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就被喧鬧的機械聲吵醒,我伸了伸懶腰,又在牀上翻滾了好幾圈,機械聲越來越大,吵得我根本就睡不下去了,我擡手揉了揉頭髮,拉開了窗簾看到後院來了一大幫人工人,那一大片玫瑰花被糟蹋得差不多了。
我進樂洗手間洗刷之後,就衝下樓到了後院,看到李熠正和一個領頭工人交談,我走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問“你在幹什麼?”
李熠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擡手摸了摸的頭哄道“你不是喜歡吃利寶閣的餐點嗎?我就幫你打來了,還熱着呢,我就放在飯桌上,你快點去吃。”說完後,他就轉頭對領頭工人說“對,這裡要留出一塊空地……”
我湊過去看到紙上畫着繁雜的建築,看都看不明白,我忍不住好奇地詢問“這是要幹什麼呢?”
李熠頭也不擡地說“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你快點進去吧,這裡正在施工,滿是灰塵,你快點進去啊!”
他不願意說,那就算了,我無所謂地聳聳肩,知趣地回到了飯廳,飯桌上擺放着精緻的早點,光是看着,我就特別有食慾。自從醫生說我貧血,需要多補一補身子,李熠就搞來各種補身子的方法,讓我吃高糖高脂的補品,我都擔心自己再吃下去就是個胖子了。
我是很怕胖,但正常人都拒絕不了美食的誘惑力,我拿起了湯勺,開始大快朵頤,真的是熱着呢,吃起來很入味。
其實男人和女人都是要寵的,只是表達的形式稍微有點不一樣了,雖然我們是闖了紅燈,做錯了事情,但我們都感覺到對彼此的感情有了質的飛躍。我第一次體會到被人捧上天,那是什麼滋味了,真的太美好了。
我喜滋滋地吃着美食,手機鈴聲響起了,我瞄了一眼屏幕發現是薇薇打來的電話,愧疚感油然而生。是啊,我正在過着人人豔慕的生活,而薇薇還呆在醫院照顧阿峰,若不是因爲我,她和阿峰就不會如此了。也許他們會爭吵,但總比一個人要死不活,另一個人生活在怨恨裡強多了。
我嘴角的笑凝注了,接通了電話後,聽到薇薇問“你換了手機號碼沒有告訴徐總嗎?他都打不通你的電話,他告訴我,他現在帶着教授來幫阿峰看病了,你要不要過來?”
自從李熠給我換了手機,我確實沒有告訴徐俞文,不僅僅是李熠的話,而是我覺得自己和徐俞文拉開點距離較好,畢竟我的身份很尷尬,我是拿着李熠的錢,他和徐俞文的關係有緊張,搞得我左右不是。
可是人家徐俞文一次又一次幫我,我真有點類似白眼狼了,我含糊着說“是嗎?我可能忘記了。我現在就過去吧!”
我放下了勺子,告訴李熠自己要出去,他倒是不追問我去那裡,爽快地讓英叔送我出去。
我趕到醫院時,徐俞文和教授已經來了,教授是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他這種醫學界的人物來了,自然少不了架子,有一大幫醫生圍着他,簡直就是衆星捧月。
我連忙迎了上去對徐俞文客氣地說“你來了?”徐俞文在教授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旋即教授看了我一眼,我連忙對教授落落大方地說“hello,welcometochina!”
教授伸過手和我交握在一起,用帶着京腔的普通話說“謝謝!”
我聽過不少外國人說中國人,那真的很彆扭,陰陽怪調的,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那麼正規的普通話,甚至比我這個南方人還要標準。
他也沾沾得意地說“我喜歡中國的文字,還有書法,我專門學了三年,我的兒子也很喜歡中國,他收藏了很多中國的手工品。”
這個馬屁拍得夠響,當然了,人家不是拍馬屁,就是說幾句客套話,不過我也算是個愛國人士吧,自然聽着很欣喜,笑得合不攏嘴說“我們的美食也不錯的,若是有機會,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吧!”
“好啊!”教授爽快地應下話,然後就隨着衆人進了阿峰的病房。
來人實在太多了,我就不跟進去了,站在門外看着徐俞文。上次,他就說過帶教授來看阿鋒,我就把事情轉述給薇薇,倒是不怎麼過問了,當我看到徐俞文,那裡都不自在,這個世界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啊!
我仰頭望着他問“你吃早餐了嗎?”
