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實，裴聖擎自是相信，藍霓溪一直明白。
“我不明白！”
藍霓溪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眼看她過於激烈的清晰，已經沒有辦法控制。她在半空中揮舞着雙手，赤紅雙眼衝着沙發上的裴聖擎竭斯底裡，“我什麼都不明白，尤茗鳶沒回來的時候，即使你不愛我，我們之間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這一切，不過都是因爲一個死而復生的尤茗鳶。
裴聖擎只微微眯了雙眼，微微擡頭看着處在自己情緒邊緣的藍霓溪，因爲激動，她顯然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男人雙眼裡那一抹冰冷的灰暗，卻像是清醒的藥劑一般，頃刻間讓藍霓溪清醒了過來。她忽然彎腰伸手，雙手緊緊地抓住裴聖擎的，滿眼懇求。
“阿聖，就當是爲了兩個孩子，就當我是求你。我們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心裡，忽然叢生了太過動盪的疲憊感。裴聖擎低頭去審視藍霓溪掙扎絕望的眉眼，那麼多年，他事實上，從來未見這個女人有過快樂的時光。
他甚至一度覺得，這樣的結果，是因爲他。
“霓溪，你何必如此作踐自己。”那眼睛裡的寒流褪去，裴聖擎的眉宇間忽然生了柔軟。他擡頭看向窗外厚重的夜色，一個決定，終於在這個時候，說了出來，“霓溪，你告訴我，你要什麼？”
他們走到如今，事到如今，是斷然沒有辦法繼續走下去了。
藍霓溪放開拉住裴聖擎的手一抖，臉上一片蒼白，“阿聖，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跟我......離婚？”
早該預料到的結局，來臨的時候，卻依舊帶給了藍霓溪極爲致命的打擊。
裴聖擎低頭平靜地跟女人對視，聲音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對。”
他將她徹底推進絕望驚恐的深淵，那一刻，卻極爲自私地覺得，他心裡被無聲捆縛的什麼東西，被頃刻間釋放了。
“霓溪，你要什麼，條件隨便你開。”
那麼多年，裴聖擎自認除了錢和他創造的，別的
，他着實無能無力。
“你......"
藍霓溪鬆開拉住裴聖擎的手，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她癱在地板上，在淚眼裡瞭解到如今裴聖擎的決絕，忽然從地板上猛地站了起來。
“我不——我什麼都不要！我不要跟你離婚！”
裴聖擎看着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女人，平靜的近乎無情，“爵斯你可以留下，也可以帶走。裴家的一切，除了念依，你要什麼，都可以帶走。”
話音落，卻換來藍霓溪尖銳的一聲尖叫，“我不離婚！”
她的眼淚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看着裴聖擎的雙眼赤紅。那聲音，卻從前一刻的尖叫一點點低了下去，“如果我們離婚了，孩子要怎麼辦？念依會沒有媽媽，爵斯沒有爸爸。阿聖，你怎麼忍心？”
裴聖擎也跟着站起來，男人走到女人的身邊，伸出雙手按住她的雙肩，試圖讓她冷靜下來，“霓溪，我知道這是你最大的顧慮，但我說過。不管我們離婚與否，你我和孩子之間的身份不會變。”見藍霓溪安靜下來，滿臉眼淚地看着他，裴聖擎微微俯身下去。
那話，如同保證。
“霓溪，即使有一天那個男人回來，在你沒有想通之前，爵斯的父親，也只能是我。”
他想，他總是需要給她安定了力量，好彌補未來漫長的時光。
但裴聖擎，始終不懂藍霓溪的心思。
她哭着，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冰涼的地板上。
“阿聖，你根本不懂。我最大的心願，只是想要給我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藍霓溪想起自己從小就極爲敏感的孩子爵斯，心口一陣一陣的揪痛，“安叔不喜歡他，就連家裡的傭人也都不喜歡他。他從小就能跟我說，他很愛你，因爲你是對他很好的爸爸。”
藍霓溪發出痛苦的嗚咽聲聲，“若念依留在裴家，我帶着他離開。阿聖，我會毀了那個孩子，我們會毀了他啊。”她忽然擡起頭，衝着裴聖擎絕望地喊。
“阿聖，不要那麼殘忍好不好？好不好？！”
裴聖擎
的目光一澀，“霓溪......”
但藍霓溪已然不願意跟裴聖擎繼續下去，她哭着，最後深深地，甚至是憤恨地看了裴聖擎一眼，轉身朝着大廳外奔了出去。
“裴聖擎，若你一定這麼狠心。我會恨你，爵斯也會恨你！”
說完，人已經消失在大廳門口，融進了一片夜色之中。
裴聖擎站在原地，並沒有追上去。
他想，他原本就該是無情且冷血的。
如今，他給不了這個女人什麼，也不能給。
追上去，又可以做什麼？
凌晨時分，她衣着單薄，一路奔出了裴家。
深夜的風，從耳邊呼呼而過。卷帶起陣陣寒意，連同深夜裡大街上的寂靜，一起將藍霓溪包裹其中。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伸手緊緊地抱住自己。
直到這一刻，藍霓溪才發現自己跟本無路可去。
自從四年前和裴聖擎結婚之後，她便一直安心做一個妻子和母親，一直在裴家的別墅裡深居簡出。那幾年，她甚至已經經歷了父母相繼去世的疼痛。之後，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便全都聚集到了裴家。此刻出走，她才發現，裴家和兩個孩子，已經成了她生活的全部重心。
一旦離開，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依附什麼。
她茫然地在大街上走，有野貓從她的身邊經過，一聲尖細的叫聲，嚇得她瞬間跳了起來。
“啊——”
那小東西卻忽然間一個利落的動作，轉眼拐進巷子裡消失不見了。
不遠處傳來汽車由遠及近的聲音，該是豪華名貴的車子，大燈閃爍着刺眼的燈光，在凌晨的街道上，無聲地給車子的主人平添了幾分肆意狂妄。
被那燈光刺到眼睛，藍霓溪下意識地擡手遮擋着眼前刺眼的光線。
在微弱的視覺裡，她眯着眼睛，隱約看到看到一個男人俊朗晃動的視線。
她的心口莫名一揪。
但在下一刻，她被偷襲，後頸上一沉，她頓時倒了下去，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