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是不是戀愛了?”
夏曉琪剛踏進宿舍,沈玉玲便風風火火迎了上來,一雙黑亮的小眼睛充滿狐疑地轉動着,上下審視着她,明顯帶着幾分猜度。
夏曉琪被她那頗具審慎、探究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只覺身上陣陣惡寒雞皮疙瘩亂竄,一個閃身躲了開去。
“沒有啦!”她隨口應和着,動作稍微顯得有那麼點不自然,臉頰竟微微泛紅。
“吶、吶、吶——,還說沒有?”
某玲大聲叫嚷着,有些誇張地指着她緋紅的小臉,像是發現了什麼驚人的秘密,激動興奮不已。
“好了啦!” 她佯裝生氣地打斷了她那勃勃的興致,“有情況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啦,這樣總可以了吧?”
略顯無耐地翻了她一眼,微微嘟起小嘴,繼而正形道:“學校有什麼事嗎?”
沈玉玲一點兒也不生氣,故意拉長音調:“學校呢——,倒沒什麼,只不過......”
她故意欲言又止,故作神秘道:“我們的校草肖大少,可找你有事呢!”邊說着邊順手將一個信封遞給了她,“喏——!”
“這是……?”某夏捏着信封滿腹疑惑道,顯然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知道啊,是肖少要我轉交給你的。”某玲自顧自嘟噥道。
夏曉琪忽而擡眸,定定望着她,像看自己的親姐妹一樣充滿了真誠、信任,片刻,極嚴肅認真道:“玲玲,以後……我的事不要再告訴他了,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沈玉玲一驚,本有些小的黑眼睛此刻瞪得格外溜圓,不明所以地望向她,忽而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手足無措,繼而蔫蔫地耷拉下腦袋,“夏夏,我……我真的沒別的意思,你還在爲我告訴他你家教的地址生氣嗎?我……我只是有些擔心你的安全……所以……”言語裡明顯充滿了深深的歉疚和自責。
“不——,玲玲,我沒有怪你,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好。”
她急切而慌張地打斷了她,生怕她會誤會,更怕傷到了她,兩隻手緊緊抓住她的手,明亮的眸子異常懇切地凝着她,她多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啊!
“只是——,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旋即,她一瞬不瞬凝着她輕聲道,“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姐妹!”
沈玉玲似是感知了她的心意,更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隨後,目光緩緩落在她們攥着的信封上,“打開來看看吧!”
夏曉琪輕輕點頭,麻利地拆開信封,一張電影票赫然出現在眼前,電影票上那張碩大的粉紅色‘心’型便籤格外引人注目。
‘夏美女,今晚08:00飛揚影城,不見不散,如不出現,家教必斷!——肖逸臣’
龍飛鳳舞的大字異常醒目,夏曉琪不由恨得牙根直癢癢,就差一把將它們撕個粉碎了,“肖、逸、臣——!你混蛋!!”
憤怒夾雜着咆哮刺激着耳膜,沈玉玲毫不懷疑,此刻——,如果肖大少在場的話,某隻夏絕對會毫無形象地衝上去一頓海扁。
“夏夏,你就別生氣了。”終於她頂着低壓,不失時機地勸慰道。
“啊——,嗯、嗯……”夏曉琪緩過神來重重點頭,片刻,若有所思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能丟了家教,姑且去看看他搞什麼名堂!”
她想,不管他耍什麼把戲,她是一定要去會會他的,順便——掐滅他那內心深處的一切妄念。
“叮咚,叮咚……”
門鈴不適時宜地響起,凌少峰微微擡眸,起身,打開門的一剎那,一副柔若無骨的身子不期然撞入懷抱。刺鼻的香水味摻雜着濃濃的脂粉味迎面襲來,劍眉不悅蹙起,伸手,不動聲色將她拉開距離,眉宇間隱隱噙着幾分不耐。
“怎麼……,不歡迎我?”
酥軟的嗓音帶着些許嬌嗔道,似笑非笑的眸子定定凝視着他透着絲絲調笑。
“……”
他並不理會她,自顧自朝客廳走去。
“少峰……,幹嘛對人家這麼冷淡嘛。”
見他毫無反應,她無比黏膩撒嬌道,‘少峰’兩個字拖音極長,尾音絲絲上揚,最後一個‘嘛’字更是酥軟到了骨頭裡,讓人無力招架。
“有事嗎?”淡淡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感,甚至頭也沒回。
這三個字入耳,莫名讓洛雨晴怒火中燒,難道……一定要有事纔可以找他嗎?她纔不這麼認爲呢,今天——,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呢!現在又想這麼隨隨便便打發了她,哼——,門都沒有!!
