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走後,屋子變得很安靜,靜得不對勁,我的心中總像是有種異物在舞動,這個異物長有細長的毛髮,刺激着我的心,我的肺,我的五臟六腑,那種感覺讓我很不好受。
我只能不斷地調節自己的心態,安慰着自己,不要太當一回事,不就是個黛玉妹妹嗎?我現在還不能適應過來,接下來不知還會冒出什麼姐姐妹妹來。我打開了花灑,冰冷的涼水從頭頂灑下來,我凍得打了個顫抖,腦子裡有關李熠的念頭終於淡了些,於是我整個人走到花灑下,冰冷的水也把我浮躁的心扶平下來了。
沖涼後,我帶着渾身的冷意,從浴室出來,剛要準備睡覺,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錯愕地回頭,等我看到來人是李姨,心裡空空的,相當不是滋味。是啊,李熠怎麼可能會敲門?他可沒那麼好的禮儀習慣,踢門纔是屬於他的風格。我收斂回失神的表情,對李姨笑着問“你還沒有睡嗎?”
李姨輕輕地放下鏡子的青花瓷碗,溫和的望着我,笑着說“陸小姐,我見你最近睡眠不是很好,我給你熬了燕窩,吃點燕窩有助於美容養顏和睡眠。”
心口有股暖意流淌而過,坦白說,李姨對我確實是很不錯的,我端起碗吃了口道“謝謝了!”
我的胃口不是很好,味如嚼蠟,仍是強迫着自己把整晚燕窩都吃下去了。李熠心滿意足地接過碗,笑容滿面地說“你還要嗎?我再給你盛多一碗。”
我連忙搖頭說不用,激動得手也跟着晃動起來。我最近明明是情緒低落期,非但不消受,體重反而長了,我都將近要到達三位數了。
李姨哈哈地大笑起來,然後望着我問女孩子家長有肉點,比較好看。”
可能老人家的審美觀和年輕人是不一樣的,已經從好幾個長輩口中的聽說了,李姨又補充了句“小少爺也喜歡長得豐滿點的女孩子!”
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好,啞巴吃黃連有苦都說不出,李姨認真地端詳着我,繼續說道“你別瞧着小少爺平時囂張得無法無天,任性又野蠻,其實他挺可憐的。小少爺出生沒多久,老爺就下南方拼鬥了,七歲才隨着少夫人來到這邊,誰知道老爺在外面有了女人,還生了一個男孩子。少夫人是個好強固執的人,當年她不顧家裡人的勸阻,嫁給了老爺,那怕老爺子家裡失事了,只能到南方發展,當時好多人都勸少夫人和老爺離婚了,少夫人硬是不答應,她得知老爺子在外面有人,她的眼裡是容不進沙子,就是要和老爺子離婚,老爺又不肯離,兩個人經常吵架。你說吧,夫妻吵架,孩子是最受罪的。哎,後來少夫人生病了,熬不到一年就走了。”
我實在想不到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居然有如此烈的性子,對於李熠的事情,我是有想了解的興趣的,畢竟我和他處着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而李熠向來都很避諱談及自己的家事。
李姨幽幽地嘆息了聲“九歲的孩子就沒了媽,偏他的性子又倔強,什麼事情都和老爺對着幹。老爺是個粗性子,孩子不聽話,他就打,下手沒有個輕重,往死裡打的,經常把小少爺打進醫院。我看着都忍不住心疼,你說怎麼有人這麼當爹的,就算是孩子犯錯都不該那麼教啊!後來小少爺長大了,個子比老爺高,身子也比老爺強壯了,老爺就打不動他了,他的日子才稍微好過點。其實小少爺的本性不壞的,他就是性子粗了點,脾氣火爆了點,你順着他的性子,別去招惹他,他發火了,你就躲遠些,他過段時間,就好了,他不是個記仇的人。小少爺和少夫人很相似的,都是癡情的人,認準了誰,就是誰......“
我聽到後面,再也聽不下去了,敢情李姨是來說情的。李熠不是個記仇的人嗎?他纔是真正的小心眼,近端時間,他不就是使出各種手段來對付我。他是個癡情人?或許是吧,但他癡情的對象顯然不是我。人說不定他現在和那個什麼黛玉妹妹打得火熱呢?
我擡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敷衍的應着“是嗎?”
