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他好像有急事,回國了 片刻,衛生間裡面的男人出來,用毛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纖長的手指似乎在提醒着蕭疏他剛纔對她做的事情。
蕭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卻覺得雙腿一軟,不是疼,而是軟,站不住腳的軟。
這一幕恰巧被楚臨淵看在了眼裡,眼眉處似乎都騰起了絲絲的嘲弄。
“很晚了,我要回醫院。”她不知道繼續留下來還會不會發生別的不可控的事情,顯然離開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她和杜寒聲說了要解決訂婚的事情,他也不放心讓楚臨淵一個人去醫院,如果哥哥的助理過去了,撞見的話哥哥馬上就知道了。
短短時間,她就在腦子裡面思索了這些,臨了,她說:“希望你不要食言。”
“食言是你的專利,別人不敢盜用。”他順手將毛巾工工整整地疊好,放在了旁邊,從這些微小的細節當中就可看出,就算他離開部隊多年,卻仍舊保持着在部隊裡面的習慣。
沒有迴應他的刻意刁難,如果再這麼糾纏下去,她可能今天晚上都沒辦法從這邊離開。
準備離開,卻再度被楚臨淵擋住。
“藥不拿上?”他斜眼看着茶几上的藥,嘴角勾起。
“不用了。”她寧願自己去買,也不想把這些拿走。
“看來你很喜歡我幫你上藥,明天繼續。恩?”他語氣低沉,故意勾起了尾音,挑弄着她。
如此的上藥方式,她真的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簡直就是折磨。
她轉身就要把那些藥撞進袋子裡面拿走,卻又被他擋住,“算了,放在這裡,拿來拿去的麻煩。”
蕭疏隱忍着怒意,他要做什麼她都順着他了,可他還是不放過她,這樣有意思嗎?
“你到底想怎麼樣?看我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而我根本沒辦法去反抗你,你覺得很開心、很滿足?”蕭疏看着楚臨淵舒展開的眉頭,眼底的嘲弄,“你楚公子的開心和滿足竟然要建立在一個女孩子的痛苦之上,我以前真是高看你楚公子了。”
楚臨淵怔了一下,他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蕭疏的問題,他想怎麼樣,從昆城追過來,所想的只有一個——那便是蕭疏這個人沒資格先從他身邊離開。而他要把她留在身邊做什麼,好像還沒有想到這個答案。
“等我膩了吧。”
當他輕輕鬆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蕭疏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多大的感覺的,畢竟這段時間已經感受到了他對她的毫不在意,肆意欺辱,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他所有的衝動全部來自於不甘心,不甘心她想去寧城就去寧城,想從他身邊離開就從他身邊離開,讓他唐唐楚公子的面子無處安放。
就像他昨天毫無徵兆地闖入她家時候說的那句話——誰允許你走的。
這個“誰”,不是別人,正是他楚臨淵。如果沒有他的同意,他的允許,不管是她蕭疏,還是許沫,抑或是岑姍,又或者是任何一個和他有關係的女人,都不能從他身邊離開。蕭疏在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之下,從他身邊離開,拂了他的面子,逆了他的龍鱗,所以只要逮到機會,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反擊回來。
“三個月?”他們之前說好的時間,“三個月夠你膩了我嗎?”
