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不要讓傷口再沾水,還有些要忌口的東西,待會兒我會寫下來!”一番檢查之後,段醫生給週一軒掛上了點滴。週一軒也醒了過來。
“還有,每隔一天需要換藥,我會按時過來。”
“不用,你把藥留着,交代她一下怎麼換就好!”週一軒指了指徐子凝。
徐子凝蒼白着一張臉,她雖然不暈血,但是剛纔換藥時也被週一軒身上那道猙獰的傷口驚住了。聞言定了定神兒,瞪了週一軒一眼,心裡那種莫名的恐慌感慢慢淡去。
週一軒見她這會兒有了些生氣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閉目養神。
送走了段醫生,劉夏和徐子凝在客廳裡說話。
“少夫人……”
“請稱呼我徐子凝!”徐子凝板着一張臉,她現在心情不好,很不好!
“那個……”劉夏決定直接忽略掉稱呼,“您和周少在美國……”
“我可不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你有什麼問題,請直接問他!”
那麼長、那麼深的傷口,明顯不會是意外!而且剛纔她悄悄問了段醫生,得知那是刀傷!她不想捲入任何麻煩裡!
“我只是想問,您二位的假期是否愉快!”劉夏苦笑。
“你看呢?”徐子凝瞪眼。
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劉夏聽到週一軒在屋裡叫他,趕緊應了一聲走進門去。
“追查……槍支……幸好……”
徐子凝坐在客廳沙發上聽到幾個字,猛地站了起來,走到週一軒房門前,用力把半開的門緊緊關上!
週一軒和劉夏都愣了一愣,過了好一會兒,劉夏小心翼翼地問:“周少,您臉色很不好看,要不您先休息,這些事改天我再來彙報?”
“不必,你繼續。”週一軒語氣淡淡。
劉夏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徐子凝正在廚房忙碌。
“徐小姐在煮什麼?好香!”
“豬肝粥。”徐子凝也收起先前的犀利,掛着淺淺的笑容,“要不要喝一點?”
“是給周少補血的吧?不用了!”劉夏很有眼色地拒絕,自覺離開。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徐小姐!說句僭越的話,周少……並不似表面那般風光,他很不容易!不管什麼原因,既然徐小姐已經陪在他身邊,就請多用心一些!”
徐子凝愣愣地站在那裡,目光似乎定在了劉夏身後緊閉的房門上。週一軒不容易?這世上又有幾個容易的人?不是她不肯用心,只是……
徐子凝嘆了口氣,收回心思,把已經有點涼了的粥端了進去。
“這什麼東西?”週一軒很嫌棄地看着她手裡的碗。
“豬肝粥,聞着有點腥,喝起來不會!這個清淡有營養,適合你現在的情況。”徐子凝微微垂下眼,不知道是不是劉夏的話到底讓她的心情起了某種變化,她的語氣柔和了很多。
“餵我!”週一軒下了指令。
“你又不是傷到手,爲什麼不能自己……”她爲什麼居然會有點同情他?真是傻了!
“上次你傷到背,也是我餵你的!”週一軒理直氣壯。
徐子凝端起碗,舀起一勺,吹了吹,認認真真地喂起他。週一軒很配合地喝了大半碗,搖頭示意飽了。
“那你休息吧,我看着。”徐子凝看看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看看段醫生配好的幾大瓶液體,自己今晚是不必睡了。強忍着睏意,老老實實地盯着瓶子裡的液體,按時換藥,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徐子凝撐不住趴在牀邊上睡着了。不過她還是惦記着週一軒還有最後一瓶液體沒有輸完,也沒有睡實。
迷迷糊糊之間,似乎察覺到有隻大手在自己頭髮上輕撫,過了一會兒又順着她的耳朵輕輕滑落,停留在她的臉側,溫柔小心地在她臉上摩挲。
“子凝……”
不知是那隻手帶來的觸感太灼人還是那聲輕喚太溫柔,徐子凝瞬間睡意全無,猛然擡頭,正對上週一軒那雙黑沉的雙眸。
靜謐!
某種情愫流動在對視的兩人之間,徐子凝心跳漏了一拍,整個人僵硬不堪!
“蠢女人!居然敢把口水留在我被子上!”週一軒不知什麼時候收回手,低聲咆哮。這個可恨的女人!那是什麼表情!
“哪有!那是吊瓶裡漏出來的!”徐子凝擡頭,低聲驚呼:“糟了!回血了!”
手忙腳亂地拔下針頭,週一軒從鼻孔裡輕哼。
“真是笨!害得我多留了那麼多血!”
“你個大男人多流那麼點血怕什麼?我又不是護士!不專業也很正常!再說了,怕流血你就別好狠鬥勇啊!胸口的傷流的血比這多多了!”