李姨聽出我的口吻不太對勁,便住了嘴,收拾好碗筷,公事公辦地說“陸小姐,我多話了,你睡吧,我出去了。”
李熠走後,我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又亂了,他們各個都來勸我,李熠怎麼樣,怎麼樣,但我有錯嗎?我都不知道自己錯在那裡了。果然人都是有雙重標準的。牀頭的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我聽着格外煩躁,在牀上坐轉反側就是睡不着,我爬起來拉開抽屜,拿出眼罩給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眼前全是黑漆漆一片,纔有了點睡意。
該死的電話鈴聲響起,我忍不住開罵,那個殺千刀的,三更半夜還要給人打電話,到底想要怎麼樣了?我不願爬起賴接電話,真心後悔自己怎麼不把手機關機才入睡。該死的電話鈴聲不依不饒地響起來,彷彿就是要和我作對。
我吵得再也忍受不住了,艱難地爬起來,來電人是個陌生號碼,想了想,我還是接通了電話,伊萬年那個變態的聲音傳了過來“嫂子,是你嗎?”
嫂子?一時間,我反應不過來他在喊誰,片刻,我纔想起在練車場時,他打趣地叫自己爲嫂子的事情,他竟然當真了,如今的我可消受不起嫂子的稱號,抓了抓蓬亂的頭髮問“我是陸雙雙,有什麼事嗎?”
“事情是這樣的,熠哥,他喝多了,你來一下吧”
他剛纔不是接着那個黛玉美眉的電話出去了嗎?怎麼又變成伊萬年了?我擡頭完了一眼時間,這都是凌晨1點多了,內心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我擰着眉問“現在太晚了,有什麼事嗎?”
我透過耳機聽到了喧鬧聲,聽得心臟噗通噗通地亂跳,右眼皮也跟着快速跳動,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伊萬年爲難地說“嫂子,你還是過來一下吧!這邊出大事了,熠哥正在發脾氣,你也知道的,他鬧起來,我們都招架不住的。”
李熠的臭脾氣就是被這幫豬朋狗友給慣出來的,我嘆息了聲無奈地解釋道”我去也沒有什麼用,你們等他發泄完就了事!”
伊萬年用一種很可憐的語氣哀求道”嫂子,你就過來吧!”
人家伊萬年終究幫過我一次,人情這種東西是最難扯的,我硬着頭皮“那好吧,我過去!”
我只能重新穿上衣服趕過去,非常懷疑李熠教會我開車的目的,他早就打好如意算盤,專門挑這種時候讓我來伺候他這位大少爺,以此來折磨我。
我停好車,剛進了電梯,後面又有人走了進來,當我見着穿着一身花色旗袍,偏化着濃妝的薇薇,有點不習慣了。可能我在醫院見多了,她素面朝天的賢惠模樣,她的旁邊站着個大約六十來歲的男人,儘管男人染了烏髮,可臉上的皺紋出賣了他的真實年紀。
我和薇薇面面相覷,尷尬是免不了的,不自在地別開眼。男人注意到我們的異樣,摟着薇薇的腰,笑得很猥瑣地問我“你們認識?那一起來玩唄!”
薇薇連忙搖頭否認“我們不認識!”
男人又朝着我挨近了些,故意擡高手肘,快要磨蹭到了我的胸部,我迅速往旁邊挪了下身子。男人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下打量了我好幾眼,恍然大悟地大聲說“我想起你是誰了,你不就是上次李大少爺帶去年慶的女伴嗎?他們都說你也是小姐,李家那個公子哥要氣自己的老頭子故意帶了個小姐出場,不過話說,李家的父子都是一路貨色,老子玩洗腳妹,兒子往小姐,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瞥了眼他搭在薇薇腰際的手,不發一言。他反而得寸進尺地捱過來些,繼續無恥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的李家公子哥呢?這種公子哥沒個定性的,你倒不如跟着我來得實在,反正你和薇薇也是老相識,正好做個姐妹。”
我腰桿板得停直,轉頭冷冷地瞥了老頭子一眼,這種男人見多了,他就是想口頭上沾點便宜,可能是被李家欺壓慣了的合作伙伴,或者是供應商,纔拿着我來開唰,其實他對我沒有什麼興致的。
電梯叮咚一下打開了,老頭子走出去之前,趁機摸了摸我的後背,若不是他是薇薇的客人,我真他媽一腳踹過去了。心裡不免爲薇薇難過,她跟着這種男人生活,日子肯定是不舒坦了。
他們這幫人在會所有個專門的包間,據說李熠還是其中的一名股東,他特別熱衷吃喝玩樂,所以凡是朋友投資類似的行業,他都會插上一腳,說來也是奇怪,這幫二世祖倒不是外人說的那樣,光懂得嗑藥,玩女人,他們玩起生意來,也是玩得團團轉,還搞得有聲有色的,還賺了不少錢,譬如前不久,伊萬年這個混蛋喜歡女人,開了個模特公司,養了一大幫陪打遊戲的女人,女人他照樣玩,錢照樣賺。
我推開了包間的門,立刻能感覺到裡面的氣壓很低,包間亂七八糟的,就跟是強盜掃蕩過似的,各個人都好似被點了穴位,乖乖地坐着,一動不動,見着了我,就跟見着了活菩薩,那個眼神特虔誠。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解地望着衆人。
伊萬年從最裡頭的沙發探長了身子,對着我揮手,我纔看清他旁邊的李熠,他合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亦或者假寐眯一下而已。我慢慢地挪動了下身子湊近問“怎麼了?”
