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戈感覺自己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終於徹底的崩毀了,雖然穿越到艾澤拉斯之後的所見所聞已經對他固有的思想形成了一些衝擊,但那只是使其產生了一些裂痕,還沒到將其完全摧毀的地步。不得不說,眼前的這震撼的一幕對他的世界觀的影響是顛覆性的,毀滅性的,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無法主宰自己的意識!在那一刻,淚流滿面的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去特麼的唯物主義,去特麼的信仰虛無,卻特麼的人死如燈滅,這位偉大的英雄,配的上一個聖徒的稱號!如果有人敢質疑這一點,迪亞戈會毫不猶豫的啐他一臉,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但是對於包括瑪斯雷在內的其他所有人來說,卻完全是驚喜交加,準確的說,是喜悅大於驚訝。不止一個人激動的五體投地,跪伏在地上,許多人熱淚盈眶,也有人嚎啕大哭,許多虔誠的信衆立刻就跳進冰冷的湖水,去洗滌自己的身體,以使它配得上自己得到救贖的心靈。
本應在葬禮結束之後,就應該散去的民衆,不論是貴族還是市民,不論是商人還是工匠,全都往光明大教堂前的廣場上去了。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還能在家裡呆得住,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都擠滿了人,成羣結隊的民衆向着教堂走去,希望聽到大主教對於這次神蹟的解釋,雖然他們心底早已認定了事實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這麼做其實只是想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終於,聖光大教堂的大門口出現了大主教、主教以及大教堂的牧師們,他們站在臺階前。一邊又一遍的把最權威的解釋說給市民們。不止一個神職人員因爲說話過多而變得聲音嘶啞,喉嚨腫痛。但他們依然激動的向每個人解釋着,沒有絲毫停歇,因爲對於他們來說,這次神蹟也是難得一見的,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能見到一回,他們爲能參與其中而感到光榮。這是一個虔誠的聖光信徒應有的自豪與驕傲。
他們向大家宣佈,光明大教堂在第一時間就確認了雷吉納德?溫德索爾的聖徒身份。這位聖光的寵兒在做完他在凡間該做的一切後,迴歸了聖光的懷抱。人們聽了這消息,心裡充滿了喜悅,市民們開始散開了。因爲每個人都想抒發一下內心的歡樂,而聖光大教堂附近是禁止呼喊的。從中午開始,慶祝的遊行就自發的開始了,整個暴風城的衛兵部隊都在忙着維持秩序。街道上擠的水泄不通,歡樂的歌聲和呼喊響徹了每一個角落。人們不再爲一位英雄的逝去而悲傷,而是開始爲一位聖徒的誕生而歡欣鼓舞,不止一個人建議,在廣場中央的阿隆索斯?法奧的雕像對面,新建一尊溫德索爾的雕像。以此來紀念這位新生的聖徒。
“雖然阿隆索斯?法奧同樣有着同樣崇高的聲望,對暴風城也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他畢竟是個外國人。出身於洛丹倫王國,怎麼能和出身暴風城本地的雷吉納德?溫德索爾相提並論呢?”
“是啊,溫德索爾是土生土長的暴風城人,但他在整個人類世界都赫赫有名,因爲他的忠誠和犧牲。”
“溫德索爾註定是暴風城的守護聖徒,那麼這座城市裡有他的聖像。不正是理所應當的嗎?”
人們就這樣談論着,而且許多人立刻把這一想法付諸了行動。整整一天。教堂裡接受捐贈的地方都擠滿了人。爲樹立溫德索爾的聖像而貢獻的物品多得不可勝數。人們可以看到虔誠的農民在貢獻他們的農田和牧場裡的產出:穀物、羊羔、母雞,一串串幹菌或是一籃籃堅果,商人和工匠們則貢獻出了布匹、美酒、器具和皮毛,貴族們則捐獻了許多金幣、珠寶和貴重的藝術品和古董。
在暴風城的每一條大街小巷,到處都有高唱聖歌,吟誦禱文的虔誠信徒在聚會,不光如此,一直到傍晚時分,都還有從遠方目睹了這一神蹟的民衆在往這邊趕來,距離暴風城最近的閃金鎮居民是最早趕到暴風城的,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從城門不斷地涌進城市。
人們載歌載舞,他們的快樂每時每刻都在增長。他們在家裡或者旅館裡舉行宴會。街道上到處是燈籠和火把。全城通宵達旦到處都充滿了喜悅盈城和歡欣鼓舞的氣象。
