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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邊的羣山之內逃出妖族地盤是不可能了,道士們聚在一起商量路線,辛幼陶雖是西介國王子,卻幫不上什麼忙,聽了幾句就走到一邊,示意慕行秋跟過來。
辛幼陶的進攻符籙全用光了,還剩下一些輔助符籙,於是隨手祭符禁聲,“你決定怎麼解釋牙山趙知勁之死了嗎?”
“實話實說,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慕行秋知道這將是一個難題。
“沒錯,面對高等道士只能實話實說,但實話實說也有技巧,越早越可信、越主動越可信,早一步纔是真誠,晚一步即是謊言。”
辛幼陶揚了揚下巴,指向背對兩人的牙山廖化元,“他一回牙山,立刻就會告你一狀,等你千辛萬苦逃離險地再去實話實說,就不是坦承真相,而是被迫解釋對你的指控了。就算是高等道士,也免不了會有先入之見,到時候你會很尷尬。”
“我想過這一點,可是我沒辦法阻止他的行爲,而且……申忌夷或許已經告我一狀了。”
自從申忌夷在傳音香爐裡尖叫一聲之後,他和禿子、白傾就再也沒有傳來消息,慕行秋等人在妖兵當中混跡數日,從來沒聽說過有頭顱被抓,只能希望他們已經逃走。
“那你的應對也是越快越好,現在你要去吸引巨妖王的注意。我們這些從中獲益的人都感謝你,可那些只是聽說此事的人,沒準會以爲你在故意迴避。甚至說你有投靠妖族的嫌疑。”
辛幼陶以王族的猜疑眼光看待道統,不能說次次都準,有時候卻的確指出了問題核心,慕行秋想了一會,“我只能拜託豐道士了,他沒有看到全部過程,但是應該願意爲我說幾句話。起碼讓高等道士們別急着做出最終決定。”
“這種事你說不合適,我去跟他說。你另找別人護送百姓。”辛幼陶自告奮勇。
“我以爲你會護送百姓。”慕行秋略感意外,辛幼陶雖然缺少法器,符籙也沒剩多少,但是對付一般的妖兵還是可以的。他是西介國王子,這正是獲取民心的大好時機,於公於私他都不應該錯過。
辛幼陶微微一笑,“跟你來西介國其實是小青桃的主意,我總得自己做一次決定,這次我決定跟你一塊去會會巨妖王,筆墨紙硯我都帶了,待會我寫幾張符,總能給你一點幫助。”
辛幼陶的寫符技巧一般。不是迫不得已,他寧願用現成的符籙。
“好。”慕行秋沒有拒絕,“我一個人帶着兩名俘虜。的確不太方便。”
新君殷不沉和羽王伐東並肩站在不遠處,身上捆着逍遙索,歐陽槊負責看管,慕行秋決定將他們帶在身邊,羽王可以用來威脅飛妖,殷不沉掌握着不少妖術秘訣。或許能讓漆無上稍有忌憚。
這是一個會讓不知情者心生懷疑的做法,慕行秋之前宣佈這項決定的時候。廖化元就露出過明顯的懷疑神情,只是不敢開口質問。可慕行秋沒有太多選擇,霜魂劍雖然威力極大,他也不可能只憑一己之力就向妖族挑戰,他只希望能夠打亂漆無上的部署,給道士和百姓們爭取一點逃亡時間。
辛幼陶走向豐東晨,慕行秋則去找三名亂荊山女道士。
聽完慕行秋的請求,張素琴神情冷淡,看了一眼被辛幼陶叫開的豐東晨,“萬第山豐道友不是很想護送百姓嗎?爲什麼不是他留下?”
“我需要豐道友替我解釋一些事情,只有他看到了趙知勁道友死前的情景。”慕行秋沒有編造原因。
張素琴尋思片刻,給了一個簡單的回答,“好。”說罷轉身離去,與道士們繼續商量路線。
另外兩名亂荊山道士自然也無異議,孫玉露單獨留下來,小聲問:“那真是秦凌霜嗎?”
