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那麼冷靜的語調,我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他這個人真是太張狂,特別自戀,就連向來羞於表達感情的我,終於鼓足勇氣表達自己喜歡他,他居然平靜地應道“嗯,我知道了!”
那麼的胸有成竹,彷彿我愛上他,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果然是被女人寵出來的人,當然會認爲女人都會愛上自己了。
“頭髮纏住了,弄不出來了。”耳邊傳來男人輕柔的嗓音。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看來自己多疑的毛病越發嚴重了,看來得找出點事情來做,免得自己老是多想。
我將自己從陰鬱中抽身而出,對着他笑着說“實在不行,那就拿剪刀剪掉就好了,也就是幾根頭髮,剪掉了也看不見的。”
李熠拿了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幫我剪頭髮,他憐惜地撫摸着頭髮“別再去折騰自己的頭髮了。”
“嗯!”我回過頭望着他,又看了眼自己的頭髮,前段時間,我看到某部韓國偶像劇的女主燙了一個棕色的大卷發,看着很好看,就跑去工作室讓人給我弄了類似的髮型,但是設計師都誇很適合我的臉型,甚至還激動地要給我拍照,阿楠也誇我燙了頭髮變得更洋氣了。
如今,李熠倒是冒出來叫我不要再折騰自己的頭髮,他管得真寬,我含笑着迴應“大家都說我做了這個髮型很好看呢!”
李熠沒好氣地瞟了我一眼,隨手幫我把拉鍊拉上去,他的食指劃過皮膚,涼涼的,特別舒服,他湊近了我的耳根道“等你再折騰幾年,就變成一堆雜草了,看你還臭美不?走了,不要穿高跟鞋了,配一雙白色涼鞋就行了。”
原先我以爲很土的搭配,等我收拾妥當,站在鏡子前,驚奇地發現自己脫胎換骨了,變成了一個文藝女青年,身上散發着一種書香氣,倒是很符合我的長相。李熠果然是看慣了女人,眼睛都練精了,我都忍不住佩服他的目光,居然把我這個肚子沒有什麼墨水的人,扮成了大學生。
李熠摸着下巴,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打量了一遍,把手伸出來對我說“走吧!”
我欣喜地把手遞給他,說來也是奇怪,我們相處那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紳士地向我伸手,我不由多看了他兩眼,今天他穿着休閒的白色運動t恤,下面是卡其色的休閒褲,看上去煞是好看,用一個形容詞,那就是玉樹臨風,他有做出那麼優雅的動作,我那顆心臟居然怦然心動了,看來我對李熠仍是沒有免疫啊!
我歡喜地挑上前,把手遞給他,他的手掌很大,幾乎就要比我大出兩倍,兩個手十指相扣,親密地貼合,我格外喜歡這種親暱的小動作,甚至認爲比牀第之歡更親密,畢竟男人在牀上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可是下牀之後,他們大多都會拋之腦後,忘得一乾二淨了。
李熠牽着我的手往前走,兩個人並肩而走,給我一種兩個人可以走到天荒地老的錯覺,我必須承認此時,自己是帶有希冀的,有種兩個人可以白頭偕老的期盼,儘管我明白那是妄想,絕對不可能的。
我莫名地想喊李熠“阿熠!“
“嗯!”他應了聲,轉頭望着我,那雙深邃的眸子閃過了一抹柔光,嘴角含着寵溺的笑。
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笨拙地搖了搖頭,他也不說什麼,牽着我繼續往下走。
由於今天是星期日,那怕三點多,逛街的人仍是很熱鬧。我沒有什麼非要買的東西,因爲家裡的穿的用的都有專門的人挑選出來了,那怕洗面奶和麪膜都準備熬了,我就胡亂地閒逛,閒逛到了darryring。
以前,我和很多女孩子一樣,只能遠遠看一眼,或者隔着玻璃看着裡面的精美首飾,幻想着將來的某天,有個男人帶着自己走進darryring,兩個人挑選戒指,然後自己就陪着那個男人過一輩子,可我從來沒想過陪在自己的身邊人會是李熠。
等我回過神自己逛入了darryring,尤其工作人員朝着我們熱情地微笑,詢問我們是不是要來挑婚戒的,我尷尬地搖着頭,拉着李熠要往外走,平時,他送了我不少珠寶了,有幾個女孩能拒絕珠寶的誘惑,更何況長期侵染在世俗世界的我呢?
