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應該是個識字的,一路過來看見張貼的那些告示了吧,此處最近有些不太平,自己小心些。”方瑾澤走到離瑾瑜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來,很是嚴肅的提醒着。
瑾瑜看着近在咫尺的親人,卻不能相認,心裡更加的難受;“多謝官爺提醒。”她沒有起身,就那麼坐着,道謝着,嗓音有些沙啞,卻不是刻意僞裝,而是因爲着急上火而如此的。
方瑾澤點點頭,該說的說了,卻不知道爲什麼,身子就好像不聽自己使喚似的,依舊在原地未動。如此近看的話,這女子的臉盤,五官都像極了自己的六妹,皮膚再白皙些,除掉面頰上的那些雀斑的話……
這樣一想,方瑾澤有些失神。
瑾瑜見他如此,知道他是又想起了自己這個妹妹。心裡立馬就決定,不管那麼多了,他若真的認出了自己,自己今個承認就是了,別的事再說。
“官爺可是還有要提醒小女子的?”瑾瑜藉着難得的機會,想多跟哥哥說句話,的問。
“哦,沒有了,沒有了,你,小心些便是。若只是路過此處,早點找客棧休息吧。夜晚莫要出門也就是了。不過,你也無需太害怕,出事的都是一些身懷六甲的婦人。”方瑾澤又說了一番話後,才覺得自己今個太反常,這是在幹什麼呀,有些尷尬的轉身邁開大步就走。
等在茶棚外的捕快們也覺得頭兒今個不對勁呢,不是說沒找到妹妹,沒心思想終身大事的人麼?難道。這個女的跟他六妹長的真的很像?
看着三哥一行人走遠,瑾瑜也付了茶資。起身牽着黑豆進了城。找到一家位置稍微偏僻的客棧,住了進去。給了送茶水的夥計一塊銀角子。閒聊似的打聽到一些信息。
簡單洗漱休息了一下,瑾瑜出了客棧,到街上轉了轉。果然感到街上冷清很多,前後轉了大半個時辰,一個孕婦都沒見到,可見都被嚇的不敢出屋子了。
尋了個小茶樓,點了一壺茶,看着裡面一位老者對着幾個寥寥無幾的茶客說着書。“小哥,此處怎如此冷清?是我來的時辰不對麼?”瑾瑜問一邊閒着也靠在柱子上聽書的夥計問。
閒着也是閒着。小廝就跟瑾瑜聊了起來。
就這樣,一個下午的時間裡,瑾瑜從客棧、茶樓,食肆,還有鋪子里老板娘那裡,又收集了一些信息,知道了父親一家現在住的位置。晚飯在街上吃了一碗麪,瑾瑜就回了客棧,對夥計說自己想早點休息。
天一擦黑。瑾瑜就換上衣衫從客棧後窗離開,直奔城南的一個巷子,很容易的就找了親人現在的家。因爲人多了些,一個小院子擠不下。就把連着的另兩個院子一併買下,院牆打通,外面看是三個院落。實際上,此時合併成了一個。
瑾瑜沒有刻意的準備什麼黑色的夜行衣。就是在半路上買了一套藏青的衣褲,臉上也蒙了同色的面巾。
牆頭沒有宣州那個家的高大。瑾瑜輕輕一躍,就上了牆頭,落在牆內後,聽見前面有人走過來,趕緊的躲到牆邊的樹後。
“我姐夫還沒回來?”
“回來了,在書房裡跟父親說話呢。”
瑾瑜一聽,這一問一答的卻原來是二姐方瑾梅和三哥瑾澤。
“三弟,還是沒有一點線索麼?”方瑾梅見弟弟今個神情不對勁,擔心的問。
“不是的,今個出城查案,在茶棚裡遇到一個女子,長得跟六妹可像了。”瑾澤嘆口氣說到。
“你這話可別在母親面前說起,不然她又要傷心落淚了。”瑾梅趕緊的提醒着。
“這個我知道的,等這次的案子了結,立馬去找小六,我就不信找不到。找到了,一定好好的教訓教訓她,和離就和離了,回到咱身邊,還能讓她受什麼委屈不成?居然還入空門?