楚臨淵不確定的搖搖頭,“跟我在一起就這麼難受?”眸子當中一閃而過的,好像是心痛,“可是當年是誰說,只要我沒讓她走,她就會一輩子留在我身邊的?原來,只不過是戲言一場。”
她和他表白的時候,挖空心思準備了一封信長度的肺腑之言,拿出了背文言文的氣勢將那一封信給背下來。但是第二天看到那張縈繞在她腦海整夜的那張臉的時候,那些背出來的句子全部忘記了,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她沒有寫下來的那句。
——只要你沒讓我走,我就會一輩子留在你身邊。
這估計是每一個喜歡對方喜歡得不得了的人說出的最卑微的一句話了吧!把離開的權利給了對方,而自己,只能接受,以及被拋棄。她給了楚臨淵一把刀,刀口向着自己,並且把軟肋展示在他面前,一覽無遺。
“五年前你從寧城離開的時候,就再也沒想過回去,對吧。”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收回思緒,蕭疏淺淺地朝楚臨淵一笑,眼中卻再無波瀾。
……
和杜寒聲的見面說不尷尬是假的,下午的時候還在病房外面因爲楚臨淵的事情吵起來,現在就要過去和他說訂婚的事情。自己要訂婚的消息,竟然是從楚臨淵的嘴裡聽到的,除了意外就是震驚,她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楚臨淵卻知道。
而杜寒聲在電話裡面的沉默,也讓蕭疏心中一滯,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到餐廳的時候,看到杜寒聲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口望出去,就是地中海的夜景,美不勝收。
餐廳燈光並不亮,完美地隱藏了他俊秀的臉上的傷,還記得五年前初來那不勒斯見到他,穿着寬鬆的t恤,破洞牛仔褲,手中抱着滑板,頭髮染成金黃色。見到他的第一印象是——非主流。不過他比非主流帥那麼一點,比非主流稍微有氣質一點。後來,她去法國讀書的第一個學期回來之後,發現這個少年蛻變了。
頭髮染黑了,也不再是一身嘻哈打扮,穿着白襯衫西裝褲的他,儼然一個紳士。再後來,她就在學校裡面遇到了他。
蕭疏快速的在腦海中將她和杜寒聲的五年過了一遍,當初那個非主流少年已經成長爲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他一直望着窗外,並未注意到蕭疏的到來,直到她跟他打了聲招呼,他才轉過頭看着她,怔了一下,才從椅子上起來,繞過餐桌,走到蕭疏這邊,紳士的幫她拉開了椅子。
“謝謝你。”
“不用謝。”他幫她推好椅子,待她坐定,才往自己的位子那邊走去。
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發生了變化,空氣中似乎都凝結着尷尬的因子,原因只能追溯到下午的爭吵,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的爭吵,因爲楚臨淵。
“我哥……真是抱歉,你知道他做事從來不和我商量,如果不是……”不是楚臨淵告訴她,說不定等到三個月後,蕭乾就會以出席宴會爲由,讓她換上禮服去參加她和杜寒聲的訂婚宴,到時候她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如果不是什麼?”杜寒聲沒有等到她的話,問道。
“哦,沒什麼。”她想要略去楚臨淵這段,“這件事等我哥回來,我再和他說。他什麼都可以管我的,唯獨結婚這件事不行。”
剛見面的確是尷尬,下午吵了一架,這時候卻坐在這裡談論訂婚的事情,她不知道杜寒聲什麼態度,大抵和她差不多想法,就是想着怎麼才能讓這場訂婚沒有辦法進行下去。
見杜寒聲沒說話,也沒吃東西,蕭疏皺了皺眉,“難道是杜叔叔那邊不好交代?”
杜寒聲和父親的關係一度不好,也是因爲蕭乾的從中斡旋纔有了轉機,要是因爲這件事他們父子兩又有什麼矛盾,蕭疏覺得自己可能是個罪人。
“沒關係的,杜叔叔那邊我去說,你遲早是要回家繼承家業,我並不打算放棄飛行事業,當不了一個賢妻良母,杜叔叔肯定更願意要一個賢良淑德的兒媳婦。”看,蕭疏把後路都想好了。
蕭乾有蕭乾的辦法,而蕭疏有她的應對方案。
杜寒聲放下了一直拿在手中的水杯,他表情略微凝重,不似他平常找不到重點的樣子,“學校那邊過兩個禮拜有活動,他們邀請了我,你應該也收到邀請。”畢竟蕭疏當時是以第一的成績畢業的,還是華人,自然熱度很高。
