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了下, 我爲誰守身？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真的！我和青雪在一起，似乎更多的是滿足她, 所以我記得她說過儘管我長髮飄飄很漂亮, 但我是個T；和蘇晴雲一起, 情況也是如此, 都是我“辦”她, 記得有幾次，她要摸我，也被我巧妙地“反攻”了。
我真的是個T嗎？我有些疑惑, 我只是相對男人，更喜歡女人而已。
我正琢磨着, 彤姐推門進來, 走到牀邊, 看着我，“我做了紅棗蓮子粥, 你睡了一天一夜，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先喝點粥，好嗎？”
我點點頭，“好, 麻煩你了, 彤姐！”我強撐着自己起身, 想着也不能一直在牀上躺着, 是要動彈動彈, 我又沒有生病。
“和我，就別客氣了！”彤姐聽我這麼說, 笑着附身扶了我一下，“那你先洗漱，然後就來吃飯吧！”
當我喝着彤姐爲我做的紅棗蓮子粥，還給我煮了蛋，心裡暖暖的，她也跟着我一起喝了一碗。我們都沒有說什麼，看着她垂眼喝粥的樣子，這場景似曾相識，我不禁想到，彤姐爲我做早餐好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兜兜轉轉，還是又回到這兒。
喝完粥，我爭着去洗碗，彤姐笑了，也沒拒絕。
其實只有兩隻碗兩隻湯勺和一個裝蛋的小碟子而已，我洗得很慢，同時在大腦裡快速地想着，蘇晴雲一直在找我，她肯定知道我是在彤姐家的，但是沒有像之前一樣，叫人來“請”我們，肯定是她認爲她傷害了我，不敢再那麼放肆地來找我，可是電話短信，還是一直不停。我想，逃避不是辦法，而且也許會因此給彤姐帶來不利，還是和她說個清楚吧，再糾纏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洗了碗，我看到彤姐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客廳等我，“小白，去換衣服吧，我帶你去海邊轉轉，兜兜風，好不好？”
“嗯，好！”答應着，我看了下客廳南牆上的鐘表，已經九點四十多了，隨即又問道，“今兒星期幾了？你不用上班的嗎？”我現在是無業遊民，星期幾或者幾點，對我而言沒什麼區別，可是彤姐是有工作的啊！
“你別管星期幾，反正我沒事，我請了年假。”彤姐不以爲意地說着，“快去吧，我等你！”
彤姐請了年假，是爲了我嗎？如果是，那真是太過意不去了，我的事，她被牽扯了這麼多。
我回到臥室，看着自己的衣服，已得皺得不成樣子，想來是那天在蘇晴雲那兒弄得。想了想，我還是穿上了，走到客廳，“彤姐，我得先回趟家，換下衣服！”
“也行，走吧！”彤姐說着起身，擡手示意我往門口走。
大概半個小時，就到我家了，“小白，你自己上去吧，我在樓下等你！”
我有些意外，彤姐居然沒有要上樓。我點點頭，“好！”
拿着鑰匙開門，發現門並沒有鎖，鑰匙只是別了一下，門就開了。我的心咯噔一下子，家裡有人？！果然，門一開，蘇晴雲便跑了過來，停在了我的面前，“小寒！”
蘇晴雲只說了這兩個字，便泣不成聲。她沒有上前，只是站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嘩啦。
看到蘇晴雲這樣，我的心也是一緊，難道這兩天她一直在這裡等我？這又是何苦？
我嘆了口氣，既然這樣，那麼就此說開了吧，我拉着她進了客廳，讓她坐下。我遞了片紙巾給她，“晴雲，別哭了，我們好好談談吧！”
蘇晴雲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小寒，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你，我是被嫉妒折磨得快瘋了，纔會失去了理智，你能原諒我嗎？”說着她又要哭。
我趕緊接過話，“晴雲，說來你可能不信，我真的不怪你！”
蘇晴雲聽到我這樣說，睜大了眼睛，“小寒，你真的不怪我？”
我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蘇晴雲聽我這樣說，伸出手，想來抓我的手。
“我去燒水，泡點茶吧！”我起身去廚房，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屋子裡面靜極了，只有將要沸騰的水的嗞嗞聲。
等我端着泡好的兩杯茶再次回到客廳時，蘇晴雲已經平靜了很多，她的眼神透着空洞絕望。
我在她面前放了一杯茶，她一直盯着我，“小寒，你愛過我嗎？”
我也看着她，自問着，我愛過眼前這個女人嗎？我坐下來，望進她的眼裡，這個女人，羞澀又自卑地來到我的生命裡，一點點地用她的溫柔多情俘獲了我的心，然後又一點點地控制了我的生活，我愛她嗎？我不愛她嗎？我不愛她，爲什麼看到她羞澀自卑的樣子，心會痛，會想把她擁進懷裡，告訴她她是最好的；我不愛她，爲什麼會抗拒不了她溫柔多情的攻勢，會想陷在她的柔情裡；我不愛她，爲什麼會任她一點點地主宰我的生活，會容忍她不顧我的意願私自更改我的生活，只爲了給她安全感？
我移開眼，如果這不算愛，那我也再是無能爲力了。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燙，好苦！