徐俞文朗爽地笑了,靜靜地注視着我打趣道“我還以爲你會對我說謝謝呢?我可不想聽到那兩個字。”
我也隨着他笑了,坦白說“剛纔我也很想說那兩句話的,我是硬生生給憋回來的。”
“你要是把我當朋友,以後就不要再說了。”
“好,那我以後就不說了,你都幫我那麼多忙,我怎麼可能不把當朋友,你吃了早餐了嗎?你要是沒有吃早餐,我請你,總不能讓你餓着肚子吧!”
“不用了!”
我們站在病房前聊天,忽然他身子湊近我,我被他籠罩住,他的大拇指劃過我嘴角,真就是偶像劇的畫面。他的動作太突然了,我反應不及,幹看着他。
他把拇指伸過來解釋道“你的嘴巴沾了一粒芝麻。”
我看到他拇指上的知馬力,我尷尬地笑了笑,用手背摸了兩把嘴巴。
徐俞文彷彿沒有看見我的彆扭和不自在,接着又問“你是不是換了手機號碼?我都打不通你的手機號碼?”
我那敢再隱瞞下去,畢竟徐俞文幫我大忙,這位教授的身份很不一般,我在度娘查了教授的資料,一大堆頭銜,真是腦科的翹楚人物。在我們中國掛個有名的專家都不容易,更別說是國際上了,這這件事徐俞文肯定是下了不少力氣啊!
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明白,你就得撒謊,那叫做善意的謊言,我安慰着自己睜眼說瞎話“是啊!實在抱歉,近日我生病了,身子不太好。”
我闖紅燈後,來了三天的大姨媽,這應該也算是生病吧!
徐俞文怎麼會看不透呢?我們都心照不宣,他關切地詢問“你生病了?你現在怎麼樣了?”
我自然不敢面對徐俞文關切的目光,自己真不是個東西,我哈哈的含糊笑了幾聲,搖着頭說“沒事了,你說一遍手機號碼,我打給你吧!”
徐俞文快速地報出了個號碼,那和記憶的號碼蠻大的差別,但我一個個按鍵,不一會兒,徐俞文的手機就通了,我們又相互交換了號碼,堵在心口的石頭落地了,我們傻乎乎地站在走廊胡扯了好幾句,直至教授從病房裡走出來。
教授的表情並無變化,可能是當醫生久了,看慣了生死,人就變得麻木,從容淡定。我上前詢問醫生“教授,我朋友可以醒過來嗎?”
教授親切地朝着我笑了笑安撫道“他的生命力很頑強,姑娘,上帝會眷戀他的。”
別人都說我們中國人說話喜歡繞圈圈,外國人還不是一樣,我都聽不懂教授說什麼,徐俞文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再問了,我不解回頭望着徐俞文,他目光帶着憂傷,輕輕地搖了搖頭。一下子,我猛然知道了什麼,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大腦空白了一片。
教授和其他醫生還要進行醫術探討,就率先走了。阿峰的父母是質樸的農村人,聽不懂客套話,他們焦急地注視着我問“醫生說阿峰的生命力很頑強,那是不是意味着阿峰會醒來,那阿峰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
在面對老人家真切的詢問,心抽痛了下,我動了動嘴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笨拙地解釋道“醫生說阿峰的求生意識很強,他一定會醒來的。”
忽然嘭地一聲響徹了整個病房,就連樓層都震動了下,我們愕然地回過頭髮現薇薇瘋了似的砸在病房的擺設,水果籃被她扔在地上,各種水果滾落在一地。
薇薇真的是瘋了,瘋狂地大笑了好幾聲,那種淒厲的笑聲,我聽着都瘮的慌,許久,薇薇終於不笑了,她的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叔叔阿姨,你不要信她騙你了,阿峰的小腦都砸壞了,他怎麼可能再醒過來呢?那個教授話裡的意思是阿峰可以靠着先進的醫療設備可以活下來,但他一輩子都不可能醒過來了,他只能是個活死人,你們知道什麼是活死人。”
阿峰的父母顯然是不信,他們拉住了我的手驚慌的問“真的嗎?薇薇說得是真的嗎?阿峰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
看着他們花白的頭髮,還有佈滿了皺紋的臉,我眼眶模糊了,這個世界是多麼不公平,要讓這兩位年邁的老人接受那麼悲慘的命運安排,我很想說個善意的謊言,但對上他們的眼,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薇薇飛快地撲到了牀邊,雙手就掐住了阿峰的脖子,她大聲喊道“阿峰一定不想自己一輩子都想當個活死人,以前他說過的,若是他得了癌症,他絕對會自殺,不讓家裡人爲自己砸鍋賣鐵,不想讓家裡人再擔心,我知道他想死得的,他不願再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