鏈接發過去後,破繭連一天都沒有再找她,估計這事應該就過去了,但是破繭官博的那篇微博還沒有刪除。
鑑於種種原因,甘藍並不想就這件事過多深入,破繭不再找她麻煩,她也不找破繭的麻煩,沒有下文就是最好的結果。
寒江州,寒江鎮。
這裡正在施工,預計兩年內要開發成旅遊區。
在一棟正在被拆掉的舊土樓不遠處,連叄苦看完了那個MV,神情自若,看不出任何情緒。
MV是沙畫製作,用沙畫的形式講述了一個盲人和一個姑娘旅行的故事。
視頻配樂寫了是作者原創,時間是三年前。
“總監,接下來怎麼應對?”連叄苦看完後好一會兒也沒有說話,展濟忍不住開口問道。
“去找破繭一週年慶會的錄屏。”連叄苦盯着MV的作者甘藍兩個字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
“總監,這歌?”展濟知道連叄苦指得是什麼,但是這歌的真正作者是誰,兩人心裡都有數,展濟就不明白連叄苦爲什麼要這麼做?
“照做。”連叄苦將iPad還給展濟,回去土樓。
“是。”展濟心想,總監應該是要報復甘小姐先前對他所做的事情吧,只能這麼想,畢竟總監從來不肯吃虧。
“你怎麼了?”
“快來人。”這時,展濟突然聽到了工人的喊叫聲。
臘月,臨近年底,衛將行的戰隊沒有比賽,弟弟們陸續回家過年。
小衛戰隊今年春季賽已經開打,還有半個月才放假。
甘藍和將行策劃着,等她實習結束放假,先和將行去廣州看自己爸媽,接着去上海接小衛,然後三人一起去甘肅看小衛爸媽。
這一圈走了大半個中國,放假半個月,時間也緊。
實習的最後一天,甘藍依舊起了個早,將行還在睡,甘藍做好早餐,自己吃了一份,給他留了一份,然後騎着電瓶車去醫院。
醫院離衛家小樓挺遠,騎電瓶車要一個半小時。
等到了醫院,換好衣服,做好準備工作,等主治醫生來,跟着一起去查房,然後見今天的病人。
工作很辛苦,但甘藍是真的喜歡。
每次見到病人的眼睛康復,她心裡就十分喜悅。
眼睛那麼美,應該看見世界。
下午六點半,甘藍和同爲實習生的宋宇正要去吃飯,就收到緊急通知,有位緊急病人。被救護車送來的,說是眼睛被木棒砸到,出血量大。
甘藍跟着主任立刻趕過去,剛到樓下等了不到半分鐘,救護車就到了。
車門打開,一位病人被護士扶着走了下來,坐到了擔架上。
甘藍看到這位病人的一瞬間,心跳停止了一瞬間,無法言明的感覺瞬間你涌上心間。
他一隻手捂着左眼睛,手上都是血,左邊臉上也都是血,觸目驚心。
他的右眼眯着,沒怎麼看人。
“愣着幹什麼?”主任見甘藍呆愣,不悅地提醒她。
甘藍這才恢復神智,咬了咬下脣,上前從護士手中接過病人。甘藍一隻手握住他的胳膊,一隻手抓了病人的手腕,把他扶上擔架車。
掌心與手腕接觸的瞬間,他的雙眼睜開,在看見自己面前的甘藍後,很是驚訝,不過驚訝之外還有別的情緒。
真巧,這位病人心裡想到。
“左眼眉毛處有約兩釐米長創面,深度不超過五毫米出血量大。眼睛裡有血…”甘藍這時低下頭來近距離裡檢查病人的眼睛。
手術室,甘藍作爲助手,協助主任手術。
“甘藍,清理血跡。”主任道。
“好。”甘藍低低應了一聲,然後就上前清理血跡。發現一些血已經乾涸,但傷口還在繼續流血。
病人完好的右眼盯着甘藍,此時她戴上了醫用口罩,頭髮也被頭套遮住,只能看見兩隻眼睛。
“你這傷是什麼時候受的?”甘藍問道。
“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
“上午受的傷爲什麼現在纔來醫院?”甘藍生氣,“都已經過了七個多小時,這期間幹嘛去了,也不處理一下!”
甘藍是真生氣了,嚴重的話,他的眼睛很有可能再次失明。
“甘藍!”主任見甘藍竟然吼起病人來了,再次提醒她。
“醫生,我從寒江州過來,路上耽擱了。”病人此時開口。
“會有點疼,忍一忍。”甘藍自治失態,語氣溫柔起來,輕聲說道。
病人依舊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甘藍很快清理乾淨血跡,露出了皮膚和傷口。
主任接下來給他的左眼做了詳細檢查,除了眉毛挫傷和眉骨輕微撕裂,眼球沒有受到傷害。又做了腦內檢查,除了輕微腦震盪,大腦視神經並沒有受損。
“甘藍,眉毛傷口縫合。”主任做完檢查,剩下的縫合工作就交給甘藍,然後就出了手術室。
“先打麻藥,會很疼。”病人是躺在手術牀上,所以甘藍彎着腰工作。
“嗯。”這回病人總算開了口,不過也只是一個字。
甘藍便給他做了局部麻醉,整個過程他面無表情,還一直睜着眼睛看着甘藍。
記住這個對自己痛下狠手的醫生,心裡偷偷記恨着。甘藍覺得他心裡可能是這樣的想法。
甘藍的縫合一直是很優秀,她本來手巧,又仔細,但此時看着這人破開的眉,遲疑了。
“可能會很疼…”她第三次說道。
“醫生,我不疼,你開始吧。”病人這回打斷了她。
甘藍咬了咬脣,幸好主任已經出去,此時手術室裡只剩下她和病人,不然主任肯定又要訓她。
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時猶豫遲疑。
醫生在進行救治時,猶豫不決,是一大忌。小傷小病還好,要是性命攸關的時候,醫生因爲猶豫而耽誤了最佳救治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將目光緊緊鎖在眉毛上,甘藍專心進入工作。
一針一線,將破裂的傷口縫合,等待痊癒,煥然一新。
縫合完畢,因爲整隻眼睛眼眶都有淤青,此時有些紅腫,塗了祛瘀消腫的藥後,甘藍給他整隻左眼都貼上了紗布。
“最近不要沾水,麻藥藥勁過了會有點疼,手不要去抓它,如果後面實在疼得厲害,可以來開點止疼藥。”處理好眼睛,甘藍和他邊出手術室便交代注意事項。
病人靜靜聽着,沒有說話。
出了手術室,一人急忙迎上來,看向病人焦急地關心:“醫生,眼睛怎麼樣?”