不過這個時候,城市裡還有一個人在鬱悶的思索着,思考着白天的時候國王對他說過的話。
那是在喪禮結束,所有人都還在眺望天空的時候,國王向他們兩個走了過來。沒人注意到這一切,因爲所有人都被那神蹟震撼了。但小國王看上去並不驚訝,因爲在他心裡,本來就堅信溫德索爾是一位聖徒化身,是他的守護天使。
“兩位英雄,能陪我走一走嗎?”他走上來,溫和的問道。
“如您所願,陛下。”迪亞戈從恍惚間回過神來,彎腰行禮道。
他們向遠離湖面的地方走去,經過這次大變,小國王看上去成熟了不少,那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人的表情,此刻正出現在他的臉上,使他看上去少了一份單純,但卻多了一份威嚴。
他們很快來到了那所小教堂裡,並在裡面的一個小房間談了一會。
“你是和溫德索爾元帥一起回來的,那麼你知道,他有我父親的消息嗎?”小國王問道,說實話,之前發生的這一切對這個孤兒來說,都不如自己父親的消息重要。
迪亞戈傷感的看着他,他感覺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一下子擊中了。雖然他知道再過一年瓦里安?烏瑞恩就會迴歸。他還是想提前給這個可憐的孤兒一點信心。
“有的,元帥知道了一些好消息,他曾經和我談論過。”迪亞戈做出一副回憶的模樣,但實際上,他是在從穿越前的記憶中尋找這段歷史,因爲即使是溫德索爾元帥,也不知道國王的下落。一旁的暗夜精靈則有些訝然,滿臉“我怎麼不知道?”的表情,但迪亞戈和國王都沒理會他。
“根據我們在黑石深淵的到的情報。瓦里安陛下是在前往塞拉摩的途中被襲擊的,他被攻擊而且還被詛咒了。但陛下很聰明的逃脫了,那些黑龍人的情報裡也說明了這一點,他們並沒有抓到他。元帥我和都相信,陛下此刻還在卡利姆多。他在那邊勇敢的戰鬥着,並不懈的尋找着解除詛咒的機會。”
“真的?”安度因?烏瑞恩激動的說,他的臉上滿是喜悅,這是一年來關於父親的唯一喜訊。
“千真萬確,陛下,您應該相信溫德索爾元帥,他就像一位聖徒一樣忠誠可靠。”迪亞戈再度確認道。事實上,溫德索爾生前並沒有這麼說過,這是迪亞戈穿越前的記憶。關於這件事,元帥知道的並不比他更多。
“他本來就是一位聖徒!”小國王不滿的糾正道,但他立刻就因爲迪亞戈帶來的消息而興奮了起來。“太好了。真渴望快點見到父親!”國王雀躍道,他迫不及待的想從房間裡奔跑出去,和見到的每一個人分享他的喜悅,但是迪亞戈阻止了他這麼做。
“陛下,您必須冷靜,我們不能泄露這份秘密。因爲我們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像女伯爵那樣的間諜潛伏在暴風城。”迪亞戈勸說道,他滿意的看到小國王漸漸冷靜了下來。“我們不能給陛下的迴歸增加更多困難了。”
“我想,你是對的。”安度因點了點頭,他堅強的擡起頭,看着迪亞戈,“謝謝你,我會報答你的!”
他點點頭,在迪亞戈和瑪斯雷彎腰行禮之後,他走出房間,在伯瓦爾的護衛下轉身離開了。
對於國王最後的話,迪亞戈有點小憧憬,報答?是錢還是其他的什麼?雖然和溫德索爾同行的一路上,元帥曾經和他講過暴風城的一些世俗習慣和風土人情之類的,但有關王室,他卻很少提及。所以作爲一個前世的宅男,迪亞戈對國王許諾的“報答”沒有任何概念。
不過,這個疑惑在傍晚的時候就掀開了謎底,一位國王的使者來到了鑲金玫瑰旅館,向迪亞戈宣讀了國王的旨意。
在旨意裡,安度因?烏瑞恩打算冊封兩個人貴族身份,希望他們做好受封的準備。
不得不說,迪亞戈被這個消息給完全打蒙了。這是什麼節奏?真的不需要組織考察,羣衆調查,和領導談話的程序麼?哦,領導談話倒是有了,今天教堂裡的就是。一直到使者離開,迪亞戈都沒緩過神來。
不過瑪斯雷?熊皮倒是立刻向使者婉拒了對自己的封賞,作爲女神艾露恩的地上行走,在暗夜精靈眼中,世俗的富貴對於他來說,不過如過眼煙雲。這讓使者大爲驚愕,一個勁兒用看傻子般的眼光來回打量着他,這可能是他擔任這個職位以來遇到的的第一位敢這麼做的人吧?
這一夜,迪亞戈久久難以入眠,貴族身份對於他來說,從來不意味着權力,它更多的代表的是責任,就像安度因?洛薩,達納斯?托爾貝恩,提里奧?弗丁,這些貴族爵士無一不是衝鋒在前,撤退在後。在他們的表率作用下,兩次獸人戰爭中,擔任軍職的暴風城貴族死亡率超過四成,高出普通士兵的兩倍,在陣亡名單上,有一位公爵(安度因?洛薩),四名伯爵,十六名子爵,超過二百名貴族的兒子的名字,許多貴族家庭自此後裔斷絕1。
他渴望成爲這些偉大人物中的一員,因爲那代表着榮耀,代表着責任。就在這憧憬和期盼中,他一直到接近凌晨時,才昏昏睡去。
……
注1:摘自《慘烈的代價——暴風城與獸人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