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蕭眸光一冷,“我娶她是什麼原因,你應該清楚。”
“我不清楚,清蕭哥!你……你以前說過非我不娶的。”邱春妮的臉上帶着一抹紅暈,顯出了無限的嬌羞。
她用眼角的餘光偷看着我,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心裡隱隱有些醒悟過來了,非邱春妮不娶的是以前的清蕭,可他現在對邱春妮這個態度又作何解釋呢?
“是邱叔不答應我們的婚事在先,況且……她只是買來的。一沒三媒六聘,二沒登記結婚的。”清蕭就連正眼也不再看我一眼,一雙點漆烏眸似乎已經完全被邱春妮吸引住了。
聚焦在她的一顰一笑上,眼底沉浸的是淡淡的寵溺之意。
“那……還不是我阿爹,可不怪我!”邱春妮掉着眼淚辯解道。
“嗯?”
清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邱春妮委屈極了,哭一哭身子還要微微顫抖一下,“阿爹他……他聽說你死……你病的很重麼。我都跟阿爹說了我不在乎,可他非要取消這門婚事。”
“春妮,就算你說的一樣,你是被你阿爹逼得。那我也是被逼的,我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清蕭淡掃了我一眼,眼底盡是不屑之意。
我心口一疼,低下了頭。
心頭難受,有點不想在看到他們兩人臉上鄙視我的神情。
邱春妮語氣微微慍怒,控訴清蕭:“你明明剛纔在親她,清蕭哥,你真的是被逼的嗎?我總覺得……不再……不再喜歡我了!你被……被這個狐狸精迷住了!”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就是別人把我當成狐狸精。
我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嗎?
要是不是趙強昧着良心把我迷暈帶來,我還躺在開了暖氣的房間裡睡大覺呢,過着整天無憂無慮的生活。
“春妮,你誤會了。”
清蕭脾性清冷,就連哄女孩子的解釋都是那種淡淡的。
可偏生就是有一種特殊的魅力,把人深深的吸引。
邱春妮注視着清蕭,好像已經被清蕭那張冰冷英俊的臉迷惑住了,“好吧,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親她嗎?你……你住屬於我的,我不許其他的狐狸精靠近你。”
“她昨晚替你在井邊當誘餌,中了骨笛中的怨降,只能這樣解。”清蕭伸手擦了一下邱春妮臉上的淚水,隨口就掩飾了方纔的情形,“畢竟也是花錢買來的,這樣死了,實在太浪費了。”
邱春妮立刻拉住了清蕭的雙手,紅着小臉問道:“那這件事怪我咯?”
“沒有,這種危險的事情,就應該她做。”清蕭冷淡道。
“這麼說,你就是一點都不喜歡她麼?”邱春妮聽後喜出望外,眼底流露出的盡是得意之色。
就連我都不禁懷疑,昨日百般護着我的清蕭。
是否……
是否還是眼前這個清冷少年?
“當然,她在我家只能算是傭人。”清蕭看了我一眼,眼中是一片的清冷,看不出任何情愫來。
邱春妮戒心很重,話到了這個份上。
這纔開心的挽住了清蕭的胳膊,笑逐顏開的說道:“清蕭哥,我信你來。我們不要爲了這個討厭的人有嫌隙,你好久沒有和我坐在一起吃飯了聊天了。今晚你去我家吃飯好不好?”
“恩。”清蕭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臨走前,清蕭走到我的面前,態度很是傲慢陌生,“我上邱家去吃飯,你這婆娘在家不可偷懶。除了燒飯給長輩吃外,還要把把洗澡水放好,我回來要洗澡。不然,血降發作起來可不能怪我。”
“是的,少爺。”我低頭唯唯諾諾恭恭敬敬。
本以爲他會冷酷到底,結果到頭來嘴角輕輕一揚,浮起了一絲讓人察覺不到的笑意。然後還要裝作一臉清高孤傲的樣子,清了清嗓子,“恩”了一聲。
隨手就往我手中塞了一個東西,按照觸感應該是裝米泥鰍的盒子。
他把這個給我幹嘛?
這隻胖降頭蟲,可是他護身報名的傢伙呢。
我心頭疑惑,特別想開口問他。
可是邱春妮在這裡,就不方便開口了。
只能把一肚子疑問全都嚥下去,等清蕭回來了以後,在開口問他。
清蕭一走,我便進了廚房做飯。
晚上,和婆婆在一起吃飯。
吃飯之間,氣氛僵硬的很,只能聽到筷子觸碰到碗的聲音。
我看劉好美沉着一張臉,清了清嗓子,試探的問她:“婆婆,劉叔爲了救我受了傷,我……我明天想去看看劉叔嗎?”