“晴雲，那都不重要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們在一起，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時光，這就夠了，不是嗎？這世間，有的時候，相愛的人，並不能相守。很不幸，我們就是這樣的。”我頓了頓，“晴雲，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的矛盾是永遠無法解決的。你也知道，我是個那麼喜歡自由的人，我不想委屈自己。我也不想你委屈你自己，我知道，很多東西，已經是深刻進骨子裡的，改不了的！你明白嗎？”
蘇晴雲一直看着我，聽着我，沒有插話。聽我說完，她垂下眼想了想，又仰頭眨了眨眼，我猜她是又想哭了。她沒說什麼，從她的包裡拿出了我的素描本，遞給了我。
對啊，我的素描本那天被當作我背叛蘇晴雲的證據，被她拿來說事的。
我接過本子，看着蘇晴雲，她起身，吸了吸鼻子，“這是你的，還給你！把我的，也還我！”
你的？我有些疑惑，突然意識到，蘇晴雲說的是，我臥室牀頭掛的那張。我也起身，和她一起走進臥室，這曾經是我們的臥室！看着牆上的畫，我的眼睛也紅了。我輕搖了下頭，既然決定要分開了，就不能再猶疑了，否則就是下一輪的折磨。我脫了拖鞋，踩上牀，用力託舉了下畫框，就將畫摘了下來。
我又翻了下牀底，拽出一個大箱子，裡面是我尺寸比較大的畫紙，從中拿了幾張，好好地把蘇晴雲的畫包好，這樣她纔好拿，我給她畫的可是裸着的。
這一系列的動作，我都默默地做着，強忍着淚水。蘇晴雲也就站在一邊默默地看着我，一言不發。
我低着眼，把畫遞給她，不敢再看蘇晴雲的眼睛，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會哭，那樣她會發現，其實我也是很捨不得她的。
蘇晴雲接過畫，兩手握着畫框的邊緣，停了幾秒鐘，也沒說什麼，轉身走了。直到她的高跟鞋聲消失在門外，我才坐到牀邊，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來。愛情啊，愛情啊，這麼折磨人的東西，以後還是不要碰了，愛得多深，傷得多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想起來，彤姐還在樓下等我呢，我一下子站起身了，天啊，我居然讓她等了那麼久，她竟也沒有催我！
我趕緊擦乾眼淚，洗了把臉，塗了點淡妝，把長頭髮盤了起來，清爽些，換了乾淨的衣服，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除了眼睛有些紅，並沒有多不妥。出門前，我瞥到了客廳茶几上的兩隻茶杯，我的那杯我只喝了一口，而蘇晴雲的一口沒動，兩杯茶水都還隱約地冒着熱氣。一杯茶還沒有涼，我與蘇晴雲，從此就是陌路了吧。我也看到了，茶几上我的家門鑰匙，也被她好好地放在了她的茶杯邊。
我沒有動，只是抓了自己的鑰匙，出了門。
出了單元門，彤姐的大紅跑車依然靜靜地停在剛纔的地方。我很有些不好意思，讓彤姐等那麼久。上了車，彤姐看了我一眼，衝着我笑了一下，“繫好安全帶！”
我聽話地把安全帶扣好，剛想說對不起讓她久等了之類的話，彤姐開了車載CD，隨後發動了車子，音響中，傳出了一首老歌，是黃小琥的“沒那麼簡單”。
車子很得意地跑在高速路上，彷彿有了用武之地，我想彤姐可能是要帶我去她在海邊的那棟別墅吧，我輕輕閉上眼，聽着歌，我們沒有說話，除了車上一首接一首的歌，就是窗外呼嘯的風聲。
我猜得沒錯，彤姐果然帶我去了海邊，我們在一家西餐館簡單吃了點，便去海邊走路。我們很少說話，我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該說些什麼，雖然我斬斷了我和蘇晴雲的關係，卻並沒有想象中的輕鬆，難過與失意，還是佔據了我的內心。我想，這是個過程，我也並不着急讓自己迅速回到什麼樣的狀態，我沒有工作，即使頹廢一段時間，也不會影響什麼。
而彤姐似乎也不急，她只是陪着我，也不多說什麼，我們就一直那樣走着，走着，從下午一直走到太陽已經落到了海面之下。我看到彤姐緊了緊她搭在身上的披肩，起風了，海邊的浪也大了起來。
我側臉看着彤姐，“我們回去吧，冷了，也餓了！”中午吃那點東西，我們走了那麼久，早就消耗沒了。
“好！”彤姐直接帶着我走到沿海的公路上，“我們打車回去！”
如果不是打車，我還不知道我們那天走了那麼遠，近三十公里！我的腳都已經有點痛，或許是我太專注於自己的情緒，並沒有發現，彤姐穿的是高跟鞋，那該是更疼的吧。我有些內疚。
吃了晚餐，我們自然就回到了彤姐的別墅。我們分別洗了澡，吹乾了頭髮。別墅很大，可是我們似乎很有默契，我依然和她走進同一間臥室，如我第一次來一樣，我看着離牀不遠的沙發，想起當時出了李琦的事，我不放心她，騙她說我一個人睡害怕，非要和她睡一間房。
這一晃，那麼長時間都過去了。而我的心境，已然不似當初！
我看着沙發，輕笑了，對彤姐說，“我可以還睡這裡嗎？”
彤姐也笑了，“隨你，想睡就睡吧！”說着她從櫃子裡幫我拿了被子枕頭。
彤姐忙完我，也睡下了，那一夜，我睡得很安穩，似乎並沒有做任何夢，一覺就到了天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