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6如果,我要暫時離開你一段時間,你舍不捨得?
“喏,就是這個。從周光涵屍體右手邊最近的地板縫兒裡發現的。我用髮卡給撬出來了。”
湯燕卿小心地將細碎的小珠子舉起來,朝向陽光。
“這樣細碎的小珠子,被稱爲米珠,意即說它是宛如小米大的珠子。天然的米珠,中國古代宮廷頗爲善用;現代人造的,最好的來自捷克和日本。”
他毫不費力地便將珠子的相關背景資料說得清清楚楚,時年只能咂舌。
他轉眸望她:“爲什麼故意藏着沒給我,嗯?”
時間悄然吐了吐舌踝。
“不是故意藏着不給你……”
“說謊。”
他目光掠來,微有責備,卻更多的還是寵溺。她只看了一眼,便彷彿要被溺死,便趕緊抽回目光,深吸口氣。
“好吧,我是故意藏着不給你的。首先是不敢確認這米珠是否與周光涵一案有關。畢竟那宿舍有了百年曆史,前後住過許多人,那珍珠是卡在地板縫兒裡的,也許是周光涵住進來之前就掉進去了。”
她擡眼望他一眼:“若是與本案全然無關的,我卻鄭重其事地帶回來給你看,你一定會笑話我。”
他笑起來,緩緩道:“嗯,會笑。不過,不是笑話。”
他的寵溺無形卻瀲灩而來,叫時年很是招架不住。便垂首,目光迅速從周遭滑過,生怕他們兩人之間的情形會被同事看出來,低聲求:“湯sir,算我求你……”
他歪頭凝視她眼睛:“可是我真想讓他們都知道我喜歡你。”
時年心一慌:“湯sir,如果你非要這樣做,我只能向警局提出申請調換保護我的警員。”
“小氣。”他不怒反笑:“嗯哼,不過確實是應付這個情況的最好辦法。”
他的目光漫上來,像是一顆顆黑色米珠匯成的熠熠撥浪。
“睡美人,你長大了……嗯,時大記者隨即應變的能力好強,真的好厲害。”.
這話題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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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年急忙提一口氣,搶過話語權:“湯sir你聽我說第二個理由!”
不等湯燕卿答應,時年便語若連珠,語速極快地說道:“不將珍珠交給你的第二個原因是:這樣小的珠子,一般來說只用於女性的裝飾品。湯sir你畢竟是男人,對女性飾品的瞭解度不一定趕得上我——呃好吧,方纔聽了你對米珠的瞭解後,我已經修正了這個想法——不過我當時的確是覺得,還是暫時先放在我手裡,由我找到它可能帶來的線索之後,再交給你比較好。”
實則是她心裡有小小的驕傲,她也想找出什麼他自己找不出來的線索。
她也想,看見他臉上露出小小的驚豔。
湯燕卿凝視了她片刻,便輕輕哼了一聲,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粒小珍珠,伸手到她面前。
“嗯?”時年一愣。
他挑眉,伸出左手捉過她的手,翻開,掌心向上,然後將那粒小小的珍珠鄭重其事地放在她的掌心。
“嗯,你說的對,這粒珍珠就交給你。”他擡眼,睫毛讓人心顫地微微一抖:“我也相信,它在你手上,你能比我找到更有價值的線索。”.
小小的一粒珍珠貼在掌心,時年只覺掌心一片滾燙。
其實不是的,從他能脫口而出米珠的資料,她就知道他高於她不知多少。
可是他竟然還是將珍珠交給了她……
時年忍不住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看過的一個動畫片,好像是叫《國王與小鳥》。具體情節記不清了,只是深深記住一個畫面:裡頭有個巨大的機器人,用大大的手捏起小小的姑娘,就像用現代的集裝箱吊車去捏起一枚雞蛋,力道差之毫釐,那就將是一場慘劇——可是動畫片裡的那一幕,卻透過那線條都能讓人感受到機器人那隻大手的小心翼翼。
而那小心翼翼背後,是巨大到比機器人的體積還要大許多許多倍的——珍愛。
——眼前,湯燕卿用修長的手指捏着那粒只有小米粒大小的珍珠這樣放到她掌心的動作,便叫她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同樣的心動。
她心一慌,急忙用力攥緊米珠,迅速背過身去。
只盡量平淡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湯燕卿盯住她背影,輕輕勾起脣角。
“實則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妮莎和周光涵的命案併案調查了,我可能需要離開你一段時間。”
“哦?”時年也是一愣,連忙轉過來。
目光不自知地,帶着急切,攀上他的眼睛。
“那,誰保護我?”
