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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刑必嚴,賞必信。既然已經賞了凌蕭的功,那麼自然該來懲罰他的過了!”
殿中所有人,盡都再度瞠目結舌。
說要賞的是伏靈,好不容易把凌蕭給賞了,本已經讓人覺得荒謬了,但賞了就賞了,一個外門弟子而已。卻又是伏靈,回頭說要罰……
衆人都徹底跟不上伏靈的思路了。
卻聽伏靈面容淡淡地道:“凌蕭擅自廢掉外門弟子修爲,畢竟是觸犯了齊雲宗門規,若是不罰,何以服衆?”
耿辛顯然不欲多事,只道:“不是已經把凌蕭,關入過祖宗祠堂了?”
伏靈卻道:“凌蕭雖被關入祖宗祠堂,但卻破開幻陣脫身而出,而且既然已經賞了他的功,自然不能再算作罰過。”
“那以伏長老之見,該如何處罰?”耿辛無奈。
伏靈顯然早就成竹在胸,“依照宗門規矩,應該將凌蕭關入斷崖,責令閉關半年。”
衆人都是無語,這時候伏靈又一口一個宗門規矩了。若真依宗門規矩,塌陷了祖宗祠堂這樣的大過,怎麼也不該換回,把他破例收入內門的獎賞吧?
不過耿辛顯然打着息事寧人的主意,連道:“理應如此,理應如此。不過,也不必非要關入斷崖了,便由伏長老督促,責令他不拘哪裡,閉關半載便是。”
伏靈一本正經地躬身,“謝過宗主。”
……
於是,祖宗祠堂塌陷一事,終於告一段落。
也留下了一個,無比荒謬的判處結果——
凌蕭,以練氣三層的修爲,被破例收入內門;然後又立刻被責令閉關半載。
也創下了三個記錄:齊雲宗千餘年間,修爲最低的內門弟子;和齊雲宗唯一一個剛一入門,便被責令閉關的內門弟子;外加齊雲宗千年以來,入內門時候,貢獻點最低的內門弟子,共計不足七千點……
即便天資最卓絕的第三任宗主雲霆,也是直到他修爲步入練氣四層後,才被第二任宗主俞一,破例收入了內門。
而那時候,雲霆宗主,早已經攢下了近五萬點的宗門貢獻點。
凌蕭留下的這些記錄,特別是最後的那個,宗門貢獻點最低的記錄,怕是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容易被人打破了。
耿辛和一衆長老,以及內門中頗有威望的弟子,外加凌蕭,將祖宗祠堂塌陷一事的諸般事情,都妥善安置好之後,才結束了這次一波三折的議事。衆人向耿辛宗主施禮之後,便都魚貫而出。
凌蕭出來後,不由向着東峰望去,他竟然真的成了齊雲宗內門弟子了?
直到此時,還有種荒謬、如墜夢中的感覺。
定定神,便準備跟着衆人一同離開。卻忽然見一人追到了身後,向着他含笑道:“凌師弟。”
凌蕭回頭看去,識得來人正是徐煙。她比黃劍、陳昂兩位師兄,還要晚入門三年,但天賦極高,如今已經是練氣九層修爲,修爲也只比黃劍師兄稍低一層而已。
見到她上前招呼,凌蕭當然不敢怠慢,連忙恭敬道:“徐煙師姐。”
他依然如此謙謹的態度,讓徐煙也不由感覺頗爲舒服,便笑道:“凌師弟,你可要折煞師姐了,哪用這般多禮?有伏靈師叔罩着你,日後說不定師姐還要求到師弟那裡,可不要把師姐拒之門外啊。”
她當然是隨口開玩笑而已。
莫說旁的,單說她修煉不過二十餘年,便已經是練氣九層修爲,這份資質,同輩弟子中堪稱驚豔。更是近年來,極有希望突破到築基期的弟子。地位之高,完全不輸於已經在準備築基的黃劍師兄,又有誰敢輕易得罪她?哪裡用得了自己照拂?
凌蕭連忙道:“師弟這點兒微末修爲,哪裡當得起師姐這麼說?但日後若有差遣,絕不敢推辭罷了。”
徐煙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這麼會說話,也怪不得不論黃劍還是陳昂他們,都跟你親善。”稍頓一頓,才轉入正題,“凌師弟如今已經是內門弟子,你看你是現在去東峰挑一處洞府,還是等到閉關出來之後?”
說着掩口輕笑,眼波流轉。
凌蕭不由苦笑,他可是第一個剛進入內門,便要被罰閉關的內門弟子……
齊雲宗的築基期長老,和內門弟子,都居住在靈氣更加充裕的東峰,每人一處洞府,待遇條件,可要比在西峰的外門弟子,好了不知多少了。因此,每當有人成爲內門弟子,都會被允許去東峰挑一處洞府居住。
想必如今便是由徐煙師姐管着這些瑣事。不過,凌蕭剛入門,便被罰閉關,所以徐煙纔會這般問。
凌蕭想了想,既然被罰閉關半載,倒是沒有必要急不可耐地去挑一處洞府;他畢竟只是練氣三層的修爲,倒不如等半年後,此事已經冷下來了,他再去挑一處,就不那麼惹眼了。因此便道:“師弟我還是等半年後再挑吧,麻煩師姐了。”
徐煙笑道:“我猜以師弟的謹慎性子,也會這麼選擇。那師弟半年後再來找我便是。”
凌蕭謝過了徐煙。
與徐煙告別,便看到伏靈從後面緩緩過來,凌蕭連忙過去請示閉關之事。
伏靈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準備在哪裡閉關?”
