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結婚,到孩子都有了,他都竟然沒碰過徐璟……”
“你猜猜他當時怎麼想的呢?大概知道不能給她想要的,覺得給她什麼她也不會要,就不如保留他的純真?這對你父親來說,算是最最高級的愛了嗎?”
“好感人呢……”
“可是上面資料證明,徐璟這輩子就只嫁過一次,就是她現在的那個蹲在監獄裡,每年因爲暴力傷人到現在都還在加刑的賭鬼丈夫……你們一直以爲她嫁了兩次是嗎?不然怎麼會有沐染?可事實是,她就真的,只嫁過一次。”
楚君揚微微蹙眉。
“夠了。”
“不,不夠,”邱若彤佯裝驚訝,“這怎麼夠?裡面還有太多太多的驚聞,是你不知道的!”
“徐璟是一個未婚媽媽,跟阮雲卿一樣,只不過阮雲卿生的是兒子,拿命一樣的保護大了,削尖了腦袋也要擠進楚家,徐璟卻只想帶着自己不得不生的女兒,遠走天涯。”
那一年,徐璟的確風華絕代。
書香門第出身的女子,有一種其他的家庭培養不出的風骨,叫人看着就身心舒暢但不忍玷污。
她性子沉靜又倔強,看似柔柔弱弱不能決定什麼的樣子,但楚傲天知道,她一旦遭遇了什麼事,被傷了什麼心,做出的決定都會是致命的。
而她這一輩子做的最不堅定的事情,就是,離開他。
她離了三次,都沒有離成。
第一次,楚傲天大婚,徐璟那時何其驕傲,在老家坐着外教的工作,充耳不聞,只當那一段刻骨銘心的絕戀是一場泡影,自此心都死在煙雨江南里,再無波瀾。
楚傲天待她有多好呢。
所有的女人他都忍心將其暴露在記者的鏡頭下,暴露在裴家和老爺子的視線裡,暴露在無盡的危險和趕盡殺絕中。
徐璟不同。
他拿命護着她。不讓任何人知道她的住址她的行蹤。他們像穴居動物一樣偷偷摸摸地戀愛,看個電影都只敢包場走秘密通道來看。
就那樣的一段戀情,卻火熱得像是燃盡了整個歲月的熱情,楚傲天珍惜她,對她剋制着連碰都不碰。
婚前兩人決裂時,徐璟說,反正我倆什麼都沒發生,你的付出我收下了,自此我們陽關道獨木橋,你再不要來找我。
楚傲天恨裴清伊,大約是那時候開始的,他恨她的存在讓他失去了徐璟。
婚後兩個月,他帶着人來到江南Z城,那個小小的書香門第世家的先生差點被他活活氣死,他卻跪在徐璟緊閉的門前,一天一夜,求她跟他回Y市。
徐璟那麼驕傲的風骨,就這樣,斷了。
徐璟跟他回去了整整八個月。
那八個月,也是極盡寵愛的,這個男人的承諾太過誘人,除了婚姻之外他真的什麼都給,哪怕夜夜留宿,哪怕冷落妻子,哪怕利用自己妻子的忠誠與愛逼迫她對兩方家長保密。
徐璟那時就想認識裴清伊,雖然對她也沒有太大愧疚,豪門聯姻該付出的代價裴清伊懂,輪不到她徐璟來對她愧疚什麼,都不好過。但是,她欣賞那個女人,她想要見見她,認識她,那是身爲女人對彼此的心疼。
八個月後,徐璟才知道,自她回Y市的那刻起,裴清伊就懷孕了。
裴家爲躲避一些祖上對頭的報復,秘密守着裴清伊懷孕的消息,直到孩子即將生出來了,才隱瞞不住,將消息放出來。
徐璟覺得那就是一場陰謀。
楚傲天怎可能不知道這回事,他只是,貪戀地又強留了她八個月而已。
徐璟看着電視裡那個被抓拍到的初生嬰兒的臉,有着楚傲天性感能說的嘴脣和下巴,有裴清伊妖嬈美麗的眼睛,和微挺的鼻樑,是最最完美的樣子。
徐璟到底還是見了裴清伊一次。
裴清伊知曉她的存在,兩個人在那個下午,不談婚姻,不談男人,不談別的,只當朋友一樣閒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同家境的兩個人,徐璟覺得命運錯了,她們本可以是朋友的。
傭人抱了那小小的孩子過來。
裴清伊滿臉溫柔,給他餵奶,逗他開心,孩子咯咯笑着,抓着她的手指。
徐璟那一瞬像觸電一般站起來,臉色慘白。
她總算知道她這一輩子跟裴清伊差在哪裡了,她沒有孩子,她沒有跟楚傲天之間割不斷的一條紐帶,哪怕將來是可以有的,她在逗孩子的每一個瞬間,也會在想這個孩子是沒有合法的父親的,笑得那麼開心的孩子自己,知道嗎?
徐璟逃了。
那是第二次,她躲去了西北一個親戚那裡,幾年之久。
幾年後徐璟下放,到Y市跟進一個教育界的項目,在投資商的剪彩儀式上,再次與楚傲天,不期而遇。
郎情妾意,壓抑無用,歲月弄人。
愛那麼難以彼此成全。
那時的阮雲卿就已經開始在鬧了,楚家還沒有發現她,但她有兒子,她不間斷不放棄地要跟楚傲天取得聯繫,說她日子過得不好,祈禱他哪怕能接濟她一下也好。
都被楚傲天身邊銅牆鐵壁一樣的人擋下。
那一天,她好不容易從新聞裡看到他的形容,穿過層層的防護離他近了,卻見他像寶一樣護着一個女人離開,那種待遇讓阮雲卿怎麼說呢,那是連對裴清伊,楚傲天都沒有給過的尊重。
他跟她說話,眼睛一刻都不離開她的眼睛。
兩人又是在一起兩個月的時間。
愛意繾綣,像初初認識彼此一般,像彼此之間沒隔着婚姻,沒隔着萬水千山。
徐璟給了他最最甜蜜的兩個月。
後。說要離開。
這一次離開是想跟過去永遠說再見,徐璟說家裡人在老家介紹了一門很不錯的親事給她,她準備完成這次項目後就辭工回江南結婚的。
自此,兩人這糾纏的一生也該斷了。
她自己已經放下,只願楚傲天不要再覺得可惜,不要再糾纏。
那一天,南國之城細雨連綿,楚傲天一身挺拔站在濛濛細雨裡聽她講這些話,卻怎麼都點不下那個頭,七尺男人在商場上殺伐果斷,有些事情,卻怎麼捨棄都捨棄不了。
他還是沒有點頭。
徐璟自己走了。
論長情,女人比男人長情,要斷的話,徐璟自認爲忍受的痛楚更多。
只不過現在不夠狠的話,就要真的蹉跎掉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