“他上縣城醫院了。”劉好美只回答了幾個字。
我便是一愣,這纔想起來清蕭說劉順的毛病需要去醫院治療纔不會留下後遺症。既然劉順不在家的話,那我就沒有去他家的必要了。
我小聲說道:“啊,那好吧。等……等有機會,我再登門致謝吧。”
“這個菜做的可真難吃,你不懂先讓油熱了,再下菜嗎?”劉好美忽然用筷子挑了一下碟子裡的炒薄荷,是一臉的嫌棄。
其實,這炒薄荷我做的是真難吃。
我心裡理虧,低下了頭,“對不起,婆婆。我……我下次會努力做好的……”
“哼,不吃了,做這麼難吃,狗都不吃。”劉好美髮了脾氣,把筷子丟在了桌上 ,冷然看着我。
她起身就走,我急忙站起來,叫住她:“婆婆。”
“還有什麼事嗎?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吃你做的……豬食吧?”她冷笑的嘲諷我的廚藝。
我心頭起了一絲鬥志,發誓下次一定要把飯菜都做好。
讓她挑不出毛病!
可她……
現在並沒有嫌棄我的資格。
我鼓起勇氣質問道:“你……你讓我去當誘餌的時候,明明答應在附近埋伏。可是您卻沒有出現!”
“怎麼……有清蕭撐腰,膽子肥了?”她聲音惱怒,卻底氣不足。
昨天我差點就死了,劉順也是鬼門關前走一遭。
她但凡有一點良心,就不會在這時候對我發難。
我咬了咬脣,說道:“我並非膽子肥了,您有雞眼,其實一眼就看穿我是陰女了吧?”
“原來你知道這麼多!”劉好美的眼色一冷。
她緩緩的又坐回椅子上去,居然絲毫不掩飾自己做的勾當,“沒錯,爲了保住全村人,我提出要把你送去獻祭。其他人其實都不同意的,那天晚上,我對他們用睡降,所以一個都沒去。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
“可你早就知道……知道劉六是冤枉的吧?你……你每年都準備女孩,用來祭祀……祭祀相柳。”我總覺得劉好美身上,藏了很多秘密。
劉好美把頭一低,似乎陷入了深思,“居然是相柳,我當時何方神聖呢。”
她竟不知自己多年祭祀的鬼怪是相柳嘛?
“是了,我用普通女子祭祀他,今年本不打算這樣。誰知出了命案,一開始我的確沒想到他。”劉好美忽然將目光刺向了我,“是你說出了夜裡又骨笛聲,我纔想到了……把你獻祭的辦法。”
我心一冷,喃喃出口,“原來……你早就計劃好……要我的命!”
“雖然昨天晚上我沒出現,可我兒子不是去了嗎?你還想怎麼樣!”她似乎被我的反應觸怒了。
不過這一番話,並不是全無道理。
劉好美雖然沒來,清蕭卻來了。
“我知道,婆婆,我不是在怪你……”我輕聲說道。
我可能,要的只是一個真相。
想知道和我同一個屋檐下的老婆婆,和那個殘忍可怕的相柳到底有沒有瓜葛,若真的有的話。
全村人的性命,危矣。
現在聽她講來,應是我多想了。
劉好美卻是怒氣難平,粗糙老邁的手忽然擡起了我的下巴,同我四目相對,“你知道了,你懂個屁?”
“啊?”我茫然了。
“他爲了你,不顧危險,親自去尋了人皮鼓。這件事,你當我不知嗎?”劉好美冷怒而言。
我卻極爲震撼,這老太婆難道還不知道清蕭身份,所以一如往昔的疼愛他。
可是她的雞眼,應是看到清蕭魂魄離體的樣子。
“咚——”一聲清脆的稍稍有些能夠攝人心魄的聲音響起。
就見到劉好美從自己的斜跨布袋裡拿出來的一面鼓,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鼓面落在桌子上,便發出了清脆響動。
那面鼓看上去精緻古典,估計又是劉好美從井邊撿回來的。
就這麼個邪物,落在別人手裡也不知會惹出什麼亂子。
清蕭也不當回事,用完了就丟在那裡不管了。
我看到那面鼓,又看了一眼身上穿的連衣裙立刻就聯想到清蕭昨日的去向,喃喃說道:“他……昨天應該是去了城裡。”
我身上的連衣裙,和清蕭昨天穿的那身衣服,應該都是在城裡順道買的。
清蕭真是好生厲害!
一日之內,從這個偏僻的地方,去到那麼遠的城市。
想來腳程,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況且他是普通人嘛?
桌上的這面鼓周圍的氣息和骨笛很是相似,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古怪的哭聲從裡面傳出來。
想來這麪人皮鼓和骨笛也差不多,應該也將死者的靈魂封印在其中,想到這裡我瞬間就移開了放在人皮鼓上的視線。
這類的邪物,我還是少接觸爲妙。
“明天,我準你去劉家看看,劉順不在家小六兒沒人照顧……我想了一下,劉順對你有恩,你就去幫忙照顧一下小六吧。”
她給我的感覺向來都是不近人情的,此刻卻突然鬆口了。
我還在詫異爲什麼的時候,就見門被人推開了。
一個身穿襯衣西褲的挺拔少年,從寒風瑟瑟的院子裡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