凌蕭想了想,按理來說,蛛嶺的寒洞那裡,修煉速度最快,自然以在那裡閉關爲最好。不過,畢竟是被罰令閉關,去那麼遠的地方自然不妥當;而且這半年來,寒洞中的寒氣也日漸變少,對修煉的幫助也不那麼大了。
因此權衡一番後便道:“弟子去斷崖閉關吧?”
伏靈微微點頭,“嗯,斷崖那裡,會被宗門定爲責令閉關之地,也不是沒來由的,你去了便知。去那裡閉關,苦修半載,要比你在宗門內,被諸多瑣事纏身,要好多了。你的修爲,還是太低了些。”
凌蕭這才體會到伏靈的一番苦心。
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所以伏靈爲他爭取到了內門弟子的資格,畢竟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的待遇,還是相差甚遠的。
但是凌蕭畢竟才練氣三層修爲,又跟司馬熾結怨,即便有伏靈護着,也難免會遇到一些諸如今日這樣的麻煩事。所以倒不如去斷崖那裡,閉關半年更好。
凌蕭連忙謝過伏靈,心頭感動。
伏靈打量他一眼,說道:“你這番被關入祖宗祠堂下的墓穴裡,被陰風洗煉一番,我原本還擔心你會被傷了筋骨。不過,看你倒是無妨。而且,由於陰風的淬鍊,似乎真氣還比之前更加精粹了些,雖然修爲沒有增進,但對日後的修煉,還是有些幫助的,算是因禍得福吧。”
凌蕭明白,那墓穴之中的陰風,陰氣迫人,森寒刺骨。在陰風之下,被那陰風透骨而過,不斷用真氣抗衡着陰風,倒有些像是在寒洞中修煉一樣。
但墓穴中的陰寒之氣,卻太過強烈了些,甚至都會對身體造成損傷,並不適合修煉。
也只有他體內有那古怪火焰,能夠護住周身的經脈,是以雖然受了些皮外傷,但內裡卻完好無損,反而因爲寒氣的一番淬鍊,相當於了在寒洞中修煉多日的效果。
雖然暫時對他的實力、修爲,都沒什麼直接幫助。但真氣越精粹,修煉起來自然也就越容易,突破也越容易。
他雖吃了一番苦頭,其實還是划算的。
伏靈又道:“既然如此,便跟你說說練氣四層的事吧。你這番閉關半載,未必沒有突破到練氣四層的可能。”
凌蕭暗汗,半年,突破練氣四層?這也太難了些吧?
齊雲宗千餘年來,修煉速度最快的雲霆宗主,兩年時間,也才突破到練氣四層而已。平均下來,也要八個月時間,才能突破一層。而且雲霆宗主,可是齊雲宗千餘年來的第一人,他老人家怎樣的資質,他如何能跟雲霆宗主相比?
“弟子剛剛突破到練氣三層不久,怕是——”
伏靈眉頭微皺,淡淡道:“修煉之道,便是與天爭命,要時刻保持着勇往直前之心,片刻也懈怠不得!怎能畏懼困難?若是半載無法突破,那你就閉關一年去吧。”
凌蕭不敢反駁,只得應道:“是。”
伏靈一面裹挾了他回洞府去,一面向他講解着修煉上的一些事宜。
她原本雖然偶爾也會指點一些凌蕭的修煉,但從未如今天這般細緻、系統過。想也是因爲凌蕭進入內門,把他看做自己親傳弟子的緣故了。
凌蕭仔細聽着伏靈的每一句話。
從練氣三層,突破到練氣四層,被修士們稱之爲“叩天關”。
是修士的第一道最困難的關卡,幾乎卡住了絕大部分的修士。與之相比,練氣一層突破到二層,練氣二層突破到三層,這樣的小境界的突破,難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在不斷地修煉當中,不斷壯大着自身修爲,與天地靈氣的感應和溝通,便也會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容易。這時,便也會感覺,好像有一層屏障在頭頂,束縛住了真氣,始終無法與外面的天地靈氣真正聯繫起來,但已經能越來越清晰地感應到。
便是修士要“叩開”的天關。
一旦突破之後,後天真氣,就會變成先天真氣;體內真氣的周天搬運,也從小週天變成大周天。此時的修士,才能真正算入了修仙的門,與世俗間的武者有了明顯的區別。
世俗間也有一些氣功、武術的修煉,但這些最多隻能修煉到練氣三層的頂峰。
沒有修仙的法訣,就始終無法突破“叩天關”這道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