只是我不希望兩個人在darryring挑珠寶,還有不太好意思面對銷售人員殷勤的目光,我怕別人看出自己和李熠身份的差異性。
李熠長得人高馬壯,除非他自己想要走人,否則我的小身板怎麼可能拉動得了他,他巋然不動的站在原地,還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將我強行給拉回來,根本不把人家的異樣目光放在眼裡,把我抱在懷裡說“你是不是怕我在這裡向你求婚,想要撒腿跑人。”
“什麼啊!”他又來胡說了,我用力要掰開他的手。
可他抱住我,擡腳將凳子輕踢,旋轉了下方向,他把我放在凳子上,按住肩膀,不讓我亂動“不然你跑什麼?”
旁邊的工作人員哈哈的笑了,可能是見證了太多幸福,笑起來也很幸福,工作人員熱情地詢問李熠“先生,請問您是想要挑選對戒嗎?”
李熠看了我一眼,漫不經心的說“你問她!”
工作人員只要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熱情地給我介紹各種對戒,我特別無奈,看着她熱情的面孔,好幾次想要告訴她,我們是不賣對戒的,那些話好幾次想要說出口,又咽下去。
也許在熟悉的人的眼裡,我和李熠只是金主和情婦的關係,他們看我的目光自然帶着點鄙夷,但在陌生人面前,沒人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而我也享受着別人將我們當作一對平常的情侶,不分高低,也不分貴賤,沒有人知道我當過公主。
我就是隨便看一看,誰知道工作人員的態度很熱情,可能是看得出李熠是個不差錢的主,就連放在外面的招牌的對戒都拿出來了,工作人員耐心的說“這是我們darryring最熱門三款結婚對戒,together系列——“我們”對戒,寓意是深陷愛之河的兩個人,早已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永不可分離的一顆心。darryringtogether系列的“我們”對戒,從戀人間的“心心相印”之說獲取靈感,以超凡的比利時工藝,加以璀璨的白鑽,打造出男女對戒相互依偎的完美心形。你看一下,這時分割開的心,那就是離開你,我便無法存活。只有當我們在一起,才能成爲一顆完整的、有生命力的心。”
戒指確實是很好看,線條優雅,設計簡單又有特點,就是那個含義,我離開你,我就無法存活,純屬就是扯蛋,現在的社會誰離開誰活不下,就是死去活來好幾個月,或者好幾年而已。
我用手肘輕輕地碰了下李熠的胳膊問“你覺得這對戒指好看嗎?”
李熠從遊神中清醒過來,點了下頭說“挺好看的,你要是喜歡就買下來唄!”
我搖了搖頭“我就是覺得好看,問一下而已,這對戒是不能隨便買的,走吧!”
“你要是喜歡就買啊!爲什麼不能買,難道你還要等別的男人給你買嗎?”說着他把卡遞給工作人員說“你幫我包起來吧!對了,我給你個建議,爲什麼你們公司只規定男士只能憑着身份證訂一枚求婚戒指,而不對女士進行身份鑑定,規定一輩子只能送她一枚?這種規定很不公平。”
工作人員禮貌地接過卡,整張臉都尷尬地紅起來,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說“好的,我們爲把您的寶貴意見向公司反饋的。”
我看着李熠那個胡攪蠻纏的樣子,仍不住伸出手偷偷的掐了他一把,他真是的,無論到了那裡都是牛氣哄哄,瞧着就是暴發戶的兒子。李熠疼得皺了眉,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合着我的腰,我慌忙地鬆開手,別過頭,懶得搭理他,他伸手環住了我的肩膀,接着又問“你真的要接受另一個男人給你送的戒指?”