“嗯哼——?難道……沒事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嗎?”
妖嬈的眸子好整以暇地凝着他,右手食指輕觸着他胸前襯衣的第三粒鈕釦,嬌媚的臉蛋噙着絲絲魅惑的笑,幾分輕佻道,弦外之音不言而喻,但——,並未戳破。
他依舊沒有看她,她心裡那點小把戲,他自是瞭如指掌,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
有那麼片刻,一室闃寂,兩人一言不發,就那麼沉默着,僵持着,等待着……
終究她還是敗下陣來,憤憤問出口來:“那麼,我倒要問一問,今天……和你牽手的那個女孩也是有事嗎?!”
眸子裡的嘲弄顯而易見,眸底是難掩的深深的嫉妒、憤怒、怨恨。
他終於擡眸望向她,眸底依舊沒有絲毫波瀾平靜得像一潭永遠激不起漣漪的死水,貌似……她問的是今日的天氣一樣稀鬆平常,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他的內心是異常震驚詫異的。
沒想到她竟然看到了,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無論她看到了多少,對那丫頭而言終歸併非好事。他了解她,更清楚她的爲人和手段,他不想也不能因爲自己的緣故致使那丫頭遭受無妄之災。
“她嗎——?”冷冷勾脣,淡漠至極,“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罷了!”
褐色的眸子掠過一抹近乎殘酷的冷漠,那輕描淡寫的嗓音,漠然視之的態度,似乎她對他而言是多麼的微不足道,絲毫不值一提啊!
“是……嗎?!”
貌似肯定實則反問,心下滿腹狐疑,一雙眸子不停地在他臉上上下掃視着試圖想要搜出一點蛛絲馬跡,很顯然他的話並未使她信服。
“那麼——,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呢?”
雙眸更加用力地緊緊鎖住他,努力想要窺出一星半點端倪來,然而,他那猶如鏡面一般的眼睛終究使她一無所獲,那精於掩飾堅不可破的外殼下是不會泄露一絲一毫的。
“她手機被盜,我幫她尋回,如此而已!”
他本是不屑於做任何解釋的,亦無需解釋,然而——爲了那丫頭,他破例了,他必須這麼做。
她的眸子自始至終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令她大惑不解。直覺告訴她事情絕非那麼簡單,然而——,從他那該死的無懈可擊的表現來看,她又完全無話可說。
這,讓她莫名火冒三丈,嫉妒、怨憤夾雜着隱隱的不安肆意充斥着身體的每一個感官,令她瀕於爆發的邊緣,但,不理智的行爲最終屈從於她內心深處迸發出的某種更爲強烈的慾念。
片刻,她最終嫵媚一笑,放柔語調:“少峰,對不起,看來……是我誤會你了。”
悄然貼近於他,右手食指指腹隔着薄薄的襯衫富於挑逗性地在他的胸口畫着圈圈,嬌豔的紅脣輕輕在他脖頸處呼着熱氣,“不如——,今晚我親自下廚爲你賠罪,可好?”
赤裸裸的引誘撩撥,沒有絲毫的生疏和羞怯,她是刻意沒有一路跟蹤而來的,其一,她知道自己很容易便會被他發現;其二,她故意拖延時間爲的正是在此晚餐過夜,這——,不正中下懷嗎!
‘哼——!’
他不由在心底冷哼一聲,就她那點伎倆,他了然於胸,不想再無謂糾纏下去,而且——自己確實該再去拜訪某人了。
這樣的想着,薄脣微微啓開,聲音明顯柔和下來, “雨晴,我送你回去吧。”略頓,褐色的眸子凝着她,“順便……,拜訪一下伯父伯母,很久沒去看望他們了。”
說話間一雙眸子無比專注地凝視着她,溫柔而深情,帶着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意蕩神揺的魔力。
“啊——,嗯……嗯……好……”
她有些語無倫次機械地點着頭,像是徹底被他迷惑了心智。這一刻,一切對她來說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什麼女孩;什麼約會;什麼牽手,統統都飛到九霄雲外了。
她腦子裡唯一想要的就是讓他長久地保持這種神態,以滿足她內心那長期壓抑、強烈的渴望。她就像一副被抽去了靈魂的軀殼一樣,機械、僵硬地跟隨着他的步伐向外走去,以至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大腦完全處於一種混沌的毫無意識支配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