然而蕭疏聽到學校二字的時候,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不會再去法國,我以爲你知道。”她放下刀叉,語氣沉沉。
“好,那我幫你拒絕學校那邊。”他像是忘記了在法國的那段時間一樣,輕描淡寫地說着,“但是有些事,需要你自己拒絕。”
蕭疏一滯。
法國的那段時間,是蕭疏最不願意去觸碰的,是她心中永遠無法打開的陰暗的世界,現在被杜寒聲這麼一說,她似乎又想起來了。下午楚臨淵問她,五年前從寧城離開,是不是就再也沒想過回寧城。
她想回答,我每一年都想着要回去。
她拿着自己賺來的錢,坐車到機場櫃檯前,買一張直飛寧城的機票,到了飛機起飛的那一天,她早早地拉着行李箱去機場,生怕會錯過時間。過安檢,出境,等候上飛機。她是第一個守候在那班去寧城的航班的登機口。
然後聽着廣播裡面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直到飛機起飛,她也終究沒有上飛機,再拉着行李箱回去。她知道自己有病,並且病的不輕。每一年,她都會做着這種不可理喻的事情。
現在,在她房間的櫃子裡面,五張機票安安靜靜地被鎖在永不見天日的地方。
杜寒聲輕而易舉地就戳中了她心中最黑暗的一段時光,想要以此來提醒她,楚臨淵就是她身上的毒瘤,如果留在身上,她會痛不欲生,她可以選擇割掉他,傷口總會慢慢癒合。也可以選擇任他生長,她一輩子都陷在那樣的痛苦之中。
回過神來,蕭疏看着杜寒聲。
“我明天去拜訪杜叔叔,他不會爲難我。”
“笑笑,其實……”杜寒聲端坐,一雙有神的眸子盯着蕭疏,“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拒絕了蕭乾這次給你安排的訂婚,他還會安排下一次,再下一次,知道他覺得把你交到一個他放心的人手上。但是那個人,不可能是楚臨淵。與其讓蕭乾爲你的幸福擔心,在第一次的時候,你就可以選擇接受他的好意。這不是一句你不接受他的安排就能夠結束的。”
杜寒聲這樣說一點都沒有錯,如果不是杜寒聲,還會有沈寒聲、顧寒聲……直到蕭乾覺得那個人是他理想的妹夫,是可以代替他來照顧她的,他纔會罷手。
那爲什麼不在蕭乾爲她安排第二個的時候,就選擇了第一個?
但……
“你的確是一個很完美的結婚對象,幾乎符合了少女心中對未來另一半的所有幻想,長得帥,有錢,還有一份看起來特別高大上的工作,專一,至少你對每段感情都是專一的。”蕭疏喝了口水,“我,不會是一個好太太,好母親,放不下的工作,放不下的過去,放不下的……”楚臨淵。
“我不能去禍害別人。”蕭疏搖搖頭,對自己很獨到的見解。
“你和lucia怎麼樣了?我去寧城前你們兩還挺好的,回來就沒見她出現。”趁杜寒聲沒有回答,蕭疏很快地轉移了話題。
“lucia?”他疑惑的語氣彷彿是從不知道這個人一樣。
對,杜寒聲很專情,也很絕情,和那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會把她捧在手心疼,和那人分手,轉天連對方的名字都記不得。值得表揚的是,他絕對不會腳踩兩條船,三條船這種高水平的事兒,大概只有楚臨淵做的出來。
訂婚的話題終止在lucia上。
“對了,我哥有沒有和你說他去什麼地方了?我聯繫不上他。”
這一直是蕭疏擔心的地方。
她知道蕭乾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面把公司做起來,除了他自己的實力和杜叔叔的注資之外,似乎還有些無法拿到檯面上來說的勢力在暗中幫襯。
這種不見光的感覺總讓蕭疏覺得不安,很怕蕭乾出什麼意外。
杜寒聲搖頭,卻又忽然間道:“你們兩兄妹也是奇怪,妹妹去寧城讓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哥哥。哥哥現在不見了你過來問我他去了什麼地方。說不定也是揹着你去了寧城。”
……
清晨,當楚臨淵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酒店的火警響了起來,訓練良好的楚臨淵很快的從牀上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門,來到走廊,可是走廊上空無一人,而身後的房門,啪的一聲就關上了!
