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立場,我跟他並不是很熟。”唐驚程冷笑着替關略回答。
關略也不在意,清淡笑着:“還要跟我鬧嗎?都鬧一夜了,差不多就行了。”
“我呸!”唐驚程唾棄。
蘇訣眉頭皺了皺,三人之中還是她先破攻了,說明她心裡還是在乎關略。
“好。你罵吧,但先跟我回去行不行?”關略往牀前走近了一點。
“不回!”唐驚程斬釘截鐵。
“就準備一直住在酒店?”
“住哪兒都跟你沒關係!”
“行!”關略悠哉哉地將手插進褲袋裡,“我剛纔上來的時候看到底下大廳已經蹲滿了記者,你別忘了蘇總可是快要結婚的人。”
這個可惡的男人真能抓命門。
唐驚程一下子想起姚曉棠跟在她身後喊姐姐姐姐的樣子了,這麼單純的姑娘她是真的喜歡,雖然自己和蘇訣之間並沒有發生任何事,但她還是不希望讓姚曉棠誤會。
況且唐驚程也看得出,姚曉棠是真的很喜歡蘇訣,特別是她喊“蘇哥哥”的時候,旁邊人都聽得心裡發酥。
這個好姑娘,她就快要和自己愛的人結婚了,她不能壞別人美事。
“好,關略。你行!”
“彼此彼此!”
唐驚程剮他一眼,掙扎着下牀。
蘇訣在旁邊想扶她,關略搶先一步攙住她的手腕。
“謝謝蘇總替她處理傷口,其餘的就不勞費心了。”說話間他已經將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裹到唐驚程身上,唐驚程也沒拒絕,回身看着蘇訣。
“蘇先生,謝謝。”這句謝謝是格外真誠的。
蘇訣沒回禮,有東西卡在心口說不出來。只是苦笑一聲:“走吧。”
他說“走吧”,他讓唐驚程跟着關略回去。
蘇訣將兩人送到門口,關略扶住唐驚程:“蘇總不需要再送了吧。”再送就顯得矯情了。
蘇訣難得也笑了笑,看了唐驚程一眼。
“她還在發燒,溫度持續了一晚也沒退。可能跟肩膀上的傷口有關。進水發炎的情況可輕可重,最好回去好好處理一下,至少掛兩瓶點滴消炎。”
這話是對着關略說的,目光卻定在唐驚程身上。
“謝謝蘇先生費心。”
“不謝。”
關略扶住唐驚程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被他喊住。
“蘇總還有事?”
蘇訣靠近,臉上的笑容又收掉了,表情有些過於嚴肅,好像要說很鄭重的事。
“唐小姐,有件事我騙了你。”
“什麼?”
“昨晚你身上的衣服。不是我脫的。”
“……”
“……”
“好了,走吧。”蘇訣道別,雙手插入筆挺的西褲口袋裡,淺藍色的襯衣袖子還往上卷着,面容俊朗,站在酒店富麗堂皇的燈光下,簡直真像個…怎麼說呢,風度翩翩的禽獸。
唐驚程一出酒店房間雅岜就蹦出來了,這孩子見到她簡直興奮得要死。
“唐姐姐,可算找着你了,九哥昨晚都急壞了。”
雅岜不知昨晚在關宅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說了實話,關略咳了一聲,他立即閉嘴。
唐驚程的氣就從心底噌噌往上冒。
“他會急嗎?他趕我走都來不及。”說完自己先上了電梯,關略跟上,雅岜封牢嘴硬是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到樓下大廳的時候那些記者都還在,關略下意識地摟着唐驚程出去,身後一幫手下尾隨,記者也不敢上前亂拍。
路上唐驚程和關略坐一輛車,雅岜和其他人跟在後面。
唐驚程高燒持續,肩膀上的傷又隱隱作痛,一上車就靠在椅子上閉目。
關略將披在她身上的大衣攏了攏,距離靠近才察覺她左右兩邊臉頰都有手指印,透紅,微腫,一看便知是被人煽的。
“臉上的傷怎麼回事?”他問。
唐驚程鼻子裡嗤了一聲,頭暈腦脹,心裡又堵着氣,懶得回答。
她不答,關略也不再追問,後續一路無話。
車子抵達關宅,唐驚程率先開了門下車。
雅岜跟上來,關略轉過身去在他旁邊交代一聲:“去查一下她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口氣雖是淡淡的,但雅岜已經感覺到這男人目光裡的寒氣。
不露聲色,往往卻最是兇狠。
“好,九哥您等我消息。”雅岜帶着兩人走了。
唐驚程此時已經自己進了宅子,他既然要把她再接回來,她便不需要矯情。
前廳門一開,有打掃的傭人喊了一聲“唐小姐。”
阿喜聽見了,立即從裡面跌跌撞撞地衝過來,後面傭人追都追不上。
“唐阿…姨…”小傢伙撞個滿懷,虛弱的唐驚程差點被他撞得摔倒在地,幸虧關略在身後扶了她一把。
沒料到阿喜一夜之間會對自己這麼熱情,唐驚程有些受寵若驚。
“怎麼了?”