他背在背後的手,不由得緩緩攥緊。
這一刻,他好心動。
他卻只能儘量平靜,目光調開瞟了賈天子一眼。
“你不是曾經對賈sir很有眼緣麼?那自然就是他
來替我嘍。”
時年朝賈天子望過去一眼,眼神中極快滑過一縷失望。她極快掩飾住,尷尬一笑:“呃,好啊。”
也早該明白,就算湯燕卿那麼興師動衆地搬來了兩大車的傢什,警方的24小時貼身保護也不可能只可着一個警員來承擔。那麼時刻緊繃的神經,任是誰都受不了。
她擡眼認真地朝他望來:“……這幾天來,謝謝湯sir的保護。”
她的神色控制得極好,那縷失望只是一閃而過,隔着一段距離的人根本就捕捉不到,可是卻早都落進了湯燕卿的眼底。
他的手指便攥得更用力。
他現在好想抱住她,怎麼辦?
他便垂下視線,有一點不敢去面對她的眼睛,儘量輕描淡寫道:“實則還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她立即說,毫無猶豫。
他擡眼環視整個開放式的巨型辦公室:“這次要面對的嫌犯,是一個內心十分強大、十分謹慎的人,所以我需要進到康川大學扮成學生。爲了方便工作,我想在傳媒界找一個女性記者做拍檔,幫我完成案件的前期調查。”.
時年腦海中直覺滑過湯燕衣的身影。
“可是你爲什麼不找一個女警來搭檔?”她咬了咬脣:“湯小姐豈不是最現成的人選?”
“她不行。”他也一秒鐘都沒猶豫,直接說。
“爲什麼?”
“她身上的‘探員氣質’太重。”他目光寧靜地籠着她的眼睛:“她成長於警員家庭,我二伯二嬸都是警員,所以她身上有洗不掉的警員氣質。而且她在警校畢業之後,又曾經在調查局受訓相當長的時間,她身上的棱角還沒來得及磨掉。”
“就如同你第一次與她見面,便能推斷出她是射擊高手一樣,我們的對手也擁有極強的觀察力與洞察力,她太容易被對手識破。”
他目光靜靜瀲灩:“參與實際辦案的女警本就不多,好的女警就更少。她不行,別人就更不行。”
“即便如此,湯sir爲何要從傳媒界尋找女記者當拍檔?”
他望住她:“因爲記者本身不是警員,不會有太強烈的氣質引起嫌犯的懷疑。其次,記者擁有相當的獨立調查的能力,尤其在採訪交流以獲得線索方面的能力甚至超過警員。而且好的女記者都擁有獨立冷靜的氣質,不會給我添麻煩。”.
最後這句話叫時年微微挑眉,不由得脣角一勾,轉眸去望向葉禾。
“咳……”他及時制止:“我說的可能裡有情感糾葛的可能,可不是說我自己連女拍檔都不會放過。泡妞什麼的,我四年前已經戒了。”
見被他識破,時年的臉便紅了紅,還忍不住替自己爭辯:“我不是懷疑湯sir你的定力……我是說,我們葉禾也是個很好的人選的說。”
“可是她剛剛沒能通過我的面試。”他目光寧靜。
“面試,剛剛?”時年聞言也是深感意外。
他點頭:“要想成爲我的女拍檔,必須得在思想上能趕得上我的速度。方纔我在分析小麥的時候,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小的面試。當時葉禾只知道張大了一張嘴,一臉驚訝地望着咱們。顯然,她不具備方纔那種程度的推理能力。”
時年便一皺眉:“那,或許小麥可以?畢竟她聽完了我的解釋之後,立即就懂了。”
他的目光又幽深地漫上來:“面對殺人不眨眼的殘忍嫌犯,誰還有機會‘事後諸葛亮’?我要的是事先,是要快人一步。”
他說的沒錯。時年便皺眉:“如此說來,剛剛沒人通過你的面試。”
他靜靜凝望着她:“不,有一個。這個人不但通過了我的面試,而且表現極爲完美,超乎我的預期。”.