這都什麼和什麼?我懶得去搭理他,工作人員笑得更開心,溫婉地提醒道“先生,先生,您和女朋友都沒有試戴戒指呢!我們店裡只有這一對戒,若是你們的尺寸不合適,可以定製的。”
我和李熠戴對戒似乎有點誘惑力,可又邁不過內心的門框,緊緊地拽着裙襬,李熠蠻狠把我的手拿上來,嫌棄的說“我一個大老爺們戴着戒指多礙事,我都不嫌棄了,你有什麼好嫌棄的,你快點,別磨磨唧唧的。”
我看向李熠,優雅了下開口道“阿熠,算了吧!”
即使我很不願意面對真相,也不願意承認事實,可他還是會和阿楠結婚不是嗎?我們帶個對戒算什麼呢?
李熠好似一眼就看穿我的想法,從工作人員手裡搶走對戒,直接就給我套了進去,不大不小,非常合適,好似是專門爲了量身設計的,但李熠那隻顯然不是小了,那個戒指就僅能套上他的無名指地第二截,他硬是要往裡塞,好似就要和誰較勁似的,看着他的手都紅了,工作人員開口勸道“先生,不如這樣吧!我們給您定製,先幫您側臉一下手指的寬度,你看可以嗎?”
李熠狠狠地瞪了工作人員“誰要你管了,滾一邊去了。”
工作人員頓時就呆住了,前一秒謙謙君子的男人,下一秒就冒粗口,說話還很惡俗,他的牛脾氣又來了,凡是看中的東西,就要弄到手,我指着一條很細的鉑金項鍊對工作人員說“你幫我拿出那條項鍊吧!”
我接過項鍊,從他的手裡強行拿走了對戒,將對戒串入項鍊裡,倒是成了一條掛飾的項鍊,站起身幫他戴上項鍊,笑着說“好了,你不是嫌棄戴着戒指礙事嗎?你看這樣可以了吧!
“切!”李熠不屑地發出呲聲,表情卻緩和了少許。
這個男人太傲嬌了吧!我偷偷地握住了他的手,輕柔着他發紅的無名指,打趣着說“難道你還要和一個戒指鬧脾氣嗎?”
我把呆着對戒的右手伸開,在李熠的眼前晃了晃,眨着眼睛討好地問“你覺得好看嗎?要不,我們就買下來吧!反正都是一對的,我戴在手上,你就戴在脖子上,你看行嗎?”
李熠握住我的手,摩挲着無名指上的對戒,動作格外的溫柔,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說“雙雙,我變得貪心了,想要套你一輩子了,你說我該怎麼辦了?”
心驟然抽動了下,漏掉了一拍,那句話從耳邊傳入了大腦裡,我想世間沒有幾個女人不喜歡聽着心愛的男人說出這句話吧!他比虛無的我愛你三個字來的更真切,再強烈的愛都莫過於我想陪你到老吧!這也是我人生中聽過最動聽的情話。
若是我們只是普通的情侶,我會撲入他的懷裡,激動地蹦跳起來,紅着眼眶說“好,我陪你一輩子。”
事實上,我們之間隔着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無論我們怎麼努力都無法跨過去,而那道鴻溝越來越大,我們只能看着彼此離自己越來越遠,或許後面就再也看不到對方了。
我依依不捨地抽回了手,迎上李熠的眼,假裝聽不懂話裡的含義,開玩笑地說“要是有天我長胖了,或者我瘦了,說不定戒指就會不適合了。”
旁邊的工作人員馬上焦急地擡頭補充道“若戒指太緊了,或者太鬆了,您可以來我們店進行修改的,我們會終生保修的,這點您可以放心的。”
我和李熠相視一笑,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感知着彼此的溫度,只要現在還能牽手,還能擁抱,那就是一件很慶幸的事情了。
李熠湊近我的耳朵低語“關鍵時刻,你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你不再笨拙了,陸雙雙,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了。”
我笑而不語,僅是傻乎乎地對着他笑,在他的眼裡,繼續扮演着那個懵懂而單純的女孩,那樣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