顯然這可能是酒店的演習,而楚臨淵不幸中招,看別的房間的房客都很淡定,就他跑了出來。
好在,他剛纔出來的時候順手將房卡拿了出來,只是當他再去拿房卡感應的時候,並沒有滴滴滴的聲音,他的房卡失效了。
楚臨淵低頭,看了眼身上穿的,全身上下就一條黑色的四角褲,雖然他知道他的身材很好,八塊腹肌,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贅肉,可要讓他穿着四角褲去樓下前臺讓他們給他房間開門,他是拒絕的。
“楚先生。”走廊裡面出現了幾個人,清一色的黑色t恤壯漢,看到他們楚臨淵想的就是他和他們打起來,取勝的可能是多少。
畢竟,他們想要保護的,是杜寒聲這個人。
而他昨天已經和杜寒聲幹了一架,那人沒有得到什麼便宜,所以這時候才找了這麼多幫手過來。
“有事?”雖然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四角褲,楚臨淵站在杜寒聲和一衆保鏢前,也絲毫未曾露出怯色,畢竟比他們人數還多的對手,他都撂倒過。
“請你吃個早飯,盡地主之誼。”這話說的,請吃個早飯,需要帶這麼多看起來像打手一樣的人來?
“杜先生的盛情實在難卻,不過等我回去換身衣服。”他自然也沒有穿着四角褲去和杜寒聲吃早飯的心情。
“這樣挺好。”杜寒聲從上到下仔細的看了一眼楚臨淵的身材,胸前還有抓痕,像是指甲留下來的。
順着杜寒聲的眼神,楚臨淵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抓痕,蕭疏留下的。
很明顯的,楚臨淵隨後看到了杜寒聲眼底騰起的寒意,所以楚臨淵一開始就知道,杜寒聲喜歡蕭疏,那種眼神是錯不了的。
“恩,你要是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
蕭疏一晚上都沒有回家,就在醫院守着林清歡。哥哥的助理喬如斯昨天傍晚的時候來了,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孩子,做起事情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早上的時候,蕭疏以家裡的安保系統出了問題將喬如斯支開了,如果他在的話,楚臨淵過來,蕭乾肯定分分鐘知道她過去這一個月做的事情。
到九點過,蕭疏已經不知道看了第幾次時間,卻還沒有等來楚臨淵,想着他可能還在睡覺?
倒是林清歡醒了過來,只說餓了,想要吃點東西,只能吃流質的,好在喬如斯想的周到,在去家裡之前就煮了粥帶了過來,保溫盒裡面的粥還是熱的。
林清歡吃了幾口,就不想再吃,只問蕭疏:“笑笑,你爸呢?”
讓蕭疏怎麼回答?她不知道林清歡是清醒的狀態還是把楚臨淵當蕭霽月的狀態,然而楚臨淵還沒過來。
“他……在路上了。”
……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整間餐廳都被杜寒聲給包了下來,餐廳的玻璃門上掛着“closed”的牌子,將想要進來用餐的人擋在了門外。
餐廳內只有正中間的那張桌子上擺着餐具,其他桌子上都只鋪着桌布,更顯正中間這一桌的詭異。
楚臨淵和杜寒聲分坐在兩米長的長方形餐桌兩邊,杜寒聲的人落座在那些沒有擺放餐具的桌子邊,正襟危坐。
楚臨淵瞥了眼周圍的人,這個陣仗,人多欺負人少?
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吃個早飯,杜先生也至於前呼後擁,搞得這麼隆重?”
“怎麼,楚公子是被女人前呼後擁慣了,換成保鏢就不習慣了?”
“你是主,我是客。你想怎麼安排我都隨意。”楚臨淵不緊不慢的語調,尾音有些不着痕跡的狷狂,“只是這樣的排場除了讓我覺得我是個重要的客人之外,還讓我覺得,杜先生你可能缺點自信。”
話音剛落,杜寒聲就叫來了侍應生點菜,意大利早餐本來就吃的簡單,但是杜寒聲點了很多菜,完完全全當成了一頓晚餐來吃,早上吃這麼膩的東西,難道不會反胃?
蕭疏和杜寒聲訂婚的消息,還是從燕安城的口中得知,他本來和熱那亞那邊的關係就複雜,而杜家上幾輩是早一批的意大利移民,華人圈子就那麼大,知道杜家長子要訂婚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原以爲不過是蕭疏身邊一直惹人厭的蒼蠅,卻沒想到他竟然有本事冠上蕭疏未婚夫的稱號。
一想到“未婚夫”三個字,楚公子就覺得眼前這隻蒼蠅更惹人厭了。
他有什麼好的?
還說他楚臨淵不就勝在和蕭疏的十八年,而他杜寒聲能給蕭疏一輩子!