伊萬年指了指亂七八糟的包間,用嘴形向我示意,李熠發火了,造成眼前混亂場面的額罪魁禍首就是李大少爺。我不由從內心鄙視着他們,就算李熠的脾氣再差勁,你們那麼多人還打不過他,全都是你們悶不吭聲,才縱容他那麼差勁的脾氣。
我乾站着,就算叫我來也處理不了什麼問題,現在李熠看誰最不順眼,他見着我,說不定發出更大的怒火。不過人都來了,就算是我還了人情,呆滯地站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李熠睜開了眼,好像是觸及了某個暗器的開關,嗖嗖地射出無數的暗箭朝着我飛來,他挑了挑堅毅的眉質問“你怎麼在這?”
他不想見着我,我還不願來呢?我給自己豎起了一道隱形的牆壁,往後退了步“那我走了!”
伊萬年急忙喊住我,朝着我遞眼色,面對他的暗示,我欲哭無淚。李熠又蠻橫地下令到“誰讓你走了。”
他掃視了一下全部人員說道“你們出去!”
大家早就恨不得撒腿跑人了,聽到這句話飛快的往外走,眨眼間的功夫,全部人都消失了,偌大的包間就剩下我和李熠。
屏幕上放着經典的悲傷歌曲獨角戲,那種悲傷的腔調傳入了耳朵,到達了大腦,又反應到了心臟,心口那裡就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撓個不停。屏幕的藍光閃動在李熠冷峻的面孔,顯得他高深莫測。
我保持着警惕,並密切關注着李熠的變化,因爲我對於沉默靜寂的李熠很陌生,我見慣了他談笑風生的浪蕩公子哥的形象,鮮少見着他如此嚴肅而凝重的表情。這樣的李熠讓我畏懼,體內的血液在翻騰。李熠宛如一座雕塑靜靜注視着我,那種刺骨的目光加重了我的恐懼,即便如此,我仍是沒有底氣打破這種凝重的氛圍。
過了許久,漫長得好似一個世紀。李熠點着了香菸,他問我“你怎麼來了?”
我想通什麼?滿腦子都是問話號,由於無知,我僅能保持沉默。李熠徒然加重了音調大聲訓斥“你沒有聽見我說話,還是嗓子啞了,不會說話了?‘
頓時,一股壓迫感向我襲來,立馬感覺心神不寧,我把雙手插入口袋握緊,不想讓李熠將無名火發泄到自己身上,假裝平靜道“伊萬年打電話叫我來的,你要是不想見着我,我馬上就走便是了。”
他動了動自己的身子,就像是佇立着的巨人,動了下身子,然後泰山壓頂般朝着我走近,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問“他叫你來,你就來了,你倒是很聽他的話,從來沒發現你那麼溫順。”
我的鼻子很敏銳,他喝了不少酒,除了酒味,還有那股奇特的幽香味,看來他確實是見了那個女人,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買醉,或許是由於求而不得的緣故,剛纔他爲了那個女人發瘋吧!
我保持了沉默,頓時間,我屏蔽了所有的信息,直直地望着他,一字一句說“我不喜歡欠人情。”
李熠呵呵地冷笑了兩下“你不喜歡欠人情,這個倒是很好的說辭,你說你欠徐俞文的人情,就和他糾纏不清,百般呵護他,那你欠我的呢?你說自己該怎麼還?”
