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云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程秋雯靠在牆上，也不看她爸爸。程有財氣勢洶洶的站起身，手裡抄了晾衣杆，看樣子恨不得一杆子抽死程秋雯。
“程叔叔，您這是幹什麼？秋雯哪兒做錯了嗎？”
何云云擋在程秋雯面前，毫不示弱的瞪着程有財。
“哼，你就是那個何云云吧？打扮的妖里妖氣的，看着也不是什麼好女人。這兒哪兒有你說話的份？滾一邊去！”
“爸，你太過分了！”
程秋雯眼底一紅，她拽着何云云。程秋雯可以忍受她爸爸怎麼說她，但是他這麼說云云就是不可以的。
“云云，咱們走吧。反正我的話他們也不會聽。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咱們去哪兒啊？”
程秋雯轉了轉眼睛，“去找文斌吧。”
程有財看着他們什麼也不說，就這麼把他忽略的一乾二淨的，心底的氣憤就好像被人扔進了油鍋裡。整個人瞬間就漲紅了一張臉，“你還想走是吧，你還沒答應我的話呢！”
“程秋雯！程秋雯，你回來！”
“孩子他爸，我就說這樣不行！你非要這樣！”
“你哭什麼哭！整天就知道哭！你看你把兩個孩子養的！全都他媽的是白眼狼！”
程秋雯到了家門口推開防盜門出去了。何云云跟在她身後。難以置信的看着程秋雯，到了停車場的時候才心疼的摟了摟身邊的女人，
“秋雯，真是委屈你了！我現在真懷疑你是他們買香菸的時候送的。”
“好啦！反正我都習慣了。”
“對了，你不是跟謝文斌掰了嗎？咱們現在去找他，他會搭理咱們嗎？”
程秋雯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繫好安全帶看着她，“我跟文斌本來就清白的跟水一樣，你不要瞎說。再說我只是去問問他程秋明現在的情況。”
“哦。”
何云云眼光深邃的看着程秋雯，隨後揚了揚脣角，發動了車子。
新聞裡報道的地區正好是謝文斌他們所管轄的西城區。快十一點了。程秋雯索性直接約了謝文斌出來吃飯，也方便了解情況。
三個人見面的時候，謝文斌也知道她們是爲了什麼來的。沒廢話什麼，直接說道，“程秋明這次情況有點嚴重啊。秋雯，你先安靜聽我說。我們幾個弟兄接到舉報衝進去的時候，程秋明正好在臺上演講。你也知道這算是抓了個現行的。”
緊緊攥着手指頭，程秋雯瞭然的點點頭，“沒有辦法了嗎？”
“這個情況我也不好說什麼。當時那麼多人看着呢。”
何云云在一邊也跟着急，“那你快說，程秋明這樣的從法律上會被怎麼處置？”
謝文斌眼底有些閃躲，但是看程秋雯現在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樣，他只能老實說，“法律上現在對組織領導傳-銷的情節輕一點的都是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的，還有罰金。”
“那嚴重的一點的呢？”聽到要判刑的時候，程秋雯腦門兒已經出了一層密汗。
“嚴重一點的需要五年以上徒刑還有罰金。”
彷彿被人矇頭打了一棒，程秋雯慌了神，看着謝文斌的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何云云扶着她的肩膀。
“那程秋明這樣的，到底算是這些人當中比較輕的還是比較重的啊？”
“秋雯，我們調查之後發現，你弟弟現在招呼的人還不算多，興許是接觸這個還不久。在那些人之中也是沒有怎麼接近權力中心的。雖然當時被抓個現行，但也是個炮灰，他們的領頭羊已經得到消息跑了。”
“跑了？”
“當時是跑了，你弟弟還算是明事理，知道他們這個組織的屬性之後已經第一時間配合警方了。這點你們可以不用擔心，”
程秋雯臉上一緊，“那還是要判刑嗎？”
“現在上頭抓的緊，頭目被抓，你弟弟這樣的估計會被教育，還有罰款是不會少的。”
何云云聽得眼睛直瞪，“我靠！這麼半天你是說，程秋明還不至於被判刑？”
謝文斌並沒有直說什麼，他畢竟也只是個小警察，程秋雯聽到最後倒是領悟到了一點，謝文斌言下之意就是，她還是需要準備一大筆錢來給程秋明交罰款。
程秋雯進了派出所的時候，看到程秋明的時候，那小子安靜的坐在座位上，這會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看見程秋雯的時候轉過臉看着牆壁，眼底還有些閃躲。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程秋雯抓着皮包袋子的手緊了緊，心底也不好受。“我當初跟你說了要小心的。”
“程秋雯，你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我哪兒知道上頭的人會是那些組織的！我要是知道這是非法的，我他媽的能沾？”
程秋雯看着他，眼神深邃極了。她從小到大都知道，她這個弟弟是個心高氣傲的男孩子，雖然家裡沒什麼錢。爸媽都種地。但一家人苦了誰也沒有苦到這個孩子。
