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罕高峰的通話結束了很久,風照原依然呆呆地握着電話,話筒裡傳出“嘀嘀”的忙音,機械地迴響在耳畔。
緋村康前輩竟然被殺了!
茫茫的夜色中,風照原彷彿又看見了那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他渾身綁着鐵鏈,蜷縮在陰暗的地下室裡,目光呆滯。他翩然起舞,雪鶴環繞,又如同神采飛揚的少年。隔着一道道鋼柵,他遠遠地望着自己離開,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這樣的英雄也會被人殺害,這個世界究竟還有沒有公理!
真是天道不公!
風照原忽然想對天怒吼,血管裡的血液憤怒得幾乎要炸開。
“因爲有正義,所以纔會有邪惡嗎?”
風照原喃喃地重複着電話裡罕高峰說過的話,過了很久,悲痛的情緒才慢慢地壓抑住,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任務。
對面的別墅依然沒有動靜,帝凡納的臥室裡亮着燈,透過高倍望遠鏡,可以清楚地看到帝凡納來回走動的身影。
午夜十一點整。
別墅並沒有顯示出什麼異樣,也沒有進出過什麼陌生的人。看來對方應該在戰神廣場佈置好天羅地網,等着自己上鉤。
那就好好地拼一場吧!緋村康的噩耗深深刺激了風照原,原來只是爲生存而加入安全總署的少年,如今握起了雙拳,沸騰了向邪惡挑戰的熱血!
雙目閃動着逼人的光芒,風照原慢慢拉開門,離開公寓,向對面的別墅走去。
他靈巧地翻過圍牆,藉着夜色的掩護,悄然逼近了停在草坪邊上的豪華轎車。
頭戴鴨舌帽的司機趴着方向盤在打瞌睡,看來已經接到了今晚要用車的通知。也就是說,帝凡納將肯定前去赴約。
風照原從手錶中抽出一根鋼絲,伸入轎車的鎖孔,來回轉動。
“咯噔”一聲輕響,風照原拉開車門,司機渾然不覺,兀自流着口水。
風照原毫不猶豫地一掌猛切在司機的脖子上,後者頓時昏迷,風照原脫掉對方的制服換好,戴上鴨舌帽,然後綁起司機,用一塊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將他扔入轎車的後蓋箱。
午夜十一點二十四分。
臥室的燈光突然熄滅,過了幾分鐘,身披灰色風衣的帝凡納提着一隻密碼箱出現在視線中,鑽入轎車。
“去戰神廣場的萬神廟。”
坐在後排的帝凡納低聲道,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風照原點點頭,轎車慢慢駛出別墅,逐漸加速。
寂靜的街道上人煙稀少,偶爾有幾輛車飛馳而過,閃爍的照明燈光將帝凡納憂鬱的臉映在車窗上。
“漢頓,今晚的事情,你不要告訴任何人。還有我得了癌症的事,也不要對其他人說。”
帝凡納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風照原嘴裡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帝凡納居然身患癌症,真是出乎意料。
“死了以後,我也許會下地獄吧。”
帝凡納望着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物,目光朦朧:“上帝是不會接受我這個罪人的,但爲了女神,我並不後悔。”
風照原心頭微震,帝凡納口中的女神又是誰呢?
午夜十一點五十二分,轎車在戰神廣場南側的萬神廟前停下。
這裡是古羅馬城的遺址,肅穆莊嚴的神廟屹立在夜色中,風穿過神廟的八根石柱,向褐色的三角形檐牆訴說着昔日的榮耀。
帝凡納看了看錶,提着密碼箱走下轎車。
四周空曠無人,帝凡納不安地四處張望,不停看看手錶。
風照原冷靜地坐在駕駛座上,並不急於現身。
午夜十二點十分。
一個醉漢忽然從萬神廟裡走出,手中揮舞着酒瓶,搖搖晃晃地向帝凡納走過來。
一線寒光陡然閃過,醉漢的身軀立刻裂開兩半,包括手中的酒瓶,都在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周圍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星光在萬神廟的門廊前投下柔和的光芒,然而更多的地方卻隱沒在一片漆黑裡。
風照原暗暗心驚,看來這裡已經被對方嚴密封鎖,無論任何人出現,都會被無情狙殺。
午夜十二點五十八分。
帝凡納終於等得不耐煩了,超過約定的時間已經一個小時,附近連個人影都沒有,權衡再三,他決定離開。
一柄冷硬的槍管頂住了帝凡納的太陽穴,風照原慢慢地從車裡鑽出,鴨舌帽遮住了半張臉。
“漢頓,你瘋了!不對!你不是司機漢頓!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帝凡納吃驚地叫起來。
“告訴我,你爲什麼人洗黑錢?你和那些巫師是什麼關係?還有你剛纔說的女神又是誰?”
風照原厲聲道,目光掃過廣場四周。他原想讓隱藏在暗中的那些人主動現身,採取以靜制動,後發制人的戰略。可惜對方偏偏很沉得住氣,無奈之下,只好扣住帝凡納作爲人質,逼出對方。
“你就是電話裡的那個人?”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立刻把財務文件交給警方。”
風照原反手扭住帝凡納的手臂,將他按在車門上,槍口狠狠頂住對方的咽喉:“不想死的話就快說!”
