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報的警,警察沒過五分鐘就來到了現場。
經過確認,三人的身份中兩人是當地人,有過案底,兩人曾經因爲走私毒品而各被叛過三年和五年的刑期。
而另外一人警方卻是在這兒沒有查出他的身份。經過警方動用大部分的資源調查,發現此人並非是當地人。叫做保羅.卡夫卡。東歐人,在金陵市犯有故意殺人罪,一直在逃。兩個月前偷渡到克里姆林。
此次槍殺警方懷疑是黑幫內鬥,目前尚未透露出更多的消息。
周天明坐在沙發上,隨手摔掉這樣的無用的報紙,上面的新聞報道對他來說根本一無是處。畢竟,他不懂得這裡的語言,對這上面所描述的情況一無所知。當然,不得不承認,記者的效率還是挺快的,案發後的第三天,就已經拿到了警方的第一手資料。
自從周天明發現卡夫卡的屍體曝露街頭後,他回到家,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凱莉與福克斯。兩人對於卡夫卡的死都感到錯愕與惋惜。
“他是個不錯的人,只是走錯了路。”福克斯這樣說道。
而後的兩天,周天明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包子自然是暫時沒有心情去賣了,但他話也不與別人多說一句。凱莉雖然想關切的問幾句,但想到他們之前才因爲一些事情有過爭執,所以覺得暫時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福克斯企圖與周天明說些什麼,但周天明也恍然未聞。
其實周天明也並沒如凱莉和福克斯覺得那樣是因爲對於卡夫卡的死太過悲傷而導致情緒低落。當然,親眼見到卡夫卡的屍體,他是有些失落。
但他更多的恐怕還是感到一種憤怒。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
畢竟,就像福克斯說的,卡夫卡是一個不錯的人。至少在周天明最困難的,在船艙中的那段日子裡,卡夫卡照顧過自己。
或許是一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事情,如替自己領一份飯食,如替自己向那個白人大漢說好話,甚至是在自己無聊的時候與自己閒扯,這些事情,周天明都是很感激他的。
而他現在就這麼死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他甚至連原因都不知道。黑幫內鬥?警察給出的這樣死因是無法讓周天明接受的,他需要更確切一點的原因。無論如何,他總不能讓卡夫卡死的不明不白,就當是作爲自己對他的報答,那個殺害他的兇手,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噢,我可不認爲你這是個好的決定。”福克斯在聽了周天明的關於要爲卡夫卡討一個公道的想法後,有些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警方會處理的。”
“也許。”周天明坐在沙發上,啜了口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罐裝啤酒,“但警察的進度太慢了些。我想,你知道,幫他們一把。”
“你知道兇手是誰?”
福克斯好奇的望了他一眼。
“並不知道。”周天明聳了聳肩,“但…”他頓了頓,腦海中浮現起那樣式有些獨特的敞懷夾克和背心,“我認識他們的衣服。”
“死者的衣服。”
“死者的衣服?”福克斯走到餐桌前,拿起散亂在桌上的報紙,仔細的看了眼報紙上拍攝的並不怎麼真實的屍體,從黑白分明的頁面上隱約能看見死者是穿的什麼衣服,他不禁搖了搖頭,“幾乎每個人都認得他們的衣服。”
“我是說,除了福克斯之外的這兩個人的衣服,這座城市的每個人,幾乎都認識。”
“哦?”周天明頗感驚訝,“難不成這座城市很流行這類服裝?”
“差不多。”福克斯將報紙重新整理好,放在餐桌一角,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惡名昭彰的黑幫老大,烏塞爾,他手下的人,都是穿這樣的衣服。類似於敞懷的夾克、背心,這樣的衣服…”
“所以,這還真是與黑幫有關?雖然內鬥一詞我並不太贊同。”周天明看似無所謂的微微一笑,“看來警察也並不全是吃乾飯的。”
“恕我冒昧,這恐怕就是黑幫內鬥。”福克斯說道:“警方在現場找到了一些細微的HAI洛因粉末…想來是雙方在從事毒品交易…”
周天明沉默着,沒有再說話。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認爲這件事情你恐怕無能爲力。”福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黑幫也好,烏塞爾也好,你都無能爲力。”
“並非這樣。”
“烏塞爾的勢力是你難以想象的。他是這座城市的暗夜帝王。曾經有人調侃地說,這座城市在黃昏來臨的時候,就是烏塞爾的統治時間了。”
“暗夜帝王…”周天明的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你知道?我也並沒打算去招惹他,我只是,想要揪出那個殺害卡夫卡的兇手而已。僅此而已。”
“這就是問題所在。你要怎麼去做?”