雖然脾氣不小，對她也從沒客氣過。但是他還算是有底線的。玩兒雖然玩兒，但還知道什麼能碰，什麼不能碰。再加上長得也還算不錯，頭腦也挺聰明的。程秋雯從來沒在外面跟別人說過一句她弟弟的壞話。
高中時開始住校，聽到舍友們都說自己是獨生子女時，程秋雯甚至還吹捧過自己的弟弟怎麼怎麼優秀。她也有虛榮心，也知道她有這個弟弟挺不容易的的。
程秋明聽不到她說話，直接轉過身，索性直接不看她了。“你要是沒什麼說的，就走吧。我也不指望你救。反正我畢業以後人生就已經一塌糊塗了。坐牢就坐牢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腦門兒一陣發熱，程秋雯緊緊的攥着拳頭，心*大的看着對面的人。畢竟是她弟弟，程秋雯從來沒有把他當成男人看待，從小一起長大，什麼都知根知底的。程秋雯拍了拍桌子。
“這事兒不是小事兒。我就希望你經過這一次，能長大一點，別總以爲自己還活在夢裡。畢業也一年了。咱爸媽都指着你呢。”
“……”
“有些話我不說你也能明白。雖然你從來沒聽過我的話，小明，咱好好過日子。成嗎？”
程秋明冷笑了一聲，這回倒是難得的沒有跟程秋雯頂嘴，只是臉上的那副模樣卻帶着滿滿的自嘲。“好好過日子？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程秋雯，我就要坐牢了。等坐完牢，你覺得我會比現在名牌大學鍍金的畢業生過的好？”
“事情還不至於到那個地步。我走了。你不要再惹事兒了。求你了！”
程秋明擡頭看了她一眼，眼底也有些動容，但是看着程秋雯身邊站着的何云云時，又蔫兒了一樣，坐回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程秋雯，你那個男人，我上次跟他要了不少錢，所以這次你還是不要去麻煩他了吧。”
“我跟他分了。我也沒想過去找他。”
“那你哪兒有錢給我交罰款？”
何云云站在一邊簡直都聽不下去了，“小子，你是不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你姐姐那麼辛苦的工作，你們姐弟倆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云云，你別說了。”
程秋雯把何云云拉到身後呆着。倒是看到程秋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看着她。
程秋雯問了一句，“怎麼了？你哪兒不舒服嗎？”
“程秋雯，你知道我從小到大最討厭你什麼嗎？”
“……”
“哼，回答不上來吧？我可以告訴你。程秋雯，我最討厭你事事都比我要強，明明就比我大一歲，成天看着我的時候就跟個大人似得。你憑什麼？說實話吧，爸媽重男輕女又不是我的錯？你爲什麼一臉看不起我的樣子？”
“說不出來了吧？從小到大，我討厭你事事都處理的比我好。你說我沒有把你當成姐姐看，但是你有了解過我這個弟弟嗎？別拿你的偏見來對我！”
“嘖嘖，你小子還有理了！”何云云站在程秋雯身後擼袖子。程秋明完全沒把她放在心上。
“罰款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管了。既然都跟那個男人分手了。那咱們家也不能再欠他的了。我的事也用不着你管。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你離開家的那天說的話我都聽着呢，雖然我有罵你，但是程秋雯。你能鼓足了勇氣搬出去，這樣或許對我們一家人誰都好。當然，會過的更好的是你自己。”
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一路上程秋雯都一句話都沒有說。
何云云看着她紅着眼眶，也不好搭話。她最知道，程秋雯要是想哭，有人勸的話，她只會越哭越兇。
“秋雯啊，你沒事吧？”
“恩。”程秋雯吸了吸鼻子，看着車窗外頭劃過的街景。程秋明說的那些話一遍遍的在她腦海裡回想着。五味雜談的滋味是什麼，她今天算是品嚐夠了。
“好了好了！別想了。咱們今天回去吃火鍋。我剛纔讓蔣司齊加菜了。好多食材都已經準備好了！”
何云云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程秋雯心底更加酸澀了。
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何云云懊惱的在心底罵自己，你這是什麼腦子啊喂！秋雯今天才跟秦紀冬那個混蛋說拜拜。你怎麼專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啊！
轉臉一看，程秋雯果然捂着自己的眼睛，隱隱的開始抽泣起來。
何云云果斷的決定，她還是閉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