“所以,你這是在擔心我?”週一軒眯了眯眼睛,把徐子凝一把摟住,按在自己牀上。
“你瘋了!別把傷口掙開!”徐子凝掙扎了兩下,又一動不動。
“回答我的問題!”
週一軒的臉貼了上來。兩人離得很近,彼此的呼吸可聞,週一軒的目光太亮,徐子凝別開眼去,不敢直視。這個傢伙,受了傷又發着燒,該不會這麼獸性大發吧?
“你別誤會!我這人,很講道義的!我受傷時你照顧過我,這次我當然會加倍償還!”
“那麼,豬肝粥呢?我記得你說過不喜歡豬肝那股血腥味兒!”
“當然是因爲你也餵過我白粥啊!雖然是借花獻佛,還半生不熟的,不過……”徐子凝心慌意亂地解釋。
“哼!不需要!”週一軒突然鬆開了手。
徐子凝壓下心裡淡淡的失落,“我去煮早飯……”
逃一般離開週一軒的房間,徐子凝定了定神兒,先給陳陽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這幾天都不會去公司。
家裡的食材倒是不少,但是都不太適合週一軒養傷,徐子凝琢磨着待會兒再去超市一趟。突然似乎聽到週一軒的屋裡傳出一陣流水聲,徐子凝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
“週一軒!你傷口不能沾水!你難道連這點常識都沒有?要不是你昨天洗澡,傷口怎麼會感染……”徐子凝吼到一半,傻乎乎地看着週一軒從浴室走出來。
“出了很多汗,我擦一下而已。”週一軒把手裡的毛巾塞給她。
“幹、幹嘛……”
“你這麼急着衝進來,難道不是爲了給我幫忙?”
“我……”
“我還幫你洗過頭,你不是很會‘加倍’償還?”週一軒長眉一挑,戲謔地看着週一軒。
“還就還!再沾到水倒黴受累的還是我!”徐子凝一咬牙,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這邊!”
“你小心點不要碰到我的傷口!”
“你沒吃飯?”
怒,她本來就沒吃飯沒睡覺好吧!徐子凝正想罵人,門口一陣響動,接着就是一個女人短促的尖叫聲。
徐子凝愕然回頭,正看到一箇中年女子倉皇地退出去!
“她、她是誰?”
“我媽!”週一軒懶懶答了一句,“繼續!快一點!”
徐子凝欲哭無淚……
門外的美婦人孫紅雲臉色紅了又白,等徐子凝低着頭紅着臉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有些扭曲的臉。
“阿軒有傷在身,就不知道節制一點嗎?”
要怎麼解釋她剛纔只是在幫他擦身體?徐子凝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枉!
“別擔心,你兒子身體很好!”週一軒的一句話直接打碎了徐子凝解釋的慾望。
“好?那爲什麼一點小感冒就會這麼嚴重?要不是劉夏說漏嘴,我還被蒙在谷裡!”
“這麼一大早,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看你!”
“現在已經看到了,你回去吧!”
“阿軒,你怎麼跟媽媽說話的?”美婦人的臉色很難堪,見自己兒子不答話,把氣撒在了徐子凝身上。
“你是怎麼照顧我兒子的?我兒子以前身體多好,就是被你這樣的狐媚子……”
“周先生從來不生病?那周太太真是有手段!”徐子凝不冷不熱地反脣相譏。她和週一軒的協議裡可沒有說什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更何況看樣子他們母子的關係並不融洽,自己就更沒必要受這個冤枉氣了!
“你鬧夠了沒有?你到底有什麼事?”週一軒截住他眼看要發飆的母親大人。
孫紅雲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壓下那口氣,對徐子凝道:“去給我倒杯水!這麼沒大沒小!見了長輩就這樣的態度!”
徐子凝走開了,她算是明白了週一軒爲什麼這麼傲慢了!這就叫遺傳啊!
“阿軒,我聽說你拍下了溫莎公爵的鑽石豹手鐲?在哪裡?是打算給媽媽的生日禮物嗎?其實不用等那麼久啦,現在給我就可以……”
“那是送給子凝的。”週一軒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什麼?那麼貴重的禮物她算個什麼東西?你居然去討好別的女人不來孝敬你媽……”
“她是我的女人,你需要什麼首飾自有爸爸買給你!”週一軒笑得格外諷刺。
“你怎麼能這樣講……”
“當年你要進周家,不是就這樣對我說的?”週一軒徹底冷下臉。
“那是兩回事兒……”孫紅雲胸口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
“我的存在,不就是你換取那些珠寶最大的依仗?怎麼,還嫌不夠?”週一軒冷笑一聲,“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知道我生病哦?難怪這麼驚訝,在你印象裡,我大概是從未生過病哦?不過我很好奇,你該不會是因爲鑽石豹在我這裡才知道我也會生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