡拿吧,已經打印出來了。”
他高興着小跑着去了。
他拿着剛從打印機裡拿出來還發熱的文件,興沖沖的又跑過來,小聲說:“謝謝,謝謝咯。我會努力學的,不然每次都麻煩你多不好。”
“嗯,沒事。”她說完就低頭繼續忙自己的活了,“我要繼續自己的工作了,今天不弄完,晚上下不了班。唉——”
“嗯,好,那你忙。如果你晚上加班,那我陪你好了。”他不過是說着安慰她哄她開心的話,心想千萬別加班啊。
鍾煜回到座位上又開始塗鴉,畫的是邱英花對着電腦敲鍵盤的情景,背景是如山的文件。
好不容易,他盼到中午下班,於是趕緊跑出辦公室,生怕她又叫住自己要一起吃飯什麼的。剛下樓一想,呀,不對,開始就以請她吃飯爲條件叫她幫忙的,怎麼可以食言。於是他又立刻折身返回辦公室,卻見邱英花仍然在電腦前工作着。
“走吧,吃飯去,我請客。我們出去吃吧。”鍾煜催促着。
“我……算了,我中午不吃了,手上還好多活呢,我怕做不完要加班,你先吃吧。我不吃了。”她頭也不擡的回答。
“工作是工作,飯還是要吃吧。走吧。”他看見爲了工作不吃飯的人就煩,雖然曾經他自己爲了畫畫亦是如此,關鍵是他想兌現這頓飯,不然欠她一頓飯,他會覺得在心中是個疙瘩。
她依然巋然不動的坐在那裡敲擊着鍵盤,翻閱着資料。鍾煜見她爲了幫自己,把自己的工作給耽誤了,很過意不去,心想下次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好。
“你不吃,我也不吃。”他仍然執意想叫她去吃午飯,他想去拉她的胳膊,把她拖走,可是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只好作罷。
“你去吃就是了。唉,工作啊,我不想晚上加班啊。要不明天吧。”
鍾煜聽她這麼說納悶了,心想這一招是不是叫做欲擒故縱?不是吵着要自己一起吃午飯嗎,怎麼叫她去吃,她又不去呢?於是他想看來她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單純,開始以貌取人的還以爲她是個“傻姑娘”呢。
驀地,他想起一位朋友曾經對自己說“千萬別在比自己年長的人面前炫耀你個人的任何東西,因爲他見怪不怪了。”此前他覺得這話還有爭議,現在看來是真諦啊,那就是邱英花絕對是個深沉的人,他不由爲自己最初的判斷失誤感到慚愧,確實是太武斷了。不過他也慶幸自己這麼快就發現了她不簡單,說不定還是個厲害的角色呢,他暗暗叫好卻又覺得情況複雜,因爲他並不喜歡和複雜的人在一起——太累。
“那你要不要我給你帶飯?”他想可以從家裡帶飯來給她吃。
“不用,不用了。我有餅乾,還有面包。”她擺手笑着說。
“那好吧,如果家裡有飯我就給你帶些來。”他說完就轉身走出辦公室。
一進家門,他就問母親阿月中午煮了幾個人的飯,有沒有多的,說有個同事要加班幫她帶飯去。
阿月就說:“那怎麼不叫她來家裡吃呢,怎麼能只工作不吃飯呢。你們公司的人怎麼都這麼賣命呢,你爸年輕時也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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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平常是吃食堂的,食堂她都不去,又怎麼會來我們家呢。再說知道是社長家,誰敢來。”他說着忍不住衝社長笑了,意思是爸你別生氣。
“這麼敬職的員工?還是工作太繁重了?這樣下去不好,工作太累,會給員工太重的壓力。”社長說完就開始沉思這個問題,難道是部門人手不夠,導致員工工作量大,還是工作業務太好而忙不過來,亦或是那是隻沒有效率的菜鳥?