“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帝凡納喘着氣,眼中沒有絲毫的畏懼:“你就算不殺我,我也沒有幾天可以活了。”
風照原無聲冷笑,膝蓋猛敲在帝凡納的脊背上,後者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撕破戰神廣場的岑寂。
腳下的石板地忽然有了一絲顫動,幾十道細絲般的寒光從石塊的縫隙中閃電射出,風照原立刻向後疾閃,手槍發出一連串的怒吼,子彈在地上激濺起耀眼的火星。
一根黑色的長索倏地從黑暗中飛出,捲住帝凡納,將他高高拋向半空。火鴉的身影陡然閃現,騎着血紅色的掃帚一掠而過,抓起帝凡納,桀桀怪笑着飛射而去。
四周不斷閃過一道道寒光,縱橫交錯,宛若密集的蜘蛛網,將廣場完全封鎖。
黑暗中依然看不見任何人,只有犀利的光網閃動,手中的人質已經失去,風照原在瞬間陷入了劣勢。
背後猛地傳出骨碌碌的沉重聲,風照原回頭望去,一隻紅通通的巨大火球向他滾來,火舌噴吐,速度極快。
風照原立刻扣動扳機,一連串子彈呼嘯射出,火球卻毫髮無損,眨眼間已經滾到了他的面前。
風照原暗叫不妙,左手結出秘術手印,異體同化秘術即刻施展,身軀遁入地面。
大火球轟然滾過,繼續向前衝去。風照原閃電般從石板地鑽出,緊隨在火球背後,試圖借它突出重圍。
“嗖嗖嗖”,火球一接觸到前方密集交錯的寒光,立刻四分五裂,被切割成零碎的殘塊。風照原駭然停下腳步,兩道寒光緊貼着他的胸膛擦過,衣服頓時撕裂。
風照原足尖點地,飛速後退,幾十顆尖銳的六角形鋼錐追着他飛退的身形射來,“篤篤”地直插入地面,濺起藍汪汪的火星。
半空中傳來極其輕微的振動聲,無數枚黑色的鱗片旋轉着飛下,彷彿飛舞的黑色雪花,又薄又輕,混跡在夜色中難以察覺。
風照原臉上微微變色,左手迅速結出異體同化的秘術手印,一片濃霧從他身後緩緩飄來,色彩斑斕,無聲無息,濃霧中人影晃動,如同詭秘的幽靈。
“是個厲害的角色嘛,好像還會忍術中的隱身術。”
在廣場中心高聳的英雄紀念碑前,伊藤照彈落手中的菸頭,淡淡地道。
“竟然連密集如雨的烏鱗雪也被他躲過,這個人確實值得我們出手。”
伊藤照身邊的一個男子低聲道,他的手腕上纏着一根黑色的長索,相貌極其平庸,語聲也令人感到平淡無味。
“暗忍,你可別跟我搶,這個人是我的。”
說話的是一個女忍者,從頭到腳緊裹的黑色皮衣勾勒出一副凹凸惹火的曲線。她的目光緊盯着遠方重新鑽出地面的風照原,彷彿很興奮,伸出舌頭,輕舔着豐潤的嘴脣。
“怎麼,妖蠍你對他感興趣了?”
伊藤照摟住女忍者細長的腰肢,手掌在她豐隆的臀部上來回遊走。
妖蠍扭動身軀,迎合伊藤照的撫摸,嫵媚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歹毒的冷笑:“我只對割掉他胯下的玩意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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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到廟裡去了?”
名叫暗忍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風照原在彩霧逼近身後的一剎那突然閃入萬神廟中,令他們後續的攻擊手段完全落空。
“速度還挺快呢,應該是個擁有異能力或者秘術的人。”
妖蠍的眼神更加亢奮,伊藤照的手拉開她皮衣的胸前拉鍊,豐滿的乳房裸露在夜色中,雪白得令人目眩。
彩霧中十多個黑衣忍者紛紛現出身來,飛快撲入萬神廟。
“啊,我受不了了。我要殺人,要殺人!”
妖蠍的喉中發出聲聲嬌喘,紫黑色的乳頭被伊藤照雙指夾起,迅速變硬,乳暈周圍的蠍子紋身栩栩如生,揚起的蠍尾似要滴出血來。
伊藤照緩緩抽出手,拍了拍妖蠍的翹臀,微笑得如同初春的少女:“去吧,殺了他,別忘記割下你的戰利品。”
風照原的身影突然在神廟中失蹤。
十幾個忍者自動分散開來,四處搜索。妖蠍鬼魅般地站在神廟門口,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角落。
寬廣的萬神廟內充滿了靜穆的宗教氣氛,四壁雕刻的神像籠罩在陰影中,威武而莊嚴,靜靜俯視着彩色大理石地面。神廟的穹頂中央開了一個寬大的圓洞,乳白色的星光從洞孔中灑下,使人不自覺地仰面向上,感到那就是通向萬神國度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