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打下一城,便要重建一城,這幾乎都快了慣例。水晶城更是如此,這座原本商業十分發達的大城,更是急需恢復正常秩序,否則即使“家裡有礦”,也只得坐吃山空!
好在同樣的事情做得多了,大夥兒幹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水晶城確實是不差錢,我打開蔣城主的庫房後進行清點,發現裡面還存着價值上千萬陰元的財富。這些錢,足夠我們把重建、徵兵和擴軍幾項大工程一起推進,多管齊下。
當然,首要的重中之重就是要先把新的管理層給確定下來。由於水晶城涉及的利益極大,必須要交給我和七郎都十分信任的人來掌管。經過協商之後,我們倆一致同意留下鄔芳暫代城主之職,鎮守水晶城。而譏諷鬼和秦嘉也要暫時留下來幫助鄔芳重建,他倆搞內政可都是好手。
另外,出於安撫人心考慮,我還提議任命原水晶城護城軍統領唐世堯爲副城主。就單單從他能在關鍵時刻攔住失去理智的蔣城主,並願意出面勸退冷元魁來看,此人做事頗爲識大體,不妨給予重用。
水晶城原有的護城軍戰後還剩三千兵,自然是全部編入冥港聯軍,但要換防到其他陰城去。鄔芳屬下的第一軍則留下五千人負責駐守水晶城,其他部隊依舊撤回自由城。這裡面就包括了我和柳寒,以及所有的陰修官兵。
原因也很簡單:水晶城實在是太熱了!
有了水晶城,這下冥港聯軍連軍費這個老大難的問題也徹底解決了。七郎便開始大肆擴軍,從各城徵召閒散的陰修、鬼修入伍,並組織新兵整編集訓,搞得熱火朝天。
休整一年後,冥港聯軍的實力迅速暴漲。名下各城的常規部隊加起來已經達到了五萬,軍費、軍糧、畜力充盈,武器裝備精良齊全,戰鬥經驗豐富。兵強馬壯已不足以形容這支部隊了,按照七郎的說法:“現在的冥港聯軍已經完全具有了顛覆陰間的實力!”
但他越是這樣說,我就越是擔心他突然又有了什麼想法。果不其然,“兩年不打仗”之約一到,七郎就來找我道:“現在我們是否可以考慮攻打左丘城了?”
我不同意。攻打水晶城一役損傷極大,至今讓我耿耿於懷。當初就是因爲低估了水晶城的實力,才被拖成了慘烈的持久戰。現在要去攻打陰間第一大城左丘城,豈不是更加困難?
因此,不論七郎如何勸說,我仍堅持以和爲貴。除非左丘城主動挑事,否則我不贊同輕言戰事。
可左丘城似乎也不甘於寂寞,偏偏就要與冥港作對。據多方探子回報,左丘城這兩年來也沒閒着,同樣在大肆地招兵買馬,擴充軍隊,而對外宣揚的目的就是爲了要防止冥港聯軍偷襲!
這讓我十分不解。但七郎可不管這麼多,道:“既然他們公開要以我們爲敵,爲何我們就不能先發制人?難道一定要等到別人先動手了,我們才能還手嗎?”
我只得勸道:“水晶城一戰,左丘城損失也不小。而且作爲左丘城的最大盟友水晶城落入我們的掌控之中,左丘茂明自然也會覺得大丟面子,因此做些姿態也是有可能的。我認爲倒不一定他們就準備要對我們不利,畢竟現在雙方實力不同往日,左丘城也絕對沒有把握能擊敗冥港聯軍。”
七郎嗤笑道:“你真是婦人之仁!敵強我弱,只能立於守勢,敵弱我強,就應當主動擊之。既然你我都懷有重塑陰間的大志,就不可拘泥於小節!”
我見說不過他,便嘆了口氣,提議道:“這樣吧,我們先派人去探探左丘城的口風,看看左丘茂明是不是真的要大動干戈?如果是,我就不攔你;如果只是謠言,這仗能不打就不打!”
“探口風?怎麼探?”
“大國大城之交,哪怕是對立的雙方,互派使節是正常之舉。我們可以和談與通商爲理由先派人去左丘城見一見左丘茂明,談得下來最好,談不下來也可以順便刺探一下左丘城內的軍情,心中有數。”
這個提議七郎終於聽進去了,便問:“派誰去比較合適?”
我想了想,回答:“秦嘉口才好,上次就單槍匹馬說降了赤炎城,這次不妨還派他去?”
七郎考慮了一下後又道:“秦嘉當個副使沒問題,但還需要一個更有分量的人選去當正使,否則恐怕連左丘城的門都進不去。”
“你推薦誰當正使?”