“那兩個另外的死者…”周天明說,“如你所說,他們穿着烏塞爾手下所特有的衣服。暫且可以說他們是烏塞爾的手下?他的小弟死了,總有人知道是爲什麼。我是說,只要我再去找他的小弟們問一問,便知道了。”
“他們不會告訴你的。”福克斯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看,警察明顯知道那兩名死者是烏塞爾的人。但他們根本沒有要尋找烏塞爾和他手下問話的意思,也就說,即使是警察,也不願與這個人有多少交集。”
“嗯,看來這座城市的警察都被嚇破了膽了。”周天明雙手悠閒地抱着頭,靠在沙發上,對福克斯微微一笑,“但幸好,我不是這裡的警察。”
福克斯搖了搖頭,“但願凱莉小姐不知道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纔好。”
“放心,她是不
會在意的。即便知道…”
話說到這裡,屋門忽而被打開。凱莉穿着簡單的白色體恤與藍色牛仔褲,從屋外走了進來。她對坐在沙發上的福克斯點了點頭,表示問候。而後清冷的眸子瞥了眼一旁的周天明,徑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去哪兒了?”周天明問了一句。
“賣包子。”福克斯說,“在你罷工後,總得有人來將這個偉大的計劃繼續下去,不是嗎?”
周天明沒有說話,只是極爲淡然的微微聳肩。
時針指到十一點的時候,周天明出了門。福克斯望着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輕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周天明本是想與一直將自己關在房裡的凱莉打聲招呼,但事到臨頭,想了想,決定還是作罷。
依然是中午。火辣辣的中午。街上人少的出奇。以往那些總是聚居在某個拐角或者巷口的流浪漢們此刻也不見了蹤跡。夜貓們似乎也都躲在什麼地方避暑去了。
周天明推着輪椅,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但說是閒逛,其實也並非全然如此。他在找一些人,一些烏塞爾的手下。
這一帶的貧民區,類似於那樣穿着敞懷背心或者夾克的人並不多,但也不算少。之前來找自己收保護費的傑瑞與喬伊,便算是他們中的一員。周天明現在有些後悔,自己那時不應該對他們說‘永遠別再讓我見到你們’這樣的話,因爲他現在,特別渴望能見到他們的身影。在忍受火辣太陽的炙烤,百無聊賴且於心不死的在這一帶逛了足足有兩個鐘頭後,周天明着實有些後悔起來。
汗水凝結在他的額頭、臉龐與脖子上。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個剛從澡堂中走出來的人。赤裸的身體溼漉漉的。當然,這種感覺是不同剛洗完澡的那種放鬆感。相對來說,這種溼漉漉的感覺,要顯得更加凝滯與難以忍受一些。
街道的樹頭上傳來不絕於耳的蟬鳴聲,空氣中好似瀰漫着一層層薄薄的煙霧,好似整個空氣都爲之扭曲了一般。
周天明在一無所獲之後,有些無奈的推着輪椅進了一家類似於小酒吧的建築。說是酒吧,其實不過是像給過路客人提供一些餐飲的那樣的小飯館。周天明推開有些生鏽的店門,店不大,而且環境很是昏暗,空氣中還瀰漫着類似於酒精與體臭混合的氣味。
周天明不禁皺了皺眉。他確確實實到過很多既髒且亂的地方。但現在他感到自己來到的這座城市,要遠比自己曾經去過的任何一處地方來的髒亂。
這並非是指這裡的環境有多麼糟糕。儘管這裡的環境確實很糟糕。但周天明所感受到的這種前所未有的髒亂感並非全然來自於環境,恐怕更要來自於這裡的人。
小店的吧檯前,坐着兩個男子,正喝着廉價的啤酒,聲音不大的討論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