“唐阿…阿姨…阿…喜…你不要…去哪裡了?” 阿喜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亞東歲血。
唐驚程聽半天也沒明白。
關略卻聽懂了,蹲下去摸了摸阿喜的頭:“唐阿姨只是有事出去轉了一圈,沒有不要阿喜。”
“九哥…哥…你騙…子,唐阿姨…煙…花…花,你…不要…騙…阿喜。”
這句話唐驚程總算聽清楚了。
昨晚她騙阿喜要帶他出去看煙花的,可是出門沒多久就開始下雨了,荒郊野外也根本沒人放煙花。
唐驚程看着阿喜無法聚焦卻充滿期待的眼神,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她也半蹲到阿喜面前,用左手輕輕拉了拉他無法伸直的手指。
“唐阿姨不會騙阿喜的,答應了阿喜的事肯定會辦到,明天就帶阿喜去看煙花好不好?”
“真…的?啊?”阿喜咯咯笑出來,口水流得嘴邊都是。
唐驚程似乎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用衣袖替他擦了擦嘴,又捏了捏他的下巴。
“阿喜乖。”
這麼一來阿喜笑得更歡了。
寧伯聽到動靜也走前廳來,見到唐驚程,立即欣慰地說:“唐小姐,您可算回來了,阿喜唸了您一上午了。”
阿喜在旁邊聽到自己的名字,依舊興奮地牽着唐驚程的衣角。
唐驚程站起來:“抱歉寧伯,昨天我擅自帶阿喜出去,讓你擔心了。”
“我沒事,關鍵是九少爺。”寧伯故意看了看跟在唐驚程身後的關略,“九少爺在外面找了您一晚上都沒閤眼。”
唐驚程鼻子裡又哼了一聲,擺明了不信。
關略也不解釋,只說:“寧伯,打電話叫徐醫生過來。”
“好。”寧伯這就下去了,走前順便讓傭人把阿喜一併抱走。
前廳只剩下唐驚程和關略兩個人。
關略又看了她一眼,兩頰通紅,嘴脣泛白,看着就虛得很,昨晚那場雨不小,她在外面數個小時,應該淋得很厲害。
“你還在發燒,先去樓上休息。”他這話說得不柔不剛,但總算有了一點溫度。
唐驚程沒搭理,將他的大衣扔到一邊徑自上樓去了。
很快徐醫生便到了,他是關家的老醫生,關釗榮在的時候就受僱於關家料理老爺子的身子,老爺子走後他也會定期過來給阿喜作些檢查。
徐醫生給唐驚程量了體溫,高燒39度多,傷口發炎引起的,淋雨又受了寒。
徐醫生給唐驚程開了吊瓶和藥。
唐驚程吃過藥之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難得沒做夢,一覺睡到黃昏,醒過來的時候臥室裡靜悄悄,冬日天又黑得比較早,外面已經黑乎乎一片了,只聽到阿喜在樓下走來走去拖沓的腳步聲。
那種孤獨無助的感覺又來了,渾身沒有力氣,心內卻煩躁如焚,好像自己被人遺棄在井底。
“醒了?”
唐驚程呼吸一緊,關略已經走到牀邊,替她開了燈,燈光溫瑩,他高大的身影剛好擋住光線,將唐驚程整個籠罩在裡面。
剛好他手裡又端着一杯水,熱氣將他俊冷的五官薰得柔和了許多。
不知爲何,那一瞬唐驚程的眼睛就酸了,她忍不住將臉別過去。
“怎麼了?肩膀還疼?”關略以爲她這反應是因爲傷口的緣故,可唐驚程急忙搖了搖頭。
她能說嗎?病人能不能有偶爾撒嬌一次的權力?即使她知道面前的男人並不在乎自己。
“我以爲你又走了。”
唐驚程躺在牀上回答,臉朝向關略,還用了一個“又”字。
關略端着茶杯的手指捏緊,真是夠了,她還不如跟自己歇斯底里的鬧呢,關略突然發現這女人安靜說話的樣子更讓他心疼。
“沒有,徐醫生說你燒得太厲害,我今晚不走。”
“真的?”
“真的。”
唐驚程笑了笑,月牙一樣的眼睛虛弱無力。
關略已經不敢再看她了,將手裡的水杯放到桌上,扶她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先把藥吃了,退燒和消炎的。”
“好。”唐驚程習慣性地去伸右手接藥,可一擡發現使不上勁,眼裡閃過一絲失落。
關略立即坐到牀邊將藥放到她左手,再端着水杯湊到她嘴邊,扶住她的肩把藥給她喂下去。
一切都做的默契而又自然,吃過藥他也沒鬆手,任由唐驚程斜着身子靠在他肩膀上。
晚風起,露臺上的窗簾被風吹得當當響。
這感覺就像龍捲風刮過之後的海面,波濤洶涌都過去了,她鬧過了,疼過了,也安靜了。
“既然昨晚趕我走了,爲什麼今天又要把我接回來?”
關略舒口氣,她還是問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