連叄苦看向甘藍,甘藍說了一堆專業名詞,展濟一句也沒聽懂,還以爲連叄苦的眼睛傷得很嚴重,急得不得了。
不過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別鬧。”連叄苦道,他知道甘藍是故意在嚇唬展濟,還在生氣啊。
“沒瞎。”甘藍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不走運,在醫院遇上他了。
又想到先前種種,甘藍又加了句:“如果再來一木棒,肯定就瞎了。”
“…”展濟不傻,他感受到了這位醫生的怒氣。
“跟我來拿藥和繳費。”甘藍不再看連叄苦,而是對展濟說道。轉過身後,就把口罩取下來了,展濟這才發現這位醫生竟然就是甘藍小姐。
“好的。”展濟跟着甘藍去了。
拿藥和繳費期間,甘藍不再說一句無關的話,出了辦公室,連叄苦正坐在外邊的椅子上。
甘藍看了他一眼,就轉移目光,反而跟正查房回來宋宇打招呼,然後兩人有聲有笑地一起去吃飯。
“總監。”展濟提着藥,叫了連叄苦一聲。
連叄苦收回放在穿着白大褂的甘藍的視線,起身離開。
晚上回到家,進門甘藍就躺在沙發上發呆。
不一會兒,衛將行進門來,手裡還拿了一個盒子。
“包菜,我們點了披薩,給你拿份上來。你這是怎麼了?累得很?”衛將行一瞧甘藍那鹹魚躺屍樣兒,以爲她今天很累。
“披薩?”一聽披薩,甘藍立刻從沙發上爬起來,鹹魚翻身。
“最後一天實習,遇到什麼難纏的病人了?”將披薩遞給甘藍,連叄苦問道。
這幾年醫患問題層出不窮,所以衛將行很怕甘藍遇到什麼難纏的病人。
“沒有。”下午根本沒吃飯,現在餓死了。
她和宋宇去食堂後,甘藍打了一份紅燒排骨和西紅柿炒雞蛋,本來是她平時很喜歡的菜,可看着紅彤彤的排骨和西紅柿,腦子裡不禁浮現連叄苦鮮血淋漓的半張臉,頓時吃不下去了。
披薩很香,蝦仁牛肉款,很想,可好看看着紅色的牛肉,又下不去口了。
衛將行見甘藍本來想吃但看了一眼披薩又噁心的樣子,越發覺得她有事。
“到底怎麼了?”衛將行問道。
“今天在醫院遇到了連叄苦。”甘藍道。
“醫院?他怎麼會去醫院?他受傷了?”衛將行很快抓住了重點。
“左眼被砸了,破了一個大口子,流了很多血。給他縫合的時候,我竟然遲疑了。如果他的眼睛當時很嚴重,就很有可能因爲我的遲疑而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從而害了他。我…我覺得我的心理素質還達不到成爲醫生。”這是自己學醫以來,第一次出現問題,還是很嚴重的問題,甘藍不禁自我懷疑起來。
“這很正常,因爲是你認識的人,還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所以會有猶豫,這真的很正常。我第一次比賽,遇到了認識的人作爲對手,操作都變形了,那場比賽不出意料地輸了,我比你後果更嚴重,我自那以後都不敢打比賽。”衛將行道。
“他對我纔不重要呢。”甘藍還是拿起一塊披薩吃了起來。
好像女人都喜歡口是心非,衛將行但笑不語。
“對了,那個把你打得不敢再比賽的人不會是。”甘藍又道,隱隱憋笑。因爲雖然這兩年的事情變多,打遊戲的時間不像以前那麼多,但早幾年的衛將行一天大部分時間都是花在英雄聯盟上,他本來就有天分,再加上他的努力,他的遊戲水平絕對是頂尖的,曾經還登頂過韓服第一。
能把衛將行打得不敢再比賽的人真的屈指可數,況且英雄聯盟是團隊遊戲,一場比賽的輸贏其實並不代表衛將行打得比對方差,但是這個人卻讓他不敢再登賽場,恐怕不止是一場比賽的原因了。
“普通路人罷了。”衛將行打斷甘藍,但剩下的話及時咽回肚子。
“將行,不開口要糖吃的人,你其實也算一個。”甘藍笑道,“唉,咱倆還是慫貨湊到一起。”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可是表白成功過,曾經有過名分。你呢?什麼都沒有,只能偷偷去刷存在感慫貨。”衛將行得意起來,順便落井下石。
最知甘藍者,莫過於衛將行,戳甘藍痛處一把好手。
“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甘藍哭喪着臉。
“能啊,來,哥哥帶你玩耍去。”衛將行拖着甘藍下樓去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