時年張了張嘴,有點不知該說什麼。
他擡眼靜靜望來:“不如先聽聽我能爲那位女拍檔提供的報酬。
她的眉尖微微一挑。
他輕笑:“嗯哼,不是警方提供的特別獎金。是信息共享權,以及——案件結束之後的獨家披露權。”
時年的眼睛登時一亮。
他滿意地挑了挑眉,退後一步微微揚起下頜:“怎麼,你有興趣?”.
明明是獵人挖下陷阱,等着她自己掉進去,可是獵人卻還裝作羊羔一般無辜。
時年深吸口氣,抱起手肘:“湯sir方纔的面試,我是唯一的通過者,不是麼?”
他竟然該死地敢聳肩。
“那也不一定。只能說是在剛纔的那個時間,在剛纔的那幾個人當中,你是唯一的面試通過者。”
“如果我擴大備選人羣,將你們深喉集團所有的女性記者都叫過來;或者說我的目光不僅限於深喉集團,而是將其他的媒體也一併面試的話——我相信你也許並非唯一的通過者。”
時年咬住脣。
他凝視着她面上不自知涌起的一縷桀驁,垂首一笑。
那是她不自覺涌起的自信,她相信就算所有的女性記者集合在一起,推理能力也未必有幾個人真的能超過她。
他便見好就收:“不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那你有優先權。”.
那個挖好的陷阱就在眼前,她已經自己走到了陷阱邊兒上。
這事怎麼聽起來都有他故意的成分,可是——她卻抗拒不了。
她便一咬牙:“爲什麼我有優先權?”
“因爲你是第一個完美通過我面試的,先入爲主很重要。而且,”他一臉的認真:“畢竟我還應該24小時保護你,將你中途交給賈天子——就算他是我合作了四年的、親密無間的拍檔,我卻也依然還是不放心。”
“如果你能跟我一起去大學臥底調查,自然是兩全其美。”
時年深吸一口氣,目光滑過那邊還在朝這邊觀望的葉禾和小麥等人,然後在他面前緩緩擡起頭來。
“好,湯sir,我申請這次機會。希望你能讓我試試。”
“成交。”
湯燕卿竟然將虛飾都免了,直接伸手與時年擊掌.
湯家。
湯明羿又與競選團隊在書房裡商量公事,沈宛百無聊賴,便到湯燕卿房間,翻開他小時候的相冊看。
那個從小就顯示出桀驁不馴的小東西,一顰一笑都牽動着她這個當媽的心。
可是孩子終究有長大的一天,就算是生身母親,也總會有一天再也無法走進兒子全部的內心世界。兒子會悄然在母子之間隔開一道門,有些角落再也不肯對她敞開。
這般想着,沈宛便忍不住有些傷感。
門上輕響,湯燕衣明媚的容顏從門縫露出來:“三嬸。”
沈宛便連忙召喚:“小衣,快進來。”
湯燕衣走進來,挨着沈宛坐下,便也看到了沈宛手裡的相冊、眼角眉梢的表情。
湯燕衣伸手抱住沈宛:“三嬸,想小哥了?”
“是啊。”沈宛抽了抽鼻子:“好幾天沒見到他了。給人做24小時貼身保鏢,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湯燕衣便是輕嘆了一聲。
沈宛敏.感望過去:“小衣你告訴三嬸,你小哥到底怎麼了?從你那天去看了他之後,回來卻什麼都沒說。他病了麼?還是吃不好睡不好?“
“都不是。”
湯燕衣皺眉,很難回答的樣子。
“小衣,你快說啊。”沈宛便更着急:“如果不是擔心他嫌我妨礙他的公務,那我早自己登門去看他了。他長大了,不喜歡我這個當媽的干涉太多,可是他無論長到多大,都永遠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放心得下他?”