他的一輩子給得起,也看人家要不要。
“我們要訂婚了。”杜寒聲輕描淡寫的拋出這個重磅炸彈。
“所以?” 好在楚臨淵之前是知道這個消息的,親耳聽到不過是眉頭皺了一下。但他並不喜歡,甚至是厭煩杜寒聲這種告知他的方式。
好像在說他贏了蕭疏。
可他真贏了?
“難道您不該好滾不送嗎?”良好的家教只是他的外表,遇到楚臨淵這樣的人,需要他衣冠楚楚的紳士對待?
不,不需要!
餐廳裡面的空氣在一點一點變得灼熱起來,前來上菜的侍應生頂着強大的壓力,將菜一一送到了桌面上,而後安靜離開,連報菜名這事兒都沒做。
面前是一道道精緻的菜餚,看起來很讓人有食慾。
“看起來很美味,杜先生不吃?浪費可不好。”楚臨淵很自然的拿起了刀叉,也不管坐在桌對面的那個人,神色是怎麼的深諳。
杜寒聲看着面前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他不說要蕭疏,也不說會把她推開,模棱兩可的態度實在是令人討厭。
“你要怎樣才肯還笑笑一個乾淨的世界?”杜寒聲一拍桌子,殺氣騰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他隨行的保鏢也整齊劃一的站了起來,目光直指楚臨淵。
楚臨淵呢,慢條斯理的切着面前的薩拉米,而後送進嘴裡,慢慢咀嚼,絲毫不在意那些站起來的人似乎下一秒就能夠將他從意大利扔出去。
“年輕人,動怒對肝不好,喝點茶降降火。”楚臨淵放下刀叉,有用餐巾擦着嘴,“沒意思,一頓早飯吃成這樣。還是去找蕭疏讓她帶我去吃飯。”他把手中的刀叉往盤子裡面一扔,銀器碰到盤子發出尖銳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生疼。
與此同時,楚臨淵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凌厲的目光直直落在杜寒聲的身上。
那幾個黑衣保鏢也瞬間從椅子上站起來,瞬間,餐廳裡面瀰漫着一股子火藥味。
……
喝過白粥的林清歡清醒了沒一會兒,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閉上眼睛之前嘴上還是喚着蕭霽月的名字,一臉的期待。
蕭疏幫林清歡掖了掖被子,才輕聲出了病房。
她在病房門口來回踱步,腦海裡面已經去了維蘇威酒店一百遍,但是她腳下的步子沒有邁開來。昨天去找楚臨淵已經用掉了她所有的驕傲,向一個侵犯自己的人服軟,乞求他能看在過去的情誼配合她的演出,不曾想,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是欺騙她的。
看着她爲了林清歡低三下四,卑微到塵埃裡面,他估計就痛快了,就能夠紓解了他壓抑在心中五年之久的恨和痛。
她笑自己那麼輕易就相信了他會履行昨天的約定。
哦,昨天有約定嗎?好像只是她一個人說好的,楚臨淵根本就沒有說一定會來。
她坐在病房外面的長椅上面,腦海中忽然間浮現的竟然是五年多前的一件事情,她參加江寧航空航天大學的提前批次面試,她很緊張,擔心面試會有差錯,而她就失去了進入航空學院的機會。
楚臨淵休假在家的時候,看到過她爲面試做準備,她還旁敲側擊了一下想要問一下面試的題目,因爲航空學院的一些老師,就是從他們部隊去的,還問他在她人生至關重要的那一天,他會不會送她去面試給她加油。
當時他的回答也是模棱兩可,沒說去,也沒說不去,更沒有告訴蕭疏面試會考什麼題目。
但是他私下給蕭疏輔導過很多關於飛行的知識,傾囊相授也不爲過。
面試那天,林清歡和蕭乾送蕭疏去的,楚臨淵上一個禮拜就休假結束回了部隊,顯然是沒辦法送她去面試給她加油的,失落是難免的。
可當蕭疏站在面試教室的時候,她赫然間看到了一排面試官前,楚臨淵坐在最左邊的位置,穿着便服的他只看着手中的資料,甚至連看都沒有看蕭疏一眼。
震驚過後的蕭疏,原本心中的擔心在那一瞬間全數變成了鎮定。
楚臨淵在啊!有他在,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
隨後的面試題目對於蕭疏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面試順利結束,她在江寧大學的校園內和楚臨淵通電話。
“大騙子,還說你不會來。”心裡卻笑開了花。
“臨時委派的任務,推不了。”他並不承認。
“你之前和我講的知識點,面試題目都有涉及到。”她只是想聽他對她的特殊。
“常識,你應該要知道。”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你能來,我很開心。”
“任務……”
“我知道,是任務,推不了嘛!”
