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煜夜的臉色卻越發沉重下來,他在思考着蕭逸軒臨了時所丟下的那句話是何意思?什麼叫做以最特別的方式再見面?隱隱約約中,他似乎感覺到蕭逸軒正在計劃着什麼!殯儀館門口,蕭逸軒雙手揣在褲袋裡,筆直的站在那,似乎在享受被陽光普照的感覺。裴昊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側,低聲問道:“蕭總,您好像……並不生氣。”依照蕭逸軒對金煜夜的憎惡程度,方纔金煜夜那樣明顯而刻意的給他難堪,他理應憤怒纔對,怎麼?蕭逸軒揚着下顎,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條斯理的笑道:“我爲何要生氣?站在金家人的靈堂前,可是我覺得最有趣的事,怎麼還會有閒心去生氣!”他擡手鬆了鬆領帶,將目光平衡的射向遠方,“想不到,呼吸着沾染金家人命的空氣是件這麼令人舒暢的事!”一想起方纔範晴妍被驚嚇的樣子,他就覺得好笑。憑着她這點可憐的膽識,也敢和他談條件!呵呵,範晴妍,比起顧若曦,你還真是好對付的多!泵且讓你囂張一段時間,等我解決了顧若曦的問題之後,再來折磨你!總而言之,所有和金煜夜有關的人,亦或者是他在乎的人,他都要親手摧毀!……接下來的幾天,天城一直都在飄着淅瀝瀝的小雨,直到金彤出殯後的那天才稍稍轉晴。然而,顧若曦的心情卻並沒隨着天氣的轉晴而放鬆。算算日子,她已經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監獄裡整整一週了。在這期間,恨她入骨的金煜夜再沒出現過,承諾幫她的蕭逸軒也沒來過,就連她一直記掛着的希赫也不曾露過面,她真想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眼下看來,她只能站在那狹小的天窗前,仰望着那視線範圍之內的一點點天空,靠着想象去猜測高牆外所發生的一切。第一次,顧若曦覺得自己的人生好悲哀,荒涼的悲哀。她始終清楚的記得,那天金煜夜離開時對她說下的重話。她是真的很擔心,他會將仇恨轉移到無辜的希赫身上。若是連累到無辜的人,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明天就是開庭的日子了,可眼下她心裡竟空蕩蕩的,毫無安全感可言。蕭逸軒究竟會不會幫她度過這次的難關?金煜夜是否正在到處蒐集證據來定她的罪?希赫有沒有因爲同情而主動去找金煜夜談判?這一切的一切都牽扯着她的心,讓她無法淡定的呆在這等結果!低下頭,她看着自己那一身囚服,諷刺的笑了。有時候,上帝真的很會作弄人!就好像此刻她穿在身上的這件囚服,曾是她無數次想要套在蕭逸軒身上的,沒想到她竟比蕭逸軒早穿上,且還要依仗着……這個加害她,取她性命的惡人出去!真的好諷刺!當顧若曦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時候,突然有人開門道:“顧若曦,有人來看你!”心下莫名漏跳了一拍,
顧若曦緩緩轉過身,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女警官。似乎並不太想要出去,因爲此刻她心裡正有中很不祥的預感……或許來的人是他!女警官顯然不爽,很鄙棄的催促了一句,“怎麼還不走?”顧若曦想了想,拒絕道:“我不見!”聞言,女警官突然笑了,“難道此時此刻,你還以爲自己是天城的準第一夫人嗎?”說着,她向裡面快步邁進,走到顧若曦身邊,一把抓上她越發纖細的手腕,強行將她拉出去。“見不見由不得你!”“放開我!”在女警官訓斥顧若曦的時候,她幾乎同時開口去反抗,可無奈怎麼都掙脫不了。就這樣連拖帶拽的,顧若曦終究被進了那間探監室。踉蹌着向前跌了幾步,顧若曦沒敢擡頭看,反而轉身想要離開,可門卻“咣噹”一聲被重重的闔上,未留給她絲毫機會。手掌緊緊貼服在冰冷的門板上,顧若曦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愣在那不敢回過頭去。彷彿身後便是懸崖,稍一不慎,便會摔得粉身碎骨!時間一度停止,此刻,金煜夜正倨傲的翹着二郎腿,倚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盯緊了顧若曦那僵直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原本遊走在桌面上的長指,此刻驀然停下,且不再敲動。她……似乎瘦了!眼角有種莫名的酸澀感,金煜夜眸底劃過一絲慌亂,而後他微微垂下頭,不準自己再用那種憐憫的目光看她!