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符彥卿公佈了符家將與孫家進行聯姻的消息,一時間天下譁然,遠在千里之外的開封的趙光義都忍不住火的牙疼。
反倒是身處風暴心的孫悅,彷彿絲毫不受影響一般的該幹什麼幹什麼,所有人都以爲他會跟韓重贇起矛盾,可人家爺倆現在整天相處的極好,一點都不越界的幹着一個轉運使該乾的事兒。
甚至於確定了短期之內契丹人並不會大舉入侵之後,孫悅乾脆離開了雄州和霸州,開始挨個走訪河-北道的諸多州縣,老老實實的開始統計各縣的錢糧多寡,以及民生等情況。當然,所到之處必然要大力推廣他們孫家搞出來的商業聯盟,不過半個月的功夫整個河-北道的大商巨賈便統統都成了他的座客。
而較令人驚歎的是,明明只是簡簡單單的溜達了一圈,孫悅居然愣是勘測出了七八個大型鐵礦區,然後在不到半個月之內,韓德讓能集整個河-北之力,在孫家的幫助下建設了足足六七個小鋼爐,再然後併入軍委體系,開始吸收天雄軍的家眷了。
再然後,明明連軍營也沒去過幾次的孫悅,在天雄軍的威望騰的一下暴漲了一大截,走到營地裡啥也不幹也能受到將士們的熱烈歡迎,讓符昭願都不得不感嘆其人的可怕,多虧了這是自家人,否則,符彥卿一死他們如何能跟這樣的人物相爭。
可能是嫌棄孫悅這面搞的聲勢還不夠大,蔫了小半年的孫春明在他自己大婚之前突然搞起了大動作,在洛陽正式成立了一個叫做‘大河公司’的東西,以錢莊業務爲核心,聯合黃河沿岸幾乎全部的鉅商和洛陽的幾大工廠,全面接手了面相天下的存貸款業務,並製作了一種叫做銀票的東西,供公司內部成員交流使用,而作爲代價,‘公司’將負責朝廷未來幾年之內,修建運河所需要的全部費用。
不用說,這一政策必然受到了燕王的全力支持,而朝廷內部則乾脆分裂出了好幾個派別對其進行討論,趙光義無疑是反對的,雖然沒明確的說出來,可是這種百姓出錢幫你修運河的事兒,想找個反對的理由真不是那麼容易的,況且百官也不乏爲國爲民的真君子,吹鬍子瞪眼睛的將反對派駁斥的是啞口無言。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的反對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運河這東西本是以洛陽爲原點向天下輻射的,這幾年有關運河的事兒也牢牢的握在了燕王的手。
而河-南府尹這官吧,原則說凡是發生在洛陽的事情,不管是軍、財、民、政全都擁有絕對的管轄權,加鹽鐵司又在洛陽孫春明的手裡,你特麼不管同意不同意,好像也不耽擱人家該幹啥幹啥,無非是有沒有名分的問題,現在,燕王殿下正滿世界的招河工呢。
‘公司’裡,孫家的所有產業全部扔進去,也換了兩成的股份,還有兩成是鹽鐵司的,兩成是軍委的,三成是黃河兩岸豪商巨賈的,還有一成,居然發明出了一種叫股票的東西向天下集資,並且孫春明明確指出,一成股票只是開始,將來他們所有人的股權都會被稀釋,民間資本最少要佔到‘公司’的四成。
而這些股票,將嚴格控制其流向,優先由有功將士、退休將官等進行購買,不過卻支持股票的轉手交易。
除了孫家父子倆之外,這世應該沒幾個人看得出這所謂的‘公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這特麼完全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雛形,除了沒有自己的軍隊和外交權之外,其他的基本也沒差啥了。
哦,如果有功將士和退休將領都擁有股票的話,好像也沒什麼必要去自己組建軍隊了。
股票,說不是天使還是魔鬼的這玩意,開始含情脈脈的揭開了臉的一角面紗。
父子倆這一系列手段,幾乎是一氣呵成,水銀瀉地一般的流暢,流暢到別人還沒等反應過來呢,他們完事兒了,而趙光義直到韓德讓都成功當選公司所謂的總經理了,他都還沒搞清楚這公司背後所代表的意義,而他所能做的,只剩下和趙廷美扯皮而已了。
國士無雙,這四個字還真是當之無愧。
不過很快的,趙光義沒功夫搭理他們父子了,從而也錯過了干預‘公司’發展的唯一時機,回過頭來再想收拾,那是連孫家父子自己也奈何不得的龐然大物了。
遼帝耶律賢更是將檀州之盟完全撕毀,並開始大規模的召集契丹勇士,誓要一雪前恥。大宋的老朋友,孫悅的老熟人,大遼戰神耶律休哥,於三天前開始集結兵馬,親自提兵五十萬南下。
很明顯,這已經不是雲州或者雄州的事兒了,人家這分明是打算趁着大宋內部權力不穩的良機,一口氣把這個新生政權給滅了,好像他們三十年前顛覆後晉一樣。
算算時間,趙匡胤死了半年,差不多也夠大遼召集勇士了,加之天氣現在正冷,也確實是人家佔盡天時。
這節骨眼,哪還顧得什麼公司不公司的啊,雖然此前早有前兆,宋朝也不算完全沒有準備,提前調了潘美和楊業守雲州,孫悅這樣的儒將去了雄州,但見大遼這次這麼大動靜,還是忍不住的心裡有點發虛,匆忙之下也只能命韓重贇任東北行營都部署,潘美爲雲州都部署,頂一頂再說吧。
不過正所謂危機危機,危險與機會從來都是並存的,當年遼帝耶律賢新得大位時孫悅使計一股洪水同時淹了他的北院大王和南院大王,滅了他的王牌嫡系部隊致使大遼內部危如累卵,那情況可現如今的宋朝嚴峻多了。
可是隨之而來的趙匡胤親征雖然讓遼國兵敗如山倒,卻也使得遼國的各路諸侯只能放下野心,不得不依附在耶律賢的身邊,承認他的領導,共同對付宋軍,而耶律賢的出色表現也折服了許多他的同族兄弟,使得這麼些年來大遼內部雖不安穩,卻至少沒出過太大的簍子。
而此時趙光義新登大位,身擔着弒兄篡位的嫌疑,又在軍素來沒有威望,不也如當年的耶律賢一般麼?
於是趙光義決定,他要盡調天下節度使,提開封洛陽兩京之師,傾巢而出,與契丹胡擄沙場決戰,他要,御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