“冥港聯軍既然由冥港和鬼軍結盟而成,便最好是派一人一鬼去做代表,一個代表冥港,一個代表鬼軍。而且這個‘人’,最好對左丘城比較瞭解。”七郎道。
我想來想去,冥港高層當中符合這幾個條件的“人”似乎就只有我和柳寒了。不過我作爲名義上的“敵軍主帥”貿然前往敵城去談判,顯然不太合適,那就只剩下柳寒一個人選了。她是冥港的副港主,又曾在左丘城待過,派她去各方面來說確實更適合一些。
不過,我心裡突然又有了個大膽的主意,便對七郎道:“柳寒當正使,秦嘉當副使。另外,我也跟着一起去!”
“你也一起去?”七郎詫異道,“你去做什麼?不怕左丘城把你抓起來送到地府去?”
我笑道:“我也沒說我就以冥港港主的身份去呀!記得當年你也幹過這事兒,讓秦嘉當主子,你假扮隨從潛入左丘城去,後來還出手救出了三刀和黑太歲,攪得左丘城大亂。你這多年前的招數我也不妨學一學!”
七郎似乎猜到我的想法了,追問道:“你要親自去一趟左丘城,是不是還有別的計劃?”
我點點頭,道:“是。我還有一些老朋友留在左丘城裡,或許是時候該去拜訪拜訪他們了!”
數日之後,冥港聯軍終於正兒八經組成了一支使團,從自由城出發前往左丘城。
柳寒對於再回左丘城起初還有些牴觸,畢竟那裡也算是她的一個傷心地。但經過我的耐心勸說,她最後還是以大局爲重,點頭同意了。柳寒雖然以冥港副港主的名義任正使,但也只是負責撐門面的,口才極佳的副使秦嘉纔是擔任和談的主力。
除了他們倆外,使團還包括了八名侍衛隨從,兩名雜役鬼隨從和四隻大蝸牛。大蝸牛的背上還馱運了一些我從鬼農莊隗莊主和巨瀑城韋城主那裡“搜刮”來的奇珍異寶,借花獻佛當做獻給左丘城主的見面禮。
我則打扮成了其中一名侍衛,全身穿戴着統一制式的盔甲,把身形都遮得嚴嚴實實的。尤其是那頂頭盔,兩側有護頰,當中有鼻甲,幾乎完全遮住了面部,只留一對眼睛能讓別人看見。
爲了把戲演得更真一些,我還故意把一部分眉毛染白,讓臉上那對眼睛看起來就好像老了幾十歲。不是熟人的話,乍一看應該是不可能認出我來的。
從自由城前往左丘城大約需要二十五天,而且大部分路程都只能通過陸路步行。已經習慣了坐船走水路的冥港使團成員也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前行。當走到了距離左丘城還有三五天路程時,我們便開始陸續遭遇到左丘城軍隊的盤查。
果然如同探子回報的那樣,左丘城也在不斷做出改變。城裡的守衛力量不再單單隻有護城衛隊一支,還特別成立了“鬼衛隊”!
鬼衛隊顧名思義,就是全部任用鬼修組成的軍隊,專門負責對外偵查和扼守關卡的職責。鬼衛隊的兵力比護城衛隊還要強大,據說已經達到了一萬之數。因此,現在左丘城實際上是有兩支武裝部隊,護城衛隊負責城內治安,鬼衛隊負責駐守城外的關卡。
冥港使團來之前就已經派信使向城主府遞交了信件,並通報了左丘城的各個關卡和前哨。這些鬼衛隊雖然氣勢洶洶,但還是不敢私自攔截我們,查看過通關文書最後都揮手放行了。
二十五天後,使團終於到達了左丘城外。我們從自由城過來的方向應該是要從奴門進城的,而進城前勢必就要經過那條長長的陰脈。
故地重遊,但我似乎沒有在這裡發現有什麼太大的改變。陰脈內,依然有大批的鬼奴戴着鐐銬在拼命靠消耗自己的怨氣凝結陰元,表情痛苦。數只鬼頭目就站在一旁監工,稍有不滿就是一頓鞭打。
我忍住了衝動,勸告自己不能因小失大。但我也一直沒有在陰脈內看見呂典的身影,不知道它現在在地蜂窩裡混得怎麼樣了?
進了奴門,我們又一次遭遇盤查,不過這一次換成了鎮守奴門的護城衛隊。
護城衛隊的盤查顯然要比鬼衛隊更加仔細一些,但又彷彿有點太過於“仔細”了!
守門官是個大鼻子,面帶不善,他將秦嘉遞過去的文書和節符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還是不肯放行,又指使幾名城衛爬到大蝸牛背上去檢查那些箱子。箱子取下來放到地上一打開,那些城衛的眼睛頓時都直了,不約而同地“哇”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