她倒是清閒了,卻不知道咱這一家子的人有多擔心,也不知道她走了之後,竟然還捲進了什麼跟殺人犯勾結的壞名聲。”瑾澤越說音調就忍不住的因爲氣憤拉高。
“教訓?得了吧你,等到到六妹,只怕父親多說她幾句你比誰都要護着她呢。哎,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六妹她是真的太可憐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時帶着她一起走呢。”瑾梅嘆氣的說着。
“早知道這樣,也就不會同意她嫁給那個混蛋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曹誠那小子,哼,上次不是大姐夫他們拉着我,直接踹死都不解恨。
這口氣遲早要替小六出的,咱家小六人都不知道在哪裡呢,他們日子倒是過的滋潤。將軍的女婿?別人怕我纔不怕呢。”瑾澤說着拳頭又捏的咔咔直響。
“行了,別說了,我都想回去撓那姓曹娘倆一通呢。現在,打住,別提了,省得娘傷心。“瑾梅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一下。
聽着倆人腳步聲遠去,瑾瑜才露出身影。看樣子,他們是得知自己的事後,回過宣州那邊,到過榆林鎮,找過曹誠了。哎,都是自己不好,瑾瑜在心裡責怪着自己。
收了收心思,沿着牆邊往正堂那邊摸去。院子裡,沒什麼下人,倒是方便了瑾瑜。
找到了正廳,瑾瑜看看門口還站着倆丫頭,想了一下,瑾瑜從牆頭上了屋頂,很小心的調理着呼吸,要知道,三哥的身手還是不差的,給他發現就麻煩了。
小心的伏在屋頂上,輕輕的揭開兩片瓦,咬着嘴脣往下面看去。
坐在上首位置的,是母親吧?可惜的是,瑾瑜看不見她的面孔,想換個位置,又擔心被三哥發現,只好老實的呆着。能聽聽他們說話。也是好的。
“沒想到啊,你們的父親爲朝廷盡忠大半輩子。被貶官至此還不算,卻又攤上這麼一件大案。他昨晚又叫我勸你們離開。回宣州也好,到別處也罷,總之都不要留在這裡了。”在瑾瑜期盼着的時候,母親袁氏終於開口了。
“母親,莫要再說了,我們是不會走的,咱這一家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哪有怕受牽連分開的道理?咱一家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就不信老天會這麼不公平,非得逼咱走上絕路。”瑾梅立馬開口表示着。
“二姐,聽娘把話說完啊,娘要是有那樣的意思,哪裡會等到現在纔對咱說呢。”瑾澤沉穩了很多。
“嗯,三說的對,你們若是怕牽連,當初也就不會跟着一起來到這裡了。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家人都在身邊。娘就很知足了。瑾淑那裡我也不是很擔心,左右她是那樣的性子。
唯獨,六丫頭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打小知道忍讓進退的,卻沒吃過什麼苦。我與你們的父親原本也是不想她入選進宮,才倉促的沒有細細瞭解下曹家,結果卻是我們推她進了火坑。
想必也是因此。她和離後,纔沒有來投奔咱們的。三啊。等案子結了,你再去尋。尋到了,娘就去領她還俗,她若是不肯,娘也剃了頭髮陪她。”袁氏說着說着,就有點嗚咽。
瑾梅還有兩個嫂子在一旁,都用袖子擦拭着眼角。
瑾瑜在屋頂上,聽的同樣是鼻子一酸,真的很想下去告訴母親,不是那樣的,她從來沒有怪過他們的。不過,她咬着嘴脣忍住了,她已經決定用另一種方式來活,要用另一種方式守護他們。
程璐璐究竟有沒有殺人,瑾瑜不知道,可是她卻知道,自己方瑾瑜這個名字,已經跟盧玉環那個名字連在一起,官府裡已經有了備案。盧玉環再也不會在這個朝代出現,瑾瑜就是想配合官府辦案,也是沒辦法說清楚的。
聽了袁氏的話後,瑾瑜心裡雖然自責難受,但是能肯定的是,母親她確信自己是真的遁入空門了。母親心裡有擔心,有內疚,卻好過以爲自己已經不在人世了。
瑾瑜沒有勇氣再聽下去,含淚小心的把瓦片放回原處,提氣離開屋頂,去找父親在的書房。今個來,就是先看看他們,更要緊的是要去想辦法把孕婦失蹤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按照格局猜測着很快就找到了書房的位置。
瑾瑜剛上屋頂掀開瓦片,瑾澤也從後堂那邊來到了這裡。
瑾瑜看着下面的父親,頭髮比離開時,多了很多白髮。人卻是很精神的,跟二姐夫還有大哥,剛到的三哥研究案情。
瑾澤說着自己的看法,覺得,孕婦失蹤一事,有可能跟江湖上的邪教有關係。
底下幾個男人,討論了將近一個時辰,談的都是關於案子的事,瑾瑜這纔有勇氣多呆了一會兒。正想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父親也提到她的名字,瑾瑜忍不住停下遮蓋瓦片的動作,想再聽聽父親是怎麼看自己出家一事的。
“你們幾個千萬要記住,絕對不能讓你母親她們知道有人來此盯着,暗查六丫頭的事。”方明泰很嚴肅的叮囑着。
“父親啊,你說上面的人是傻瓜麼?咱家小六怎麼可能是那殺人犯的同夥呢?不過是偶爾因爲吃食,說了幾句話,收留她住了一夜而已。小六怎麼會知道那個女的是京城逃出來的殺人犯呢?
那女的腦門子上又沒寫殺人犯三個字,居然還查到這裡來了?
我看啊,小六就算真想來投奔咱,恐怕也是因爲怕說不清楚連累咱,纔沒來的呢。”老大瑾堂很惱火的說到。
“那個盧玉環偷了什麼要緊的東西?值得他們這麼這麼大費周折,居然還查到這裡來了?”瑾瑜的丈夫陶大川,很是不解的嘀咕着。
瑾瑜聽的是咬牙切齒,居然還查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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