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清晨,帶來的不僅僅只有一片白色的世界。與之相伴的,還有絲絲縷縷,卻無處不在的冷意。
馬車緩緩駛出京城,朝着郊外緩緩行進。
車伕行路很是穩當,元小珍本是在同顏越澤生氣,不一會兒竟伴隨着這樣舒緩的搖晃韻律下,睡着了。
見此,顏越澤連忙將她攬入懷中,免得她磕碰到哪裡。叮囑了車伕將車速放慢一些,拉起一旁的薄毯覆蓋在兩人身上,他合上雙眸,也小憩起來。
道路兩旁不見任何姿色,白色蔓延開來,一路向南,彷彿永遠要無窮盡似的。
馬車終於在中午抵達了目的地,是一處別院。早前據說是一名富商的居所,後來富商遷居到別處,這就將此處賣掉了。但因爲此地距離京城還有一段距離,遲遲無人購買。恰巧那日顏越澤路過此處,見識到這裡的好處,便買了下來。他們在懷安王府還要待上一陣子,偶爾來這別院小住一番,也是不錯。
元小珍說的不錯,顏越澤這輩子無聊沒事可做,都把時間用來賺錢了。有了無顏山莊,他又涉足了其他產業。像京城中的順恆祥就被他經營的風生水起,儼然是京城中最富有神明的布行和成衣鋪子。
將元小珍仔細包好,務求不讓一點兒冷風吹到她,顏越澤這才從馬車上走下。看着換過新顏的居所,他輕勾嘴角。
元小珍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當她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起牀時,發現自己竟然不在了馬車上。尤其是還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可把她給嚇壞了。
顏越澤一進門,就看着她像無頭蒼蠅一般亂轉呢!不覺好笑的問道:“曉曉,你在做什麼呢?”
孰料,話音一落。元小珍就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投入他的懷抱中,抱怨着喝:“我一醒來,就發現又換地方了。”
顏越澤失笑,同時涌上心頭的還有些心疼。都是以前自己做的那些混賬事把她給嚇壞了,以至於忽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有些適應不了。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現在吃飯?”
元小珍直說自己是被肚子給叫醒的,惹得顏越澤哈哈大笑,擰着她的鼻尖,直說她是一個活寶。
午膳雖算不得豐盛,卻極爲的有特色。擔憂元小珍的胃口不佳,還特意準備了一碗粘稠的陳皮粥,幫助她開胃。元小珍累了許久,自然是很給面子的吃了不少。直到肚皮吃的滾圓了,這才停下來。
“阿澤,你看肚子圓溜溜的。”抓着他的大手擱在自己的肚皮上,元小珍笑眯眯的說:“感覺裡面有小寶寶了。”
顏越澤眸光一閃,笑道:“這小寶寶是是陳皮做的,還是八寶鴨做的啊?”
“哼!”竟然敢嘲笑自己。元小珍狠狠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撅着小嘴說:“小寶寶自然是肉乎乎的,人肉做的。”
顏越澤含笑着拍了拍她的頭頂,柔聲道:“一會兒去園子裡看看,比梅園的院子大多了。”事實上,是怕她吃的太多肚子脹,讓她消化食呢!
元小珍可不知這些,一聽院子比梅園大就來了興趣。誰讓梅園雖然是顏越澤幼年同他母親居住的地方,但除了一個高大的梅樹,就孤零零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要出去看,阿澤要一起嗎?”
顏越澤望着滿桌子的飯菜,有些戀戀不捨的舔了舔脣。“要不,你等我吃完。”
哪裡有這麼愛吃的男人啊!元小珍好笑
的搖頭,剛剛站起來的身子又坐了下來。“好吧,你吃着,我等你。”然後,元小珍就算是見識了一下什麼叫做不可估量的胃袋。滿滿大桌子的菜,自己只吃了一小部分,其他的可都進了他的肚子裡。而他就這樣吃着,也不見肚皮像她這樣鼓起來,真是讓人羨慕而嫉妒。
顏越澤拿起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笑容寵溺:“曉曉都吃到臉上去了。”
“嘿嘿。”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臉,主動把自己的小手遞了上去。“走吧,咱們出去。”
桃紅等候在門口,見兩人準備出門,忙將手中的兩件披風遞了上去。這裡不比京城裡的寒冷,一件滾毛披風就可以很好的禦寒了。
元小珍白色的披風把她襯得像個雪球一樣,而顏越澤自然是選作黑色,被元小珍嘲笑說:“從遠處看着,就像一顆煤球。”
這一黑一白,彷彿是黑白無常的兩個人手牽手漫步在花園裡,欣賞着這裡落寞後的景象,看着湖心小亭中的積雪,感覺時間似乎一下子就停止了。
枯枝假山積雪也能構成美麗的景象,只是這美景略顯淒涼了一些。
元小珍讚歎了一聲,拉着顏越澤的手指說:“腿痠了。”
“纔出來一會兒。”他說着,便看向了她的雙腿。而後彷彿是嘆息一般說:“曉曉自從來到京城後,就變懶了。等到你回去無顏山莊,會不會又懶又胖,連路都走不動呢!”
