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愛若不離幸福不棄

沒有月光的晚上,房間裡一片漆黑,米肄打開燈,房間裡霎時一片明亮。也許是燈光太刺眼,他立即又關掉了。

在房門口站了很久,米肄終於移動腳步,他走到沙發前,把自己扔到沙發上,然後低低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裡的靜寂:“翛兒,你究竟在哪裡?”

已經三天了,自知道米翛被男生從警察局帶走後已經三天了,這三天裡,他用盡一切方法尋找米翛,在公交站臺帖尋人啓示;上網發尋人帖;還找了蕭伯伯讓他請電視臺也幫忙;朋友,能幫得上忙的人都拜託他們幫忙了,可是,仍然沒有半點米翛的消息。

時間越久,米肄越感到不安和恐懼。他不吃不喝不睡,撐着生病的身體瘋了般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裡奔走,見到誰都要抓住他,把米翛的照片給他看,然後問:“你見過這個女孩嗎?”好心的人會認真地看一眼然後回答說“沒有”,甚至還能獲得幾句安慰的話,可也會碰到沒耐心的人,那麼他的待遇就不盡相同了。

今天抓住人問的時候遇到一個失了戀的人,米肄遞照片過去問他有沒有見過米翛,對方卻拿他發脾氣,先把他大罵一頓還動手打人,米肄本來就生病沒有力氣,又不吃不喝不睡已經三天,能堅持着跑遍大街小巷地找米翛是他頑強的意志力在支撐着已經乏力的身體,哪裡還有力氣反抗,所以他毫無反抗地被男人打倒在地,然後,蕭伯伯出現了,把他抓起來先罵一頓後再把他送到了醫院。

米肄是強行出院的,蕭伯伯走後不久,他就執意出了院,然後坐車回了家。雖然這三天來他一直在尋找米翛,但深夜回來後,他會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睜着眼睛等米翛到天亮,他知道米翛不會主動回來,可是他就是抱着這樣渺茫的希望一直等。

有風,空氣裡飄着一股難聞的氣味。米肄是愛乾淨的人,家裡總是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根本不會有不好聞的氣味,但這幾天,因爲米翛的事情,他根本沒有心思去做除了尋找米翛以外的一切事情。

米肄本不想在乎那氣味,但聞久了後他想起來那是飯菜變質了的氣味。他突然站了起來,目光看向了餐桌的位置。

米肄快步走到餐桌前,桌上還擺着米翛離開錢所做的飯菜。米肄一心一意地去尋找米翛,根本沒有想過別的事情,所以這些菜便一直襬放在餐桌上,放了幾天,現在都壞掉了。

米肄打開了餐室的小燈,然後他看清了桌上擺着的菜,有西紅柿炒蛋,有黃瓜火腿,有小白菜,有糖醋排骨,還有一個湯。他看着菜想象着米翛做菜的樣子。米翛從小就是被寵着長大的,雖然後來父母去世,她失去了寵愛,可自己也沒有讓她做過菜,只是在她想幫忙的時候讓她洗過菜,所以,她哪裡會做菜呢。

拿起筷子,米肄不顧菜已經壞掉,夾起一片西紅柿放進嘴裡,他想:翛兒切菜的時候有沒有不小心切到手指?炒菜的時候有沒有被濺出來的油燙到?他擔心她炒菜會弄傷自己。

吃着吃着,淚水就落了下來,米肄是堅強的人,不輕易落淚,可是,想起來不知身在何處的米翛,想起白謹薇的哥哥說米翛幾乎精神崩潰,想起醫生說她發高燒,但更嚴重的是精神上的打擊,他覺得自己本就疲乏的身體快要堅持不下去,他甚至覺得自己也快精神崩潰了。

爲什麼?倒在椅子上,米肄在心裡問:翛兒,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回家了又離家呢?你真的連哥哥也不要了嗎?我是你哥哥啊,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怎麼可以說不要我就不要我呢?

翛兒,如果你回來,你說什麼哥哥都聽你的,我會和謹薇分手,我不會再談戀愛,只要是你要求的,我一律都答應。翛兒,哥哥只有你一個親人啊,我們血脈相連相依爲命,你怎麼什麼也不說就不要我了呢?

安靜的房間裡,米肄一直坐在椅子上,他想起兩年前父母車禍去世後的那個暑假,米翛因爲失去雙親的打擊再加上怕今後沒有人愛她的恐懼導致了心理上的不健康。那段自閉的日子裡,米翛一直抱着雙膝坐在牆角里,每天幾乎不說話,也不出臥室,就一直那麼倚牆坐着,連睡覺也還是那個姿勢。他天天看着那個米翛,覺得自己幾乎要和她一樣精神崩潰,可是想到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就再也沒有人照顧米翛,他就無法讓自己的意志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他必須堅強,因爲他還有責任。

這兩年來,爲了米翛依然能過以前那樣幸福快樂無憂無慮的生活,他拼命般地打工,雖然很幸苦,可想到這種辛苦能換來米翛開心的笑容,他便覺得這辛苦都抹上了蜜,所以,縱使生活艱辛,可米肄覺得有米翛陪伴的自己是幸福着的。

對米肄來說,米翛便是他生活的全部支撐,可是現在,米翛離開了,把他一個人拋棄在這冷寂的房子裡,不顧他多麼捨不得的心情。

把臉埋進手掌裡,米肄不想哭泣,他總覺得哭泣了就代表着自己真的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可是他只是沒有米翛的消息而已,還沒有失去她。

翛兒,你出現好不好,不要讓我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好不好,就算你要生我的氣,要離開我,甚至恨我,可是至少讓我知道你好不好啊,你不知道你消失不見我會有多擔心嗎?你不是一直不想讓我爲你擔心的嗎?

翛兒,你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