他不斷在心裡提醒着自己,要狠下心,不能再被顧若曦的外表所欺騙。難道他忘了,她是最會演戲的嗎?否則,怎麼會一騙就這麼久,他卻渾然不覺?須臾,他冷厲的嗓音打破了這陰沉的寂靜,“怎麼?現在已經無顏面對我了?”果然是他!顧若曦背對着金煜夜,抿緊脣瓣,她秀眉一蹙一蹙的,充分出賣了她不安的心。默默的深呼吸,她在心裡一遍遍鼓勵自己要振作起來,決不能還未上戰場就被打敗!筆而,當她緩緩回過身的時候,臉上已是一片漠然,“我只是覺得,煜少並不想見我而已。”金煜夜的俊臉一沉,冷哼道:“你想多了,我現在最想見的就是你!否則,我怎麼看着你一點點隕落,一點點被我推入絕境之地!”聽罷,顧若曦擡起頭,目光略微閃爍的瞟過金煜夜,心口驀地一疼。尤其是在看見他眸中火光熊熊時,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慌快速涌過心尖,讓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今生今世,他們是真的錯過了彼此,再不會有任何交集之處了!罷了,她還在奢望什麼?難道她忘了,金煜夜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她嗎?顧若曦,你是棋子!一枚對金煜夜來說,有利的棋子,僅此而已!她在心裡一遍遍對自己吶喊,唯有如此才能激起她心裡對他的那種怨恨。因爲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心纔不會那麼難受,她纔不會覺得……因爲金
彤而難以面對他!別說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撞了金彤!即便今天她真的撞了金彤,亦是金煜夜自作自受,是他先惹惱了她的!驀然間,顧若曦突然笑了,因爲心酸而笑,“恐怕要讓煜少失望了,我顧若曦的命數沒有那麼脆弱,說打敗便會被打敗的!”她挑起眉,彎脣繼續道:“我記得曾經煜少教過我一個道理,不管什麼事情,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能被稱之爲定數,而是未知數!所以,煜少你猜,這一次我們究竟是誰贏誰輸呢?是煜少親手將我送進監獄,還是我在煜少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經過幾天的調整,狀態果真好多了,這纔是我所熟識的顧若曦!”金煜夜說的錚錚冰鐵,眸底蘊含無數深意,“不過很可惜,這個監獄你進定了!”話音未落,他隨手一揮,將桌上的飯盒蓋子掀開,且朝着顧若曦站立的方向扔過去,眉眼間帶過一絲邪性的笑意,“一夜夫妻百夜恩,念在過去的情分上,今天我特地來給你送行的。”顧若曦不明所以,故而順着望去,只見那飯盒裡都是她喜歡的菜式。只是……似乎這並不符合金煜夜的風格,他究竟是要做什麼?不知怎地,她心裡那種不祥的預感越發的強烈起來,彷彿擺在她面前的是毒藥!見狀,金煜夜忽地笑了,銳利的目光直直落在顧若曦僵硬的臉上,“怕我毒死你?”垂在身側的小手緊緊攥着,顧若曦認真打量着金煜夜那略微猙獰的笑臉,隨後艱難的吞嚥下一口唾沫,再次將目光落回飯盒之上,心中着實想不通他予以何爲?突然,金煜夜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三步並兩步的奔到了顧若曦身前。他長臂一擡,下一刻便輕鬆擒上她的後脖頸,用力一拉,迫使她身體向前而傾,與他濁重的氣息所交融。她沒有掙扎,而是倔強的舉眸瞪着他,冷笑道:“煜少是想殺了我?”嗜血的眼神中佈滿殺氣,金煜夜高高的揚了揚脣角,“殺你?”他從牙縫中硬生生的擠出一句,“呵,殺你我怕髒了我的手!還是你覺得,我會蠢到用自己的命去換你的?顧若曦,我告訴你,比起痛苦的殺了你,我更喜歡一點點折磨你,直到逼死你!”聞言,顧若曦的胸口像是被什麼狠狠的擊中了一樣,驀地一陷,心痛難耐。想不到,他竟恨她到了這般地步!金煜夜的手在隱隱發抖,卻並非因爲不忍,而是太過憤怒。尤其是在他看見顧若曦眼眶發紅時,更忍不住嗤笑道:“收起你那種無辜的眼神,真讓人噁心!”顧若曦笑了,強忍下打晃的淚珠,反駁道:“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煜少,至少你看見我還會有噁心的感覺,而不是連瞧都不願意瞧一眼!這應該是我的榮幸吧。”爲什麼他們之間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他們就不能成爲幸福的一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