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諾,你有氣可以撒給我,只是別這樣折磨自己,別鑽牛角尖,養好了身體以後,怎麼踢我,打我都可以……至於孩子的事情……是個意外。”
意外?他真當她是個三歲小孩子嗎?什麼意外會給孕婦注射安眠藥?陸總,你好像從動畫片裡走出來的人吶!全然是帶着一番天真在認真的欺騙着自己……
但她仍沒有說話,甚至連臉都別了過去不再看他。
她沒什麼好說的,一個滿嘴謊言的男人,一個會殺死自己孩子的男人,她對他已經徹底失望了。
“小諾……你說句話好不?哪怕是罵我……”他聲音好啞,明顯的是一夜沒睡。
而她卻沉默不語,像一個不會說話的雕像。
白醫生進來,給她的手臂上打了新的吊針……營養藥。
本來她就要打清宮針,再加上營養藥的,長時間的注射讓她整個白皙的手臂已經開始發腫了。
陸雲寒看着心疼,卻還是扭不過她。
到了晚上,蘇以諾依舊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雙眼放空的看着窗外,心卻似待死的蟬。
陸雲寒在病房外面踱來踱去,進去他要忍不住發火,不進去,他又倍感煎熬。
一天不吃飯只靠着打針,那她不是要廢了麼?
他站在窗前,將手裡的煙點燃,吸了一口,只覺得難解愁。
病房裡,心理專家們已經跟她講了許久的道理了。可是她就是沒反應,一直裝傻充愣着。
“會不會?”一個專家看向另一個專家,言外之意是蘇以諾是不是人已經傻了。
房間的門呼啦一下被拽開,整個門都跟着震了一下,差點沒零碎。
“出去。”陸雲寒走進病房,冷聲命令之後,那些專家便連忙如臨大赦般逃走了。
他看着坐在牀上雙目無神的蘇以諾,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然後將手裡的一把軍刺扔到了她面前,然後又扔了一把黑色的m16……接着是把小錘子。
然後他脫掉了身上的外套,身上只留一件淡紫色的襯衫,完美的身材透過那層薄薄的襯衫隱隱可見。
他大咧咧的脫掉了腳上的皮鞋,然後就躺在了她的身邊。
她嚇得一驚,立刻往旁邊移開了一下。
他閉上了眼睛躺在她身邊,那雙疲憊的眼睛終於得到了緩解……
“你恨我,隨便選個東西讓我疼死吧……看你這個樣子,我太難受了。”
看着自己的女人難受,還不如被捅兩刀痛快呢。
她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最大限度的折磨着他啊。
蘇以諾垂眸,看着身前的那些東西,然後默默的拿起了那把軍刺……
她靜靜的看着他,他閉着眼睛呼吸沉穩,似真的睡着了一樣。
她若是真的想,那麼刺死他都是有可能的,加之……還有其他的東西。
可是……噹啷一下,那把軍刺偏偏脫了手。
可她沒力氣了,手術失了大量的血,之後又一點沒吃東西,她除了手上無力之外,連頭都開始發暈。
正在這個檔口,陸雲寒忽然翻了個身抱住了她的腰。
她坐在,他側身躺着,將臉埋在她的腰際……
“小諾,你這個樣子,我好心疼……”他言語裡帶着點鼻音,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忍着淚。
她又去摸錘子,可是手卻舉不起來……什麼時候她是這麼廢材的人了。
至於那把m16,她根本就不會用,更不知道怎麼裝子彈。
他這是明顯的在嘲笑自己……連人都殺不了,連死都死不了啊。
她半靠在牀頭,根本沒覺得餓,整個人混混惡惡的,也不知道活着還是死了。
連推都懶得將他推開,因爲她自己知道身上那點力氣實在不濟。
“跟我說句話。”他將臉埋在她的腰間來回的摩擦着,像小狗一樣在她身上來回,讓她鼻尖酸。
穩定了一下情緒,她垂下了冷冷的眸,看着他的頭頂輕聲說:“讓我離開,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她的聲音竟然也是啞的,啞得令他心疼。
他隔着衣服從她身側一路蹭着,最後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冷冷的說:“想離開我?不可能,趁早打消這個主意吧!我若和你分道揚鑣,那麼我會斷掉所有路,不管是獨木橋還是陽關道,只留一條,在我腳下。”
說完他便輕輕的吻上了她蒼白的脣瓣,沒有攻佔沒有撕咬,只是像蜻蜓點水一樣輕輕滋潤着那片乾燥可憐的脣。
她垂着眸,目光很容易就落在了他堅挺的鼻子上,沒有推開也沒有反駁,像個任人擺佈的布娃娃一樣,連反應都沒有。
他說的對,只要他不願意,那麼她就什麼路都沒有,既然如此何必費心的吵鬧……有一種厭生,是懶得抗拒,要死就趁早,連折騰都倦於。
他不喜歡她這種活死人的樣子,儘管很像出塵不染的神女,但她又沒有古墓派要繼承。
他看着她,一雙深情而疲憊的眼令人心疼,可她卻沒了心。
“小諾,我們重新開始,孩子而已,還會有的。”
“是啊,你還會有。”她卻不會再有了,即便是有,也不是那個死掉的孩子了。
他要是想要,去找方心蕾或是別的女人吧,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給這種男人生孩子了!