湯燕衣便垂下頭去:“有件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其實也許不關小哥的事,可是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湯燕衣越是這樣說,沈宛便越是擔心,便追問:“不管是什麼,小衣你都快點告訴三嬸啊!”
湯燕衣緩緩擡眼:“三嬸,向遠和時年忽然分居了。說巧不巧,正是發生在小哥去保護之後。”.
沈宛聞言也是一怔。
“怎麼會?聽向景盛說,他的兒子和兒媳感情是極好的。說是結婚四年了,兩個人連一句嘴都沒有拌過。”
“是啊,我也曾這樣聽說過,就連時年的同事也說,就在前幾天向遠還在給時年送花,還帶着時年去浪漫午餐,向遠對時年簡直是無微不至。我到向家也親眼看見向遠對時年的態度——只能說是完美的丈夫,無懈可擊。”
那天離開向遠家,她開車載葉禾一段。原本葉禾對她很有敵意,可是湯燕衣忍了。一路上用盡自己的能力,反倒叫葉禾對她的成見減少了不少。到後來她向葉禾狀似無意打聽起時年的事,葉禾也多少肯說一些了。
尤其那晚葉禾也聽說向遠跟時年分居,她也十分不解,便忍不住向湯燕衣嘟噥了那些花的午餐的事。
湯燕衣悄然打量沈宛的神色:“按說,他們的感情一定沒有問題,就是不明白怎麼會突然決定分居。”
沈宛便一皺眉。
他是湯燕卿的親生母親,她的兒子什麼模樣,她從多年前就知道。不說別的,就連她公司裡一箇中層的女管理人員,在見到湯燕卿後不足三面,竟然便回家後跟男朋友說要分手。
兒子總是在不自知之中惹下桃花債,他自己不在乎,可是她這個當母親的卻不能當做不明白。
湯燕衣小心打量沈宛的表情,深吸口氣張口要說話,卻又止住。
沈宛便緊張望過來:“小衣你不要瞞我。還有什麼,你儘管都說給我聽。”
湯燕衣十分爲難:“……三嬸,算了。相信小哥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許是我想多了。”
湯燕衣越是這
樣說,沈宛就越是無法放過。
“小衣我知道你從小就知道護着你小哥,他犯了錯你也替他扛着……可是現在你們都長大了,是非總歸要分清。小衣,你的心意三嬸都明白,不過你也不能再替你小哥瞞着。”
湯燕衣萬般爲難,只好說:“……向遠和時年分居的事,並不是他們兩個當事人親自披露的,反倒是小哥說出來的。”
“三嬸我很好奇,這樣私密的事情,小哥怎麼會跟當事人同時間知道呢?再說人家當事人兩個都並不想宣揚的話,小哥卻又爲什麼要替人家說出來呢?”
沈宛放下相冊,騰地就站了起來:“他真的這樣做了?”.
兩人太專注於交談,並不知門外正站了一個人。
向遠的父親、湯明羿競選團隊的財務顧問向景盛,本是來找沈宛討論競選資金募集的問題,卻不成想正好聽見門內談論向遠和時年分居的問題,他便愣在門口。
兒子和兒媳結婚四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除了妻子郭正梅總是故意挑兒媳的毛病之外……怎麼說分居就分居了?而且兒子竟然事前事後都沒有與他們兩個老的有半句的交待.
下班後,向景盛心事重重回到家中。
進門,三婆上來接過公事包,說夫人在樓上。
向景盛沒急着上樓,反倒問三婆:“近來,時年來過這邊沒有?”
向景盛陪同湯明羿做全州的巡迴拉票演講,上回一走就是大半個月,對家裡的小事有些顧不上。
向家老夫妻對兒媳的態度卻並不相同,郭正梅總是挑時年的錯處,向景盛倒是時時處處都很維護時年,是將這個兒媳當成自家人看的。
於是三婆便小心瞄了瞄樓上,壓低聲音說:“來過,還是特地給夫人送來夫人一向吃的燕窩的。那燕窩在本城都斷貨了,一定是少奶奶特地到隔壁城買來的。結果來了反倒被夫人罵了一頓,是哭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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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6000一起發啦~道具中心這會兒打不開,先統一給所有送荷包、道具的親們道謝,後頭具體補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