我不由想起他前不久說過的話,自己只是幾百塊錢的貨色,在他的眼裡,我就值得那個價格,身子微微地顫抖起來,我很想大聲質問他,指責他,偏又沒有質問的勇氣,撇過臉說“李熠,你喝多了!”
李熠猛地撲了上來,抓住我的肩膀,劇烈的搖晃朝着我咆哮“你們都把我當傻瓜嗎?你們覺得我很好騙是不是?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你們爲什麼要一二再,再而三的欺騙我?”
我對他的指責覺得莫名其妙,憑什麼給我冠上莫須有的罪名,我咬着嘴脣提醒道“李熠,你真的喝多了。”
他的精神處於亢奮階段,十有八九是聽不進我說什麼,他赤紅了眼質問“陸雙雙,你爲什麼也要學着她來欺騙我?我信過你的,爲什麼你也是那樣的?你告訴我爲什麼?你們都是那樣的。”
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心裡後悔自己幹嘛要來?爲什麼聽見伊萬年說他出事了,就火急火燎的跑過來,要是激怒了他,他又要打自己怎麼辦,真心虧大發了。
我以爲李熠會雷霆大怒,不然就不是他的性子,忽然他摟住了我的腰,摟得緊緊的,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頭頂,揭斯底裡的質問“爲什麼你們都要騙我。”
我停止了呼吸,心臟也跟着緊縮,一股強烈的酸楚充斥着我的體內,這種感覺就像是迎面而來的中立,將我的體內的水分緊緊的擰乾了,這種感覺很痛苦,身體更是無法動彈。
我知道李熠認爲我欺騙了他,而我也希望他那麼認爲,可是還有誰呢?聽着他那個悲傷的語調讓我內心有些隱隱作痛,我都搞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變成了彼此傷害,這種傷害,何時纔到頭呢?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我擡手想輕輕拍一下李熠,猶豫了下,終究是無力地垂下手,仍由他抱着自己。漸漸地我感覺到他壓着自己的重量越來越沉,幾乎整個人身子都壓在我,我勉勉強強才站得住。
我喊了李熠好幾聲,他都沒有迴應,直至我穩下心,聽到他悠長的呼吸聲,不由輕輕搖了搖頭,我撇過臉去看他,他真的睡着了,居然站着也能睡着,我也是服了他。
我艱難地挪動着步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放在沙發,我自然是無法把他挪回家裡,只能出門去叫伊萬年幫忙。
他看到陷入深度睡眠狀態的李熠,用一種崇拜的目光望着我,興奮道“我就知道找嫂子就沒事了,你都不知道剛纔熠哥發火的樣子有多可怕,簡直比閻羅王要可怕多了。誰都不敢得來勸他,不停地往裡灌酒。”
我哈哈地乾笑了兩聲,我有什麼辦法,剛纔李熠也發火,差點就要動手揍我了,鬼知道他怎麼突然間就不生氣了,反而摟着我入睡,我都忍不住怕佩服他的神功,站着也能睡着。
李熠這個人很多缺點,就是豬朋狗友一大堆,還有幾個真心對他不錯的,伊萬年擔心我在深夜開車不安全,親自把我和李熠送回了家,還很義氣地幫李熠說話“嫂子,熠哥近段時間壓力挺大的,伯父要重建新村,以前的老住宅都要拆遷。熠哥想保住那套老宅子,兩父子爲了這件事鬧了好久,一直都僵持不下來,現在規劃方案都下來了,熠哥爲這件事發愁呢!你也知道熠哥是個重情的人,他不似我,沒心沒肺的,女人對於我來說都是一個樣子的。在外人看來,熠哥的身邊的女伴就沒缺過,不過了解他的人都懂,以前,他的心裡只有安瑤,現在就是你。別怪我說老實話,男人和女人相處就圖個快樂,要是不痛快了,那處着有什麼勁頭,人不能太貪心對不對?我信熠哥會有分寸的,該給你的,他會給你的。”
我當然懂得伊萬年的意思,他在勸我不要動別的心思,我還能有什麼心思,嫁給李熠嗎?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線下,我就想着怎麼處理好自己和李熠的關係,盤算着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我冷冰冰的應了聲“知道了!”
伊萬年摸了摸鼻子,動了動嘴巴,想說什麼,最後是搖了搖頭,轉身就走了。
我回頭看了眼躺在牀上的李熠,猶豫了下,還是把他的鞋子去掉,然後準備走人。他翻轉着喊着“熱,我熱!”
