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京城的天是翻了。
洪家徹底被警方抄了個底兒朝天,裴家也差不多了,黑道方面的勢力是徹底完了,也就還剩下個博遠苦苦支撐,這還是因爲蘇子弦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博遠歸入了她的名下,纔算保住了,不過“裴氏”到真是從大京城消失了。
裴盡海看着隔着防彈玻璃坐在對面的蘇子弦,不禁在心裡感慨——她果然沒看走眼,這丫頭就是個狼崽。
她彷彿又看到了十八年前那個看到倒在血泊裡的父母,卻不哭不鬧只是拿驚恐卻透着冰冷的眼神瞅着她的小女孩。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女孩絕對是混黑的料,果然她沒看走眼,當年的小女孩已經成長的夠狠夠無情夠聰明。
“母親,我來看看您。”
“不錯,還知道來看我。”
裴盡海舒了口氣,問道,“綿綿...怎麼樣了?”
“不太好,估計在怪我,不太願意搭理我。”
“哈哈,那小傢伙就是倔,也該你吃些苦頭了。”裴盡海頓了頓,喃喃的感嘆道,“你們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檻,過些時候就好了。”
“嗯,您放心我會照顧好綿綿的。”
“那就好,那就好。”
“母親,綿綿懷孕了。”蘇子弦想了想還是告訴了裴盡海。
裴盡海驚訝的瞪大眼睛,隨即轉變成深深的失落,再然後卻是淡淡的釋然。
“是嗎,那真可惜,我是看不到我的小孫女了。”
“等以後我會帶他們去看您的。”
“哈哈,好,記得讓我的小孫女給我多上幾炷香。行了,你回去吧,以後別再來了,更別帶綿綿來。”
蘇子弦深深的看着裴盡海,退後幾步衝着裴盡海鞠了個大躬,九十度的那種。
“蘇子弦感謝您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
裴盡海想,總算沒白養這隻狼崽。
“行了,走吧,你只要記得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綿綿就行,走吧走吧,別再來了。”
蘇子弦出了警局,卻在門口遇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石懷笑。
“聊聊吧。”
蘇子弦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
在附近隨便找了家咖啡店,石懷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他喜歡能被太陽照到的地方。
“我以爲你會直接拿槍崩了我。”
“怎麼會,我一向都是依法刑事,既然你現在是無罪的,作爲一名好警察,我會好好愛護自己的市民。”
石懷笑喝了口咖啡,有點不自然的問道,“綿綿最近還好嗎?”
“不好,現在這樣的結果,換誰都不會好。”
“呵,我說,蘇子弦你這一副責備的口氣是在怨我,你有資格嗎,你能說造成這個結果沒你的份。再說了法網恢恢,她裴盡海會有今天一點都不冤,只是可惜讓你逍遙法外了。”
“呵,你的心夠狠的。”
蘇子弦攪着咖啡,突然感覺嘴裡苦的發澀,難怪綿綿不喜歡這玩意兒,她想。
“彼此彼此,別忘了我跟你就是一丘之貉。”
“是啊,一丘之貉,這個詞用得真好。”放下攪拌勺,蘇子弦看了看錶,“好了,我要回去了,綿綿還在醫院呢。”
“他住院了?”
“嗯。”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還是算了吧,我想他不會高興看到你。”蘇子弦想了想回道。
有些事情該放下的時候就要放下,即使心裡還在留戀着。
等蘇子弦回到醫院卻被告知,裴綿綿已經出院了,她當時就慌了神,滿醫院的找也沒找到,打去葉家也說不在,後來直覺的感到裴綿綿該是回裴家了,便急忙趕過去了。
等她到裴家的時候果然看到那個讓她好找的人。
男人穿着單薄的衣服站在裴家大門口,門上貼着白色的封條,一月份的風跟刀子一樣割在他的臉上,吹得他眼睛疼。
老媽沒了,家也沒了,愛人...他有過嗎,他什麼都沒了。
寶寶,對了,他差點忘了他還有寶寶在。
裴綿綿摸了摸小腹,三個多月了,可他的肚子還是平坦如初,一點形都沒顯。
“回去吧。”蘇子弦將外套緊緊裹在裴綿綿身上。
“回去?回哪兒?”
“俏園,那兒沒被封,我今天去見過母親了,母親說那裡就當做我們的婚房,等事情定下來我們就結婚......”
“我不想結婚。”
蘇子弦愣了愣,“好,那就先不急,等你想結的時候再說。”
裴綿綿擡頭,看着面前的女人,“蘇子弦,你愛我嗎?”
“我答應過母親會好好照顧你。”
“那你愛石懷笑嗎,即使到現在。”
“......愛。”
“哈哈,蘇子弦你知不知道,你什麼都不好,最好的就是從不對我說謊,可我現在討厭透了這點。”
“你心裡愛着其他人,你憑什麼說要跟我結婚,就因爲答應了我媽說要照顧我。那我這樣算什麼,我想要的幸福是用我媽的死換來的!我不要,這樣的幸福讓我噁心的想吐!”裴綿綿在蘇子弦懷裡掙扎着。
“綿綿!你冷靜點好不好!”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我不是你,也不是石懷笑,沒那麼多心機陪那你們去耍!我累了,我要離開這裡。”
“裴綿綿!你問我憑什麼,那我問你,你又憑什麼!是你死纏着我不放的,是你逼着我走到這一步的,是你毀了我的自由,是你讓我放不下了,憑什麼你現在說抽身就抽身,憑什麼!”
裴綿綿呆呆的看着蘇子弦,眼裡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淌,“這麼說,還是我的錯嘍。”
“是,所以你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蘇子弦抱緊裴綿綿,生怕他真的要離開。
她不得不承認,當裴綿綿說要離開的時候她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
她現在才發現一直被她忽略的一點——她從來沒想過裴綿綿會離開,或者說她從來都不想讓裴綿綿離開。
即使是她對石懷笑最執着的時候也是一樣,她從來都沒想過要把裴綿綿託付給別的女人,她還是想把他困在自己身邊當做弟弟,寵一輩子。
她果然是個自私的混蛋。
其實愛情裡並不是誰先愛上,誰就輸了;也不是誰愛的多點,誰就輸了;而是誰離不開誰,那就真的輸了。
蘇子弦想,她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況,也許,到現在爲止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裴綿綿,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知道,她可以沒有石懷笑,但不能沒有裴綿綿。
不然,她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