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囑後事南王傷逝 展前景道州擴兵

將星隕落震山河,

天國上下唱悲歌。

悲痛化做千鈞力,

前仆後繼斬妖魔!

太平軍聞聽南王負傷落馬,立即圍了過來,揮淚呼叫:“南王,南王,快快醒來!”怎奈南王傷勢過重,已不省人事了。這時,天王、東王、翼王業已登岸,聞訊趕來。官兵乘機反攻,炮彈“轟轟”,在人羣附近炸開。天王也顧不得悲痛了,急令東王指揮戰鬥,狠狠打擊官兵氣焰。又命石達開不要參戰,盡一切力量把南王搶救過來。

石達開眼滾熱淚,命人用軟牀擡着馮雲山,離開戰場,暫避在一戶山民家裡。南王被輕輕放在牀上,幾個軍醫淨了手,開始給南王驗傷。石達開站在大夫身後,屏息凝神,注視着南王的傷情。但見他左肩頭被彈皮炸傷,鎖骨粉碎,血肉模糊;背部中箭三處,腿部有刀傷四處,最嚴重的是一顆子彈穿透左胸,肺部出血。軍醫們皺着眉頭,冒着大汗,緊張而仔細地爲南王治療。先把碎骨揀淨,又把嵌在肉裡的箭簇取出,把傷口消了毒,然後敷上止血藥和止痛藥。包紮完畢,又給南王灌了幾粒丹藥。

手術終於做完了。石達開輕聲問軍醫道:“有無危險?”軍醫搖搖頭說:“傷勢太重,流血過多。恐怕……”軍醫不敢往下說了。翼王發急道:“恐怕什麼?難道性命保不住了?”軍醫點了點頭,悲憤地說:“可恨滿妖,箭簇上都塗了毒藥。毒與血混在一起,迅速擴散,所以……是……很難挽救的了!”石達開聽了,劍眉倒豎,牙關緊咬,暗自罵道:滿妖哇,滿妖,只要我石達開三寸氣在,決不和你們善罷甘休!想罷,又問軍醫:“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或者尋個偏方……”軍醫苦笑道:“翼王千歲息怒,什麼方法也不管用了。即使華倫在世,李時珍重生www.Freexs.Cc,也無濟於事了!”石達開心頭非常沉重,一擺手,讓軍醫們退出去。然後來到牀邊,俯下身子,看着南王。只見他雙目緊閉,眼窩深陷,面如白紙,嘴脣乾裂,直挺挺地躺在牀上,和死人一樣。石達開把耳朵貼在馮雲山胸部,仔細聽了聽,心臟還在微微跳動。石達開一陣難過,鼻子一酸,掉下了串串熱淚。

石達開和馮雲山相處時間不長,可是南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給他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馮雲山才高而不傲,位高而不驕,爲人正直,心胸開闊,生活儉樸,不爭名利,不計較個人得失;愛人如己,有長者之風;對天王忠心耿耿,對推翻清王朝信心百倍。石達開對馮雲山這些難能可貴的品質,非常敬佩,一向把馮雲山奉爲師表,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最使石達開遺憾的是,由於戰事頻繁,難和南王常在一起。石達開曾想過:假如將來有了可能,一定與馮雲山住在一起,好好向他學習學習。萬沒想到,殘酷的戰爭,使他的理想落空了,而且來得這樣突然!石達開怎能不痛心呢?

翼王把眼淚收住,長嘆一聲,便想去見天王和東王,商量一下如何安排南王的後事。剛來到院內,忽然聽見在不遠的地方,炮聲隆隆,偶爾還能聽到喊殺聲。石達開這纔想起戰鬥還在進行,看樣子打得還相當激烈。他的心壓縮得更緊了。

這時,從山路上奔來幾匹快馬。爲首的是石達開的族弟石祥禎。他滿臉硝煙,渾身塵土,衣服破碎,血跡斑斑,一把鬼頭刀斜背在身後,眨眼問來到院外,飛身下馬,大口喘着氣走進院內。還沒容他施禮,石達開就緊走幾步,拉住他的手問道:“戰事如何,天王現在何處?”石祥禎抹了一把汗,喘着氣道:“稟翼王,仗打得很激烈,我軍正在搶佔風門坳。天王、東王都在那裡督戰呢!”石達開又問道:“清兵的頭兒是誰,因何如此頑固?”“我們已經查明,埋伏在這兒的妖兵,都是從湖南道州來的。妖頭叫江忠源,還有兩個小妖頭,一個叫汪興鐵,一個叫喬巴眼兒。他們帶來八千多人,除少數官兵外,大部分都是當地的土匪和練勇。這些傢伙頑固得很。特別是那個叫江忠源的妖頭,又兇、又狠、又狡猾,很難對付。”

