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一道小徑上行駛了很久,等進了城門,馬車外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街上有許多小孩正嬉笑着在堆雪人。街道兩邊的攤位並沒有因爲寒冬的影響而沒有出攤。
經過小吃街的時候,遠遠的便聞到空氣中瀰漫的各種美食的香味。沈錢錢吸了吸鼻子,食慾立刻大動。回頭對着車廂裡的兩人說道,“咱們在這裡停車吧。這裡有好多小吃的,既然來了,怎麼的也要吃夠本吧。”
王大吉是個早就被白韶羽驗證好的吃貨了。聽到沈錢錢這麼說,他難得和沈錢錢站在同一陣線,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聞着空氣中的香味,他偷偷的嚥了口口水,“錢錢這個主意好,小白,難得錢錢出來一趟,她既然想吃,咱們也不能攔着她吧。我看咱們就在這裡停車吧。”
白韶羽嘴角抽抽,挑眉意味深長的瞥了眼王大吉。自己明明也是個吃貨,還居然說的那般道貌岸然。不過,今天這倒也難得了。平日裡一見面就吵架的兩人竟然也有這般和諧統一的時刻,這真的是個奇蹟啊。
沈錢錢看着白韶羽含笑點頭,她便命令前面的車伕停車,當即的從馬車裡跳下來。王大吉緊跟其後,兩人一溜煙的已經從街頭的小吃攤上開始吃了起來……白韶羽下車,輕聲對車伕命令了幾句,看着在自己眼皮下的兩人,噙着笑不緊不慢的跟着。
“錢錢……你慢點!”王大吉看到沈錢錢已經又躥到一家賣綠豆糕的攤位前,他害怕和沈錢錢走散掉,便高聲的呼道。
那邊攤位上的沈錢錢已經笑着背過身子向老闆娘詢問這綠豆糕的價錢了。
熱鬧的街市上,一輛豪華的馬車上,蘇洛奕神情疲憊的靠在車壁上,才半個月而已,他卻似像已經蒼老了幾歲,滿臉的鬍渣,疲憊的肌膚,不修整的頭髮。
他闔着眼睛,聽到周圍喧鬧的環境。他覺得自己似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錢錢……”
一個清脆的呼喚聲突然傳進他的耳朵,他微怔了一會兒,眼皮眨了眨,最後似回過神來,再側耳靜聽,又一聲“錢錢……”撞進他的耳朵裡。他覺得自己的心臟似是漏跳了一拍,他迅速的從作爲上彈了起來,掀開車簾,跳下車……車伕被他這突來的舉動給嚇着了,只好立刻勒住馬兒,跳下車跟在他身後。
人來人往的街市上,到處是熙熙攘攘,成羣結隊出去遊玩的人。蘇洛奕站在街道的正中央,環顧着四周,目光急切的在人羣中尋找那個讓魂牽夢繞的身影。
可是天下之大,大的竟然找不到一個人。
他茫然的邁着腳步在人羣中搜索起來……街角沈錢錢買了兩塊綠豆糕,讓攤主用油紙包包起來。王大吉剛奔到她這個攤位上,聞到香噴噴的綠豆糕,他食慾馬上又大震,嚷嚷着要買,被沈錢錢拉開了。因爲沈錢錢正好看到前面不遠處有賣臭豆腐的。王大吉剛站定,馬上又被她拉走,臉上略顯不悅,嘴裡就不客氣的嘟嚷了起來,“錢錢,我說你就不能不要那麼急躁嘛?”
沈錢錢衝他笑了笑,拉着她又往臭豆腐的攤位上擠。王大吉看到臭豆腐,忍不住的舔了舔舌頭,露出一臉垂涎欲滴的模樣。兩人自然又讓攤主炸了好幾串臭豆腐。
就這樣,一路買,一路吃。片刻之後,兩人皆是一手拿了一串錦州特產的臭豆腐乾,一手拿了一串冰糖葫蘆,一邊一口,吃得愜意極了。
白韶羽跟在他們兩人那邊,看到兩人難得這麼統一和諧,他的嘴角抽了抽,隨即彎了彎,笑道,“你們兩要是一直都這麼和諧該多好啊?別說哈,看看你們兩人吃東西的模樣,還真像是兄妹。”
白韶羽的話剛說完,沈錢錢和王大吉互相對視一眼,互相鄙視。
王大吉冷哼了聲,“哼!誰跟她是兄妹啊!”
沈錢錢則很敏感的捕捉到兩人話中的重點,側頭,面露疑惑的問道,“小白,難道我和他不是兄妹嗎?”白韶羽的那句話總讓她感覺怪怪的。
白韶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眼波明滅,立刻笑着掩飾道,“我剛纔那話的意思是,本來嘛,你們兄妹兩一點都不像,平時一見面都要吵的天翻地覆。這麼看,你們兩個還真不像是兄妹,可是看你們吃東西的模樣,要說你們兩不是兄妹,都沒人信。”
白韶羽尷尬的解釋着。
沈錢錢還沒來得及細想,身子就被王大吉一拉,王大吉拉着她往一個賣面具的攤位上看過去,興致勃勃的從面具中撈出一隻做成小豬臉狀的放在她的臉上比了比,嘴裡欠揍的說道,“這個跟你很像,非常襯你啊!”