這一次,蕭疏很清楚明白的知道,楚臨淵不會來了。
……
“沒胃口,走了。”他淡淡的瞥了杜寒聲一眼,轉身便往外面走。
而在沒有杜寒聲的命令下,他的那些保鏢頓時就把門口當擋着,七八個身形魁梧的男人一字排開,要走,得先過了他們這一關。
這種事情楚臨淵又不是沒有幹過,撂倒七八個人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兒。
但他懶得動手,煩,還出一身汗,出汗了還要去酒店換身衣服,晚去醫院,就蕭疏那個彆扭的脾氣,又不知道她會想些什麼。
“讓開,我不想動手。”楚臨淵冷冷的對着面前的幾個人說道,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讓面前那幾個魁梧的男人都莫名的怔了一下。
“只要你在的一天,笑笑就不會開心。我送你一程,那不勒斯直飛寧城,頭等艙。”杜寒聲將機票放在桌面上,和他的保鏢做了眼色,他們齊齊動手。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場面?
楚臨淵一個人對十幾個意大利身形魁梧的男人,卻絲毫沒有處於下風,矯健的身姿不輸當年。
不過仔細看的話,就能夠看到他出拳基本上依靠右手。
杜寒聲看着一路處於上風的楚臨淵,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這個男人,到底是多能打?
可不管他再怎麼能打,也不能讓他繼續留在那不勒斯,有他在的一天,蕭疏就不會真的快樂。
忽然,封閉的餐廳裡面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
是楚臨淵西裝褲裡面的手機,沒有手機到底是不方便的,昨天晚上他就買了一部,思索着,估計是蕭疏打來的,他這個時間點都還沒有去醫院,她肯定是着急了,甚至是生氣的。
楚臨淵伸手示意暫停,他就那麼站在那些被教訓過一遍的意大利男人前,示意暫停之後就從口袋裡面拿出了手機,但是上面的來電,並不是蕭疏的,而是來自國內的。
許沫的母親,許竹筠。
猶豫了一秒,楚臨淵接了電話。
杜寒聲看的很清楚,楚臨淵在接了電話之後神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眼中幾乎是要噴火一般。
“好,我儘快回國。”他掛斷電話,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面,威脅的話只說一遍,“不想死的話都給我讓開。”那一秒,餐廳裡面的人都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殺氣,他眼中的殺伐果斷,是他們沒有見過的。
可楚臨淵已經沒有時間等他們廢話,快速出手,撂倒幾人,也不做停留,往門口走去。
被推倒的一衆保鏢,還想起來去追,卻被杜寒聲叫住,楚臨淵的那一句中文他聽懂了,他要回國。
杜寒聲看着桌上的機票,他還省了一張機票,不是嗎?
……
蕭疏到底是開了車去了楚臨淵下榻的酒店,當她摒棄一切再次來到酒店的時候,被告知楚先生並未在房間裡面,早上的時候和杜先生一同離開了酒店。
杜先生?
這個杜先生還能是誰?杜寒聲啊!
蕭疏馬上就要給杜寒聲打電話,一摸口袋,卻發現手機並未帶出來。
向前臺接了電話給杜寒聲打過去。
“杜寒聲,你帶楚臨淵去了哪兒?”據前臺說,杜先生帶了很多人過來把505的客人帶走。
原來,不是楚臨淵不去醫院,而是被杜寒聲帶走了,她想到上次在寧城楚臨淵強制把杜寒聲送上回那不勒斯的航班,杜寒聲說不定會如法炮製。
“他好像有急事,回國了。”
有急事回國了?在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來到酒店之後,卻被告知他有急事回國了。
“什麼急事?”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