他白皙的臉頰泛着紅暈,纖長的睫毛輕輕地顫抖,明明是楚楚可憐的嬌羞樣,換作別的男人會顯得很娘炮,偏他做起來一點都不娘炮,顯得那麼自然而然,可能那與他的俊朗形象有關吧!
我這個人容易心軟,瞧着他的額頭不應的冒汗,有點於心不染,進了浴室拿了條毛巾,伸手幫他擦拭下額頭,隨手幫他解開襯衫的鈕釦。我的手剛觸及他的鈕釦,他忽然睜開了眼,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就像是熟睡的獅子突然睜開了眼,滿眼都是戒備的神色,讓人措手不及。漸漸的,他那雙冰染的眸子有了些暖色,他牽動了嗓子,發出沙啞的聲音“渴,我渴了。”
我可能是怕慣了他,以至於他下令時,腦子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指令,起身去給他倒水。他拽住我的手腕,死活不肯撒手,急切地追問“你去那裡?”
這位大少爺好難伺候,我沒好氣地說“你不是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水吧!”
“哦!”他遲鈍地應了聲,緩緩的鬆開了手,目光卻炙炙的盯着我,以防止我溜走似的。我被他看得後背發涼,小心翼翼地給他倒了一杯水,伸手遞給他,他一動不動的幹望着我,我好想袖手走人,偏他又抓住我的手腕,硬着頭皮去喂他喝水。
他性感的喉結動了好幾下,咕嚕咕嚕地把水都喝光,眼睛仍是死死的盯着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我慌忙要逃走,放下了被子轉身要逃走。
他彷彿看穿了我的念頭,抓住我的手腕硬是不肯撒手,瞧他那個陣勢,除非我把手給剁下來,不然休想從他的手掌心逃離出來。我和他兩兩相望,兩個人幹瞪着眼睛,維持了好一會。
我看了眼時鐘,將近四點鐘,好睏,我好想睡覺,李熠卻精神抖擻,一動不動地望着我,我相當無奈討好的問“你能不能鬆開手,我好累了。”
“不行!”李熠斬釘截鐵地回覆。
我必須承認這種折磨人的方式就是溫水煮青蛙,雖然不是很猛烈,可時間久了,也是很折磨人的。我眼皮重得都擡不起來,身子跟着搖搖晃晃,我有氣無力的望着他問“李熠,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你要是困了就睡覺!”他霸道地命令,說着,他往旁邊挪了挪位置,騰出一小塊地方。
他變臉太快了,前不久在會所就是要揍我的架勢,現在他倒是玩得一乾二淨,居然讓我睡在他的旁邊。他有精神分裂的毛病,我纔不會陪着他一起瘋,纔不要和他一起睡覺。
我和他耗了又將近個半個小時,立場不是很堅定了,反正我和他睡了那麼多次了,就算再多睡一下,那又怎麼樣。另一個念頭又蹦了出來,對我說,陸雙雙,你要有點骨氣,你不能認輸,我和李熠相處久了,我都差不多要變成神經質了。
我就納悶了,他喝了那麼多酒,不困嗎?不累嗎?爲什麼他喝了酒反問更加精神,腦子更加清明瞭。
最終我是熬不住了,躺在那小塊地方,閉上了眼睛要入睡。偏又有個人不讓我入睡,有一隻手摩挲着我的臉問“陸雙雙,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困得只想睡覺,含糊不清地嗯了聲,他接着又追問道“那你不喜歡徐俞文對不對?你是要氣我才說那些話對不對?”
“嗯!”我又應了聲,反正只要能讓我睡覺就好了。
他孩子氣的宣佈“雙雙,你給我生個孩子吧!我只要你的孩子,誰的孩子都不要。你那麼善良,有了孩子,肯定不會不要它的對不對?你會留在我的身邊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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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人叨叨絮絮的,直至有個冰涼的吻落下,就像是羽毛撫着臉,撓得癢癢的,我睜開了眼,對上李熠的那雙烏黑如墨的眼睛,他的眼睛不似平時的深邃,而是清亮明澈,宛如純真孩子的眼睛,不含憂傷,不染滄桑。
他醉了,平生第一次遇見有人醉了,偏又看起來那麼清醒,那麼理智,除了那雙孩子般童真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