提到江忠源這個名字,石達開早有耳聞。他是湖南新寧人,字常孺,號岷樵,舉人出身。由於他當官兒心切,一心想穿上朝服,戴上花翎,所以,死心塌地投靠滿清朝廷。出於他這種本性,對農民造反恨之入骨。在他二十三歲那年,曾率練勇(地主武裝)鎮壓當地雷在浩起義,受到滿清主子的青睞,賞給他個知縣之職。從此,江忠源對清廷主子更是忠心耿耿,畢恭畢從。可惜他的官星不旺,始終也沒高升。爲此,他很失望,曾一度卸職歸田,做漁樵之事。不過,這只是他一時感情用事罷了。像他這種人,哪能閒得住呢,自從太平軍金田起義,永安建國,聲震全國,江忠源再也沉不住氣了,從家裡跳出來,奔走呼號,到處遊說,鼓吹財主、士紳出錢出物,組織練勇,對付太平軍,好以此討好滿清朝廷。

由於目標相同,利害一致,地主劣紳都支持他。不到幾個月,江忠源就蒐羅練勇七千多人。他自任督辦,掌握大權。從各地購置大批洋槍、火炮,裝備起來。不可否認,江忠源確有一定軍事才能。他把練勇分成十隊,每隊派精明強幹的人帶領,日夜操練。

在道州管轄的山區中,有個獅子嶺,嶺上有土匪五六百人。爲首的就是汪興鐵和喬巴眼兒,對財主威脅很大。江忠源爲討好土豪、士紳,顯示一下他的才能和膽略,曾三打獅子嶺,隻身入虎穴,最後終於把汪興鐵和喬巴眼兒降服了。江忠源很讚賞這兩個土匪的能爲,爲了攏絡人心,爲他所用,便和這兩個大王結成把兄弟,授予隊官要職。二匪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爲他賣命。

練勇畢竟是民辦的地方軍隊,不如正式官軍牌子亮。所以,江忠源絞盡腦汁,想把牌子換換。爲此,曾寫信給欽差大臣賽尚阿,請求改編成官軍,領受任務。賽尚阿官高位高,根本沒拿他當一回事兒。只在覆信中寫了“原地待命,相機剿賊”八個字。江忠源知道,這是小瞧自己,暗道:走着瞧吧!我非叫你看看我江忠源是何許人也!此後,他一面加緊操練人馬,一面派出細作,刺探太平軍的活動情況。後來,他掌握了太平軍永安突圍、攻打桂林不下、又攻陷全州的情報。他估計,太平軍肯定要向湖南進軍,從路線看,必渡湘江,走蓑衣渡口。便決定在風門坳設下埋伏,出其不意,把太平軍全部消滅。

爲了這件事,他還親奔道州借兵。知府安廣達想坐收漁利,便支援他官兵八百,大炮十五門,火槍五百杆。江忠源又親自來蓑衣渡口察看了地形,把兵力埋伏在風門坳一帶的山上,又備下了足夠的箭矢、炮彈。還在山口附近埋設了許多地雷,佈下了層層陷坑。這傢伙非常狡猾,把這一切做得十分詭密,嚴密封鎖了消息。他想把太平軍一網打盡,來個出奇制勝,一鳴驚人。

江忠源估計,一舉剿滅太平軍,是完全有把握的,特別是在戰鬥剛剛打響的時候,他看到太平軍一片混亂,屍體堆積如山,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使他更加得意忘形。可是萬沒有料到,太平軍竟如此勇敢頑強,視死如歸,連婦女兒童都參加了戰鬥。不僅強渡了湘江,還迅速變被動爲主動,進行激烈的反攻,使自己的兵力傷亡慘重,被迫退到山上,居高憑險,做頑強的抵抗。江忠源深知,自己的計劃落空了。

書接前言。石祥禎談到這裡,精神立刻振奮起來。他繼續對石達開說:“江忠源這傢伙,雖然搶佔了有利地形,可是他的兵打勝不打敗,士氣低落得很。可是,我們太平軍就不同了,越打勁頭兒越足,各王和丞相都參戰了。天王把黃袍脫掉,親自參戰,還幫着弟兄搶救傷號,擡運炮彈呢。”

石祥禎繼續說道:“我臨來的時候,東王說了,他方纔接到情報,向榮和穆彰阿正集結重兵,從桂林趕來。我們如果不能迅速闖過風門坳,就要腹背受敵。只有把風門坳拿下來,才能打開去湖南的通道,迅速佔領道州,在那兒大量補充兵員和器械,我軍的困難局面才能好轉。”

翼王問道:“你看,我們能否從風門坳闖過去?”石祥禎滿懷信心地說:“現在的情況是,官軍泄氣兒,我們鼓勁兒,肯定會把風門坳拿下來!對了,我來這兒,就是爲了傳天王和東王的話,打仗的事兒,有他們就行了。讓你一心把南王照顧好,想方設法把南王搶救過來。”

