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肖城回去喚來樊煜。林蕾拉看着他走過來，覺得熟悉又陌生，腦袋裡有那麼一瞬間空白。三年前剛斷聯的時候，她也有無數次想象會不會重遇，重遇會是什麼樣子。到這一刻突如其來，她反而沒什麼想法，只是覺得有點累。可能飯局喝多了些，還是趕緊談完回去吧。
樊煜看着林蕾拉，她好像還是老樣子，又不是老樣子了。頭髮剪了，表情冷了，以前好像更常笑一些。他覺得好多話堵在心口想問，開口卻還是那一句：“你來S市，爲什麼沒有告訴我？”
林蕾拉避而不答，生意談判，在商言商，最忌不可控的情緒波動。她儘量平靜地開口：“樊煜，胡總想買下Fresh100%股權。”
“Fresh是我兩年的心血。況且，程氏不會賣的。”樊煜知道胡總對Fresh有興趣，但沒想到是要程氏賣掉整個Fresh。
“程氏集團上市現在臨門一腳的階段，程家女婿跟保薦人起爭執，不管是不是空穴來風，對企業首輪公開募資都會造成不利影響。”林蕾拉平靜地指出，現在有了突發的公關風險。
樊煜覺得心臟被冰刀狠狠刺了一下。他聽聞過她做事風格，但沒想到這麼狠。“你要用莫須有的黑料，來威脅我賣掉Fresh?”
“我不會。”樊煜質疑的眼神讓林蕾拉覺得窒息，她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繼續說：“但老狐狸看上的東西，一定會想辦法得手。”
停頓了一下，林蕾拉用眼神鎖定樊煜的眼睛，正式道：“我代表招商局，跟程氏集團合作。我用招商會的明星果酒項目跟你換Fresh。同時引進雲峰亞太區電商全渠道給程氏全線產品。”
招商會的果酒項目，樊煜也有關注。事實上近期他找人多方打聽這個項目團隊，想要提前接觸瞭解，程氏集團上市後第一個計劃，就是把這個項目競下來。雲峰亞太區的電商全渠道，也對程氏集團全線產品進軍亞太市場大有助益，消息放出去，對股價絕對利好。
“胡總的基金，對你來說這麼重要？”雖然在樊煜心裡，兩年的心血不能單純用等價交換的觀念衡量，但他也明白林蕾拉這麼提，就是爲了促成Fresh的交易，私下給程氏集團放資源。
“是。不止是我，我們跟A市招商局競爭了大半年纔拿下，現在S市一串新消費項目等着這個基金輸血。”林蕾拉說明新消費產業基金的重要性，同時跟樊煜交代明星項目的情況：“果酒項目Crush是香港的一個創業團隊運作的，已經在香港市場測試了一段時間，產品趨近成熟，市場認可度也很好。但項目團隊不熟悉國內的經營和市場，我相信你可以把它盤起來，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YOU CAN BE WHO YOU WANT TO BE。這句話好熟悉，樊煜想起來，她以前也是這麼跟他說的，這也許只是她的口頭禪，對他而言卻是很有力量的一句話。
樊煜看着她微蹙的眉頭，突然很想伸手撫一下，笑起來多好看啊，如果不是自己那一拳節外生枝，她也不用這麼煩惱。況且果酒項目本來就想要的，心下一軟鬆了口：“下週三，先帶我去看一眼Crush項目吧。”
“好。”林蕾拉鬆了一口氣。談到這就差不多了，也不好一下子逼對手答應賣掉Fresh。她瞭解樊煜，與他溫和的長相相反脾性非常倔，認定的事情說一不二。他要是咬死不肯賣Fresh，天王老子都沒辦法。作爲拜金公關，商場上利益到位其實什麼都好談，但樊煜不一樣，她拿他沒有辦法。
樊煜看到林蕾拉的眉頭鬆開了，但表情還在發愣。她這個表情，就是還在腦瓜子裡面盤接下來怎麼弄，下一步怎麼安排，煩着呢。他看不下去拍了一下她腦袋：“飯局上沒怎麼吃吧，過來吃點蛋糕，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