不遠處的白韶羽跟在他們兩身後,他的眉頭緊蹙,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最後看到那張豬臉狀的面具也忍不住笑了一聲。
沈錢錢也在面具中撈出一張豪豬形狀的面具,踮起腳尖,往王大吉的面上套了套,撇了撇嘴角,不屑道,“有說自己妹妹是豬的嘛,那我還說你是豪豬呢!瞧,這豪豬臉跟你可真像啊!”
王大吉小老虎般滴溜溜轉的眼睛猛的睜大,又牟足勁在那一堆面具中撈出一張比剛纔還難看的豬狀面具,給沈錢錢套上,“喏,我剛纔看錯了。還是這張大母豬的面具比較適合你。母豬……哈哈……”
王大吉得意的笑了兩聲,沈錢錢看到他那副模樣,“噗嗤”的笑了出來,“你說你妹妹是大母豬,那反過來,你豈不是就是大公豬嗎?而且,呵呵……”她伸手拽過旁邊的白韶羽,笑道,“你說我是大母豬,那豈不是在說小白他的眼光不好,看上我這頭大母豬啦?”
白韶羽狹長的桃花眼眯了眯,向王大吉那裡看去,嘴角抽抽的搖了搖頭。都不知道吃了她多說虧了,怎麼每次還是被點一下就冒火呢。
看着王大吉那張憋屈的臉,白韶羽妖嬈一笑,脣角輕揚,“錢錢,那裡好像還有戲看呢,我們去那裡看戲吧。”白韶羽寵溺的笑着說道。
沈錢錢點了點頭,正準備和白韶羽往放戲那裡去。
王大吉搓了幾下胳膊,低頭好似在尋找着什麼東西,嘴裡依舊欠揍的說道,“哎呀,這天變的還真快,我的雞皮疙瘩都掉哪兒去了?”
沈錢錢撇撇嘴,看在在那邊耍寶的王大吉,“呵呵,你就慢慢嫉妒吧你!”
“切!誰稀罕!”王大吉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等着吧,等我回到龍翼國,肯定會有一大堆女子哭着喊着要嫁給我呢!”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如果到時候是你哭着喊着去求別的女子嫁給你,那你就是小狗!”
王大吉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靠!憑什麼你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我纔不跟你這種小丫頭一般見識。我去那裡看戲了。”
王大吉哼哼唧唧的說完話,很乾脆的拿起剛纔沈錢錢挑的那個豪豬面具直接戴在臉上。一張還算湊合的臉都被遮在灰不溜秋的豬臉下,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王大吉一轉頭,沈錢錢和白韶羽嘴角抽了抽。他這又犯什麼神經了,咋就直接戴上那豪豬面具了呢?
王大吉拿着先前給沈錢錢挑的那面具,扯了扯嗓子,“喏,我戴了這個,你也要戴那個。咱兩是兄妹,沒必要只有我一個丟人現眼,你這裡看我笑話吧。”
二話不說,給她戴上那面具。三人往戲臺那裡擠,戲臺這邊演的,是破鏡重圓的典故。一對年輕的男女成親後,夫妻兩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後來朝中政局不穩,丈夫擔心妻子,就給了她一面鏡子,約做兩人以後相見的信物。
沈錢錢看得入迷,身邊的老奶奶又和熱心的替她解釋。說這齣戲裡的妻子是如何的深情,丈夫又是多麼的專一,好人好報,幸好上天最後成全了他們夫妻兩人。沈錢錢現在腦中沒有了記憶,清醒後又在庭院裡關了半月,現在看這種傳奇,自然是津津有味,全然沒有發現人羣擁擠,白韶羽和王大吉兩人已經被擠散,沒了蹤跡。
蘇洛奕莫名的有些慌張,似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心底跳出來一般,可又被奇怪的東西壓制着,讓他惴惴的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目光毫不放過視線範圍內的纖廋女子。他想他可能是魔怔了,錢錢她明明已經……緊跟在他身後的車伕看着他疲憊的模樣,上前小心的勸解道,“王爺,這裡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回王府吧。”
蘇洛奕冷清疲憊的盯着視線範圍內的女子,緩緩道,“這裡人多,熱鬧,好玩!”
那車伕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六王妃她已經去了……你還是要節哀順變啊……”
蘇洛奕像是被人戳中了軟肋,痛苦的抿脣失笑着,一臉的瘋癲樣。
是啊,她都走了!
他到底還在祈盼什麼?
她活着的時候,他沒有好好珍惜。現在,他做什麼,她都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來往的行人都用看瘋子的神情看着蘇洛奕,那車伕擔心蘇洛奕出事,爲難的說道,“王爺,我們還是回去吧。”
蘇洛奕揮了揮手,低沉着嗓音喑啞的說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隨便逛逛,”他不想回王府,王府是個大大的監牢,在那裡時,留給他的只有痛苦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