元小珍嗤了一聲,說:“你不是說不管我什麼模樣,你都喜歡嗎?難道說我變胖了,你就不喜歡了?原來你都是騙人的,太可惡了!”假模假樣的說着,就要從他的手掌中收回自己的小手。
顏越澤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卻仍舊好脾氣的哄着她:“沒有騙人的,只是說曉曉久不運動對身體不好。不論是什麼樣的曉曉,我都喜歡。而且胖了好啊,胖了夜裡摟着才暖和。”
元小珍臉兒一紅,嗔怪了一聲:“討厭。”便羞答答的人他牽着,逛完了整座院子。
冬日的爺很快就到來了,夜幕下別院裡燃上燈光,增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兩人吃過晚膳後,顏越澤便神神秘秘的爲她穿好衣袍,帶着她出了門。
兩人一路繞過花園,沿着花廊前行,前方漸漸出現了一些怪石砌成的假山,還有一處院落。
這裡白日元小珍不曾來過,現下便有些好奇。還未靠近,便看到了天空中蒸騰而起的白氣,還有絲絲縷縷飄散在風中的硫磺的味道。
“啊!”她腦海中閃過一道精光,驚喜道:“是溫泉。”
顏越澤笑着讚了聲:“聰明。”便牽着她的小手邁進了院落,沿着花廊下的臺階一步步向下,終於看到了那一汪微微泛着乳白顏色的池水。
無顏山莊也有溫泉,但元小珍僅僅享受過一次,但泡過溫泉舒服的滋味,她可是不會忘記的。
一旁還有婢子守候,見二人進來,便放下手中的物件,匆忙又小心的離去。
元小珍激動的跑到池子邊兒,一不小心險些給滑倒。看的顏越澤憂心忡忡,暗想這寵妻子怎的同照顧娃兒一般艱難。
“哇,熱熱的呢!”雖是在無顏山莊泡過溫泉,但到底是溫泉水引入浴池中,如今見到這實實在在躺在池子裡的溫泉水,心頭之驚喜怕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說她小家子氣也罷,說她沒有見過世面也罷,反正她的的確確是沒有見過溫泉。
“快過來呀!”她又在招手了。
顏越澤那日路過此處,便猜想過她會喜歡,不想她竟是如此的歡喜。心中慰藉之時,還有幾分妒忌。只不過是一汪熱乎乎,不會說話的池水罷了,你就見着如此的欣喜。憑何見着我,從未如此的喜悅過。
間歇性的醋意又在此刻涌來,他擰着眉走來,“不過是些溫水罷了,哪裡讓你這麼開心。”
元小珍可沒有心思注意他又惱了,嬉笑着撩着水花,喜悅非凡。“沒有見過,難道不欣喜嗎?”
顏越澤抿了抿脣,暗想她這般開心,自己總不能拂了她的興致。只是瞧着面對着一池子的溫水,就這般開心,真是很難不妒忌啊!若是對人也就罷了,他習慣了。可是物……他可從未見過,她對什麼東西表達過特別的喜愛。
想象着,溫暖的泉水滋潤着她的全身,觸摸着他都沒有碰過的地方,顏越澤就覺得心中鬱結難平。該死的,早知道就不帶她來這裡了。
元小珍喜悅着,一擡眸就看到男子一臉鬱色。她心中好笑,拉扯着他的下襬讓他俯下身來。
顏越澤無奈,只能小心的依照她的願望蹲下來。將將蹲下身,一枚輕吻便落在他的臉頰上。
元小珍眯着眼兒,是滿滿的笑意。“阿澤這般爲我着想,讓人歡喜的很。”
心,撲通撲通。一股暖流順着心口傳遍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好像是浸入到一池溫水中,舒爽的都要喟嘆出聲了。原來讓自己心愛的人因爲自己而感到滿足,是這樣的幸福。
不由得咧嘴傻兮兮的笑了起來,這般模樣無論是同他本來的身份,還是江湖中那位大名鼎鼎的無情公子都相差甚遠。任誰看去,都會以爲這只是一名模樣俊美的二傻子。
元小珍擡眸,看着他俊臉泛笑,不禁怔然。半晌,才慢慢的伸出手去觸摸他的眉眼,喃喃道:“阿澤,你這般對我好,讓人真是……”真是什麼?她說不上來,總覺得他將自己寵壞了,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顏越澤微微一笑,輕輕抓過她的小手,抵在脣邊,輕聲道:“你是我的愛妻,我如何不對你好。而且,我對你好,皆是因爲我想,那會讓我感覺到喜悅。”薄脣吻着她的手背,乃至於一根根的手指。仿若那是什麼美味一般,竟送入口中,輕唆了起來,還發出陣陣嘖嘖的聲響。
元小珍臉色一紅,忙將自己的小手抽了出來,在衣衫上擦了半天,才惱怒道:“你做什麼吃人家的手指!”
顏越澤輕笑,俯身竊得一吻,眉宇間盡是促狹,好像一名剛剛惡作劇的少年人。“我喜歡啊。”他說的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是多麼讓人臉紅心跳。
元小珍的手指上彷彿還殘留着他舌尖上的熱度,讓她不自在極了。怕是這若非不是她的手指,她肯定要丟到一邊去,來擺脫這窘境了。
“果然是個笨蛋。”他又說,分明又惹元小珍發怒的意味。
果然,元下週聽完他這句話,用手指撩起水花,兜頭淋了他一身。同時,還忿忿罵道:“活該!”
但顏越澤僅是笑,笑得有些開心,有些滿足。“曉曉,你笑着的模樣最好看了。”
元小珍輕怔,驀然咬牙切齒道:“我發覺,你是調戲我上癮了!”
顏越澤彎起嘴角,悠然說着:“自己的妻子,自然是調戲的過癮啊!畢竟,曉曉的滋味可是讓人流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