“好了,我幫她把飯盛在便當盒裡了,一會兒你給她送去吧。”阿月把便當盒放在飯桌一角。
“嗯好。”鍾煜點頭,並大口的吃着飯,想着快些吃飯然後去送飯。
“誰啊,這麼敬業?”蘇臻好奇的問。
“是個大姐,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應該是個有思想和遠見的女人,看她這麼勤奮這麼能吃苦的工作就知道。我的工作不會的問她,她不僅知道還很熱心的幫助你呢。”鍾煜對她是一番讚詞,說她沒有結婚是他根據她的言行和打扮分析的。
“三十歲還沒有結婚,那如果以後結婚,那生孩子就大齡了。現在的女人怎麼都不想結婚呢,真是奇怪。要不你和蘇臻早點結婚吧,蘇臻先把孩子生了,我也好帶孫子,不然這日子每天也這麼浪費了。”母親阿月開始唸叨兩人的終身大事。
蘇臻望着阿月又看看社長,然後又看看鐘煜,默默的低下頭扒飯。
“嗯,結婚肯定要結的。不今年就明年,可是蘇臻現在都還沒有答應要嫁給我呢。不過我們現在每天都在一起,和結婚的感覺差不多,只是沒有證書而已。”鍾煜安慰着母親。
“我覺得早點結的好,你爸的意思也正是如此呢。”鍾煜聽見母親這麼說,很是驚訝,沒想到父親也關心自己的婚事,他還以爲他並不關心呢。
鍾煜見蘇臻沉默不語,他就立刻轉移話題說道:“媽,你給青河兄介紹個女朋友啊。”
“是啊,青河,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有什麼標準啊?”阿月關切的問。
“我……我……我只想努力工作……感情的事緣分到了就有了,不勉強……我不怕被人說年紀大沒結婚……”他緊張的回答,臉都有些紅了,他最怕別人跟他說這個話題了。於是他瞪着鍾煜,意思是說,你怎麼對我這樣,你太沒有良心了。
“你們這些孩子,怎麼成天就是隻想着工作,爲了工作要捨棄生活嗎?你們都到了結婚年齡了,早些結婚完成社會任務,不是媽說你們 ,這是做人的使命。”阿月一本正經的說,一句“做人的使命”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連社長都笑了。
蘇臻訝異的望着大夥兒,然後鍾煜翻譯給她聽,可是她卻笑不出來,她覺得這是做人的悲哀,因爲愛所以要結婚,因爲結婚所以要生孩子,好像早就被規劃好的人生,所以覺得是悲哀。
“你怎麼不笑。”鍾煜悄聲問。
“因爲不好笑。”她似乎有些不高興,突然她就情緒低落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吃飽了,先去睡個午覺,有些困了。”說着就準備出門去宿舍。
鍾煜也連忙起身,說:“要不陪我去給同事送飯吧。”他做什麼都想和她一起。
“好。那就快點吧。”她點頭答應,因爲她也想和他在一起。
倆人來到辦公室,蘇臻說:“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鍾煜見到邱英花時,她正啃着麪包呢,見鍾煜來給自己送飯了,她心裡激動不已——自己喜歡的人送的飯。
“哇,這些菜都是我喜歡的。”她打開盒子,看見各種葷菜就胃口大開。
鍾煜見她吃飯了,於是說:“這是我媽做的飯菜,希望你喜歡吃。對了,吃了飯休息一下,別馬上工作。我先回去午睡下,下午見。”
“好。”她有些落寞的說好,其實她想說,你留下吧,就是坐在這裡不和我說話都好,可是她說不出口,這些話她永遠都不會說吧。當初見到他時,她還能很輕鬆的跟他開玩笑和說話,現在她覺得和他說話有些彆扭了,大概是因爲緊張吧,她想。
本來她的性格是活潑開朗的話嘮之人,卻怕被人發現自己的心思,所以想要隱藏什麼而變得安靜了些。
一開始她對小楊說的那些只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話,可以那麼輕鬆自如的誇誇其談,但是現在她把這玩笑當真了,所以覺得不輕鬆了,因爲心思重了,話也就少了。
鍾煜走出辦公室,和蘇臻手拉手的下樓。邱英花站在窗口,看着他們倆手牽手的離去,她的心就酸澀了。唉,傻瓜,清醒點。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這樣對自己說。吃了飯,她繼續工作,她想趁自己陷的不深趕緊抽離出來,投入工作來忘記他。
她清楚知道自己只是一時衝動罷了,而他也不可能喜歡自己,自己更不是那種要奪人之愛的人,光着幾點她想就是可以放棄的重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