慕行秋以光束擊敗七團妖雲,在別人看來這是他出人意料地神威大展,只有孫玉露明白自己的短暫失憶必有原因。
慕行秋點點頭,“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因爲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孫玉露早有猜想,還是震驚不已,“諸事了畢,我希望你能再去一趟亂荊山,或許燈燭科的高等道士能解釋這一切。”
“我會去的。”
道士們重新走到一起,辛幼陶笑呵呵地第一個開口,“我來拋磚引玉吧,向道統送信必須是越快越好,所以我建議萬第山的豐道友和鴻山的王道友先行出發。百姓數量衆多,人太少的話照顧不過來,我建議亂荊山張道友帶領其他道友留在後面護送。我和慕行秋去跟巨妖王打聲招呼,看看能不能勸他就此罷手。”
道士們大都沒有異議,即使對豐東晨突然改變主意有些疑惑,也沒有說出口,只有牙山的廖化元對此感到不滿,“事情重大,我得立刻返回牙山,不能在此停留。”
“事情的確重大,可亂荊山三名道友都留下了。當然,廖道友堅持己見的話,誰也不能反對,只是你可能要獨自上路了,前面送信的兩名星落道士不可能等你,後面護送百姓的道士大概也幫不上你。”
廖化元想了一會,還是不敢單獨闖關,只得輕輕哼了一聲,“好吧,我暫且留在後面。”
道士們做決定的過程總是不緊不慢,一旦達成,行動起來卻很快,豐東晨和鴻山的王道士立刻出發,後者借用了一件法器,雖不稱手,只是飛行的話卻無大礙。兩人很快消失在東邊的天空中,稀薄的不潔之氣影響了他們的速度。否則的話,他們用不上一天就能離開妖族地盤。
辛幼陶現場寫了許多紙符,品級不高。數量卻不少,大部分送給了護送百姓的道士,以做簡單的代步工具,加快行進的速度。
張素琴帶領其他道士去與百姓匯合,鄧羨一直遠遠地站着,這時迎上來,熱情地爲道士們跑前跑後。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除了慕行秋和辛幼陶,還有四位沒走。兩位是妖族俘虜,殷不沉坦然站立,似乎對即將開始的行程很是興奮,羽王卻低着頭。翅膀上的羽毛顯出凌亂跡象,他還沒有擺脫對妖雲戰敗的震驚。
另外兩人是申己與歐陽槊。
歐陽槊恢復了本來面目,走上來認真地說:“既然是一塊來的,就得共進共退,我若半途而廢,師父也會責罵我的。”
身爲一名散修,歐陽槊足夠勇敢,但卻勇敢得有些怪異,辛幼陶笑道:“不見着楊清音你絕不死心。對吧?”
歐陽槊的臉一下子紅了,“你、你別弄錯,我沒有別的意思。楊道士對我們有恩,還有慕道士……”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辛幼陶忍住笑意,嚮慕行秋投去一個頗有意味的目光,“喜歡報恩是件好事,我真希望其他散修也能跟你一樣。”
申己沒做任何解釋,他留下來好像只是同路。隨時都會分道揚鑣,至於目的。他不打算說,別人也沒法問。
四人押着兩名妖族俘虜升上天空的時候,百姓的隊伍尚未啓程,辛幼陶嘆了口氣,“希望一切順利,希望百姓們跟不上的時候,道士們能有點耐心。他們想走出妖族地盤,至少需要十天時間,這就是咱們的任務了。”
東方仍有妖兵把守,張素琴等人足以應對,最怕的是漆無上派出妖雲使級別的追兵。
一行人向南飛出數十里之後降落,辛幼陶的一隻飛符在被擊落之前發現了一座妖城,那本來也是人類建造的城池,如今淪爲妖族的聚集之地,比東北的妖兵據點要大得多。
“該怎麼吸引巨妖王的注意,只是向他挑戰怕是沒用,他大可以兵分數路,咱們還是保護不了東行的百姓。”辛幼陶看着慕行秋,關於這件事,他可沒有好主意。
“我倒是有幾個計劃,可是都不夠……壯觀,沒法徹底激怒漆無上。”慕行秋也一直在想辦法。
“慕道士本事這麼大,乾脆毀掉前面的妖城,由不得巨妖王不怒。”歐陽槊對慕行秋的法術崇拜得五體投地,以爲他無所不能。
“妖族在西介國經營數年,妖城必有強大的防護,我怕是突破不了,而且漆無上不會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
慕行秋只見過漆無上幾面,但是印象極深,覺得他不是那種能被輕易激怒的妖魔。
“直接去百丈城?”辛幼陶說完自己先搖頭,吸引妖兵主力是一回事,主動送死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申己認真地聽着,一直沒有開口。
殷不沉上半身被縛,雙腿仍然自由,這時走了過來,左瞧瞧右望望,“我倒有一個主意,肯定能讓漆無上氣得半死,恨不得將你們碎屍萬段。”
四個人投來質疑的目光,殷不沉只看慕行秋一個人,“這只是我送你的一個添頭,表明我願意爲魔尊正法做一切事情,以後還有更大的好處給你。”
“你先說如何激怒漆無上吧。”慕行秋說。
殷不沉轉身看着羽王,“伐東實力一般,卻被漆無上封爲羽王,爲什麼?因爲他身世高貴,是少見的純血統獸妖,沒有漆、飛、豪三大姓,照樣得到獸妖們的一致尊崇。”
“你是建議我們把他殺了,把獸妖全引來嗎?”辛幼陶覺得這的確算是一個主意。
羽王怒目而視,不露怯意。
殷不沉搖頭,“漆無上巴不得你們能激起獸妖的憤怒,我的主意比這更好。羽王是一隻六丈獸妖,和那些幻化爲獸形的半妖不同,羽王的本來形態就是一隻大鳥,這隻大鳥是飛妖之王、獸妖貴族,說是整個妖族的象徵也不過,百餘代以來,銀羽家族的背上還從來沒有馱負過任何人類或是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