那個死在陸雲寒手下的是她的親生骨肉啊,還那麼小,還在那麼努力的長大着……結果,就被殺死了。
“小諾,把身體養好,我們還會有孩子。”
我們,他強調了……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那個孩子要不得,迄今爲止,他一閉上眼睛還會想起那張可怕的彩超。
蘇以諾看着他,目光裡幽幽轉涼。
“我不會再給你生孩子了,你是個殺人兇手,你配當爸爸麼?配有孩子麼?你……應該永遠無後!”
她恨他啊,那麼恨,那麼恨,恨得整個單薄的身體都在顫抖着。
他摟着她,柔聲的說:“別這樣……別,這樣說,小諾,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苦衷?這兩個詞說的好輕鬆,她好想笑啊,如果她不是當事人的話,估計她會雙擊666吧!真的是太虛僞了!
“放開我……滾出去。”她冰冷的聲音令他難受,他便將她抱得更緊了。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雲寒,要麼殺了我,要麼滾出去……”她實在不想看到他了,不想看到這個殺害了自己寶寶的兇手!
她情緒很激動,身子不住的顫抖着咳嗽,他想解釋卻怕她接受不了,所以將她的身體放了平,無奈的說了句:“一會鶴嬸過來,把晚上的飯吃了,否則怎麼離開?”
她吃飯的話,他就許自己離開?真的假的?
她雖然疑惑卻還是決定要吃飯……可是她卻不是因爲信任他的話,只是認爲死也要死在沒有他的地方。
否則,他還要抱着被他害死的自己虛僞的哭上一陣,那她不是死不得安寧?
當鶴嬸提着盒飯來的時候,陸雲寒扔坐在窗臺上抽菸。
她將換洗的衣物放到臺子上,同時也將一個飯盒給了他,恭敬的說:“陸先生,您也一天沒吃飯,
了,不吃點東西怎麼撐得住呢?”
“行了,去照顧小諾吧。”他薄脣裡緩緩吐出菸圈,深眸眯起看着那片菸圈緩緩消散。
鶴嬸不敢再勸,只得提着盒飯離開,心裡已經做好了再次把飯倒掉的準備。
可是,到了病房之後,蘇以諾卻很配合她,吃光了所有的飯。
她想,這蘇小姐一定是想通了,於是抱着空飯盒向陸雲寒報喜……
可是陸雲寒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真管用,看來她是很想逃離我呢。”
“陸先生,您說什麼?”鶴嬸不知道,爲什麼蘇以諾不吃飯的時候他犯愁,吃了飯以後他還是犯愁。
“沒事,走吧。”
“那陸先生,您的飯也儘快吃吧,別等着蘇小姐身體養好了,卻把你累壞了。”鶴嬸看着陸雲寒孤獨的側臉如是說,她還沒見過陸雲寒這個樣子……憂心忡忡,愁眉不展。
鶴嬸走後,陸雲寒看着窗臺上的盒飯卻遲遲不願意動,他沒感覺到餓,只是覺得心上壓了塊石頭,實在沉重得很。
這時候,白靜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了過來,望着他皺着的眉宇說:“不吃飯怎麼行?難道,你也想躺在裡面被搶救?”
她伸手打開了飯盒的蓋子,一瞬間飯香味就飄散了出來。
陸雲寒看着她,手裡還夾着半截正燃着的煙。
“你不是醫生麼?難道不知道離二手菸遠些?”
白靜聳了聳肩,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吃吧,蘇以諾那邊還需要你照顧呢。”
在她的勸說下陸雲寒壓滅了煙,然後從窗臺上跳了下來,拿起筷子胡亂的吃了起來。
“她吃飯了。”他握着筷子,言語裡分不清楚悲喜。
“是麼?那是好事。”白靜站在他身後如此說,想着畢竟是女人,哄哄就會好的。
“因爲我說,她養好身體就可以離開我了。”陸雲寒說,心口壓着滿滿的酸澀,這種抑鬱他急需要找個人傾吐。
“啊?”白靜很意外,她沒想到能讓蘇以諾吃飯的原因是這個……離開他,離開對她那麼好的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