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讓所有的一切無處可藏,穀雨眼中泛着野獸般殘忍嗜血的光芒,同時卻也透露出些許疲倦厭煩的情緒。令柳陽睜開眼睛的是一股濃濃的絕望,那是一種一直追求卻從未得到的絕望,那樣相似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的投出了視線。
認清了眼前的一切,柳陽無力再感覺到絕望,那是在最殘酷的草原上喪失了保護的幼獸的絕望,無力迴天,只能任由猛獸把玩逗弄後拆吞入腹,看着穀雨的眼睛,柳陽只感到了森冷的死氣,剛纔的絕望似乎只是錯覺,這個男人哪裡會有絕望這種情感?
爲什麼!
柳陽是恐懼的,是茫然的,是憤怒的。
淺淺的喘息聲從穀雨口中吐出,他看的不是柳陽,沉浸到思維的某一處的他眼中看不到一絲生氣,那種看死物的視線令柳陽不寒而慄,穀雨從未這樣看過她,有一刻柳陽甚至覺得自己是死的。
柳陽的大腦此時無比清醒,她看到牀頭櫃上的黃銅鬧鐘,很重,很銳利,只要砸到人類的後腦上,就絕無生還的機會,趁穀雨失神的時候,使勁砸下去,她就能逃了,能逃得遠遠地。大腦是清醒的,可卻無法命令身體動彈分毫,因爲再膽大的人,在穀雨那種嗜血的眼神下,除了可以變得手腳冰涼,哪裡還能動彈!
身體痛的如同撕裂一般,痛到極致,柳陽覺得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
完美的雙手緩緩地覆上了柳陽秀氣纖細的脖頸,柳陽的脖子在穀雨寬大的手掌中簡直就像是一根隨風就斷的稻草,兩手併攏時,柳陽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力道,逐漸的收緊,讓柳陽迸發出恐懼的尖叫聲。
“不要!”
柳陽的聲音沙啞而微弱,本以爲盡了所有的力量,可依舊脆弱的不堪一擊,她死死的摳住穀雨瘦弱卻有力的臂膀,因死亡的威脅而僵硬的全身死命的繃緊着,恐懼順着血液瘋狂的在身體裡流淌,幾乎要衝破錶皮。
淚水涌泉一般從眼眶中奪目而出,柳陽失聲痛哭,驚恐交加。
禁錮在脖子上的力道離開了,柳陽拼命的趴在牀邊乾嘔着,身體幾乎扭成一團,嘔不出來就咳,咳到有種嗓子都要破裂的感覺,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潔白牀單上留下的暗色血跡讓男人微微翹
起脣角,他很清楚柳陽的純潔程度,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她的最後一個男人,他們生來就應該被綁在一起,不過還好,雖然缺失了二十多年,可她最終還是他的了。
“不要害怕了。”穀雨伸手把柳陽拉回牀上,屋裡暖氣很足,但還是保險點好,他隨便披了條被單走到一邊的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走回牀邊把杯子遞給柳陽,“喝了。”
柳陽驚疑未定看着面無表情的男人,顫抖着雙手接過那杯水,手臂痠軟的幾乎連那些許重量都承受不了了,雖然是被迫下的接受,可當溫熱的水流流經喉嚨時,卻帶來了一股無比舒適的戰慄。
“脖子被掐住的感覺不好受吧?”穀雨的聲音中似乎還帶了絲笑意,引得柳陽瑟縮了一下,“可我卻被這樣對待了不止一次。”看到柳陽驚訝的瞪大眼睛,穀雨冰冷的扯了下嘴角,“你是不是覺得如果我當時就那麼死了就好了?這樣就不會來折磨你了。”
沒理會柳陽的表情,穀雨繼續道,“我不知道你會怎樣定義我們剛纔的舉動,在我這裡,這就叫交配,而我就是政治利益交配的產物。”
穀雨靠在牀邊,眼神落在牀腳破碎的布料上,“谷家以從商起家,在革命期間成功的站對了方向,谷家無論是在商界還是在軍界都有了立足之處,谷家上一屆的當家人清楚的認識到了這種情況可能帶來的後果,強制命令自己的子女不許從軍,盛極而衰,這種做法沒有絲毫錯誤。”
“但他的兒子並沒有想完全遵照他的要求,他覺得,只有政商都抓在手裡,才能得到長久不衰的發展。當家人有個老戰友,身份在軍界也是舉足輕重,可卻去世的早,留下一個女兒失了照顧,逝世前拜託谷家的當家替他照看他的女兒,那女兒與自己的兒子年歲相當,當家便有了聯姻這個念頭。”
“誰知那兒子已經有了迷上的女人,知道父親的想法,不但沒有反對,反而積極籌辦結婚事項,爲了什麼?就是爲了對方的家世能讓他有機會伸手入政,那個女人是個溫婉的南方女子,不明白自己丈夫藉着自己的身份在外面做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懷着孩子獨守空房時,那個丈夫正在另外一個女人的牀上。”
柳陽拉緊被子把自己裹緊,男人身上逐漸散發出的血
腥之意,令她感到身後一陣冷風掛過,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因爲那個人此時脆弱的像是玻璃,又兇狠的如同惡獸,於是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縮的更小一點。
“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還有個女人時,那妻子只覺世界破碎了,情緒劇烈波動下,那個胎兒早產了,很幸運,他活了下來,但才活到第三天,那個女人便帶着自己的兒子去病房裡見她,嘲笑和諷刺讓妻子幾乎崩潰,當她被護士驚慌的拉開時,牀上那嬰兒已經幾近死亡。”
“後來妻子就跳樓自殺了,她從小就是被當做珍寶一樣呵護的,哪裡經歷過這種慘痛,妻子屍骨未寒,丈夫便想把那紅顏知己娶回家,卻被父親憤然阻止,並以繼承權作爲威脅,讓那對狗男女沒能心想事成,於是,那女人便把心思放到了那幼小的孩子身上。”
“你知道睡夢中因窒息而醒的感覺是什麼樣嗎?”穀雨轉向柳陽,看着她脖子上還未散去的淤血,“眼睛被蒙上,脖子被掐住,不過幸好,我記得在枕頭下塞支鉛筆刀,也從那天起,我知道了誰想要我的命。”
淡淡的語調,似乎在談論天氣那樣,可越是這樣,那一字一句就越那麼的刻骨銘心,柳陽感到了那股同樣的絕望,緩緩地浮現在男人的眼中,倦怠、疲憊,“沒有人能夠依靠,想活下來,就得拼了命,這也是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比起那個私生子,我更像不被承認的那個,好笑吧,明媒正娶的正房孩子,竟只是利益驅使下的產物,感謝那自私的生父,讓我生來便學會了冷血,比起那無恥的一家,我更恨我那逃避一切的母親,什麼都沒得到還搭上自己的性命,無知、懦弱!”穀雨對上柳陽更爲迷惑的眼神,眼底有笑意升起,“你不明白我說這個故事的原因,這關你什麼事呢?”
柳陽使勁的點頭,對啊,這跟她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啊!
“那是因爲……”許久不說這麼多話,穀雨的嗓音有些沙啞,他湊過來,點在柳陽心臟的位置,“我找到了你,我沒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好不容易抓到了,當然不會放開,你得陪着我,到哪裡都要,就算是去地獄,你也要和我一起。”感受着手心下的心跳,穀雨重複道,“我會拖你一起去,就算是下地獄,你也得跟我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