石達開聽了,心情愈加沉重。他暫時不想把真情告訴天王和東王,只對石祥禎說:“南王傷勢雖重,經過搶救,目前不會發生意外。請天王和東王放心吧!”石祥禎想去看看南王,石達開說:“南王正在睡覺,就不必打擾他了。”石祥禎往南王住的那間房子瞅了瞅,打馬回去了。

這時,有個軍醫稟報說:“翼王千歲,南王醒過來了。”“啊?!”石達開又驚又喜,大踏步回到屋裡,來到牀前,見馮雲山正微睜雙眼,嘴脣抖動着。翼王輕輕坐在牀邊,拉着馮雲山的手問道:“南王,您覺着怎樣?”馮雲山似乎沒有聽懂,也沒有認出是誰,直盯盯地望着石達開。翼王又問道:“您覺着怎麼樣,傷口還疼嗎?”“你是……你是誰?……”馮雲山的聲音極其微弱,吐字也不清楚。石達開明白他的意思,放大聲音說:“我是石——達——開——呀!”南王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天王……天王……在何處?”石達開比劃着說:“在前線呢!”“噢——”馮雲山閉上眼睛,不說話了。石達開忙取過一碗水,在軍醫的幫助下,給南王灌了幾口。沉靜片刻,馮雲山又睜開了眼睛,似乎比方纔精神多了。石達開高興地問道:“傷還疼嗎?”馮雲山搖了搖頭,問道:“東王、西王、北王現在何處?”“都在前線督戰呢!”馮雲山又點點頭,向四外看看,然後抓住石達開的手,搖晃了幾下。石達開知道他有話要說,忙俯下身子,輕聲問道:“哥哥有何吩咐?”馮雲山又向屋裡看了一眼。石達開會意,忙擺手,讓屋裡的人退出去。馮雲山滿意地苦笑了一下,緊緊握住石達開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道:“兄弟,前邊戰事怎樣?”石達開道:“我軍正在搶攻風門坳,有天王、東王親自督戰,很快就能告捷。您安心養傷吧!”馮雲山繼續口打咳聲,痛苦地搖搖頭:“愚兄已經不行了。有幾句心腹之言,望弟轉奏天王纔是。”石達開心如刀絞,二目垂淚,哽咽着說:“哥哥有話請講,弟弟牢記!”

馮雲山又長嘆一聲,斷續地說道:“兄本庸才,蒙天王不棄,允兄追隨左右。本欲與諸君共飲胡虜之血,以復國安民,共享天國之樂。不幸中途睽離,負天王多矣!”馮雲山說到這兒,喉嚨發哽,二目一閉,淌出了眼淚。石達開竭力控制着悲痛,說道:“望哥哥以天下爲念,善保玉體。”馮雲山嘆息道:“天命已定,非人力所能挽回的啊!時下我軍初建,國本未定,人心不固,困難萬端。望衆弟兄忠心輔佐天王,同舟共濟,衆心歸一,克敵制勝。兄縱死九泉,也瞑目了。”石達開連連點頭。馮雲山又說道:“清兵勢大,非輕易而能平滅。只要弟兄同苦共難,不愁大事不成。我最擔心啊……”馮雲山稍微停了一下。石達開忙問道:“哥哥擔心什麼?”馮雲山失望地說:“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東王楊秀清啊!”石達開聽了,不由一怔。馮雲山見石達開有些吃驚,忙解釋道:“東王有勇有謀,文武兼備,也能知人善任,理應身居要位。不過……不過此人好大喜功,心胸狹窄,視權如命,拒諫飾非……愚兄讀遍史書,凡這種人,是很難成其大事的。請弟轉奏天王,對東王要用而不縱。不然的話……”馮雲山不往下說了。石達開頗有同感,非常佩服馮雲山的眼力,他馬上回答說:“弟一定把哥哥的話轉奏天王。”

馮雲山睜開眼睛,望着石達開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北王韋昌輝。此人是被迫加入太平軍的,我尚未發覺他別的毛病,只覺得北王私心很重,有些地方口不應心,善於趨炎附勢,事事追逐東王。對這種人,也應多加戒備呀!還有……”馮雲山剛說到這兒,突然緊皺雙眉,兩眼發直,四肢抽搐。石達開忙喊:“來人!”軍醫速進屋內,經過緊急搶救,馮雲山又甦醒過來。他大口地喘着氣說:“大丈夫……提三尺劍縱橫天下,事之不成,死又何怨?只恨不能與諸君共事疆場矣!”說罷,長長出了口氣,再也不動了。

軍醫摸脈,脈搏已停,聽聽心臟,心臟已停止跳動,忙稟報翼工:“南王昇天了!”石達開聽了,撲到馮雲山身上,放聲大哭。

南王殉難的消息,立刻傳到了前線。洪秀全聽了,“唉呀”一聲,摔倒在地,人事不省了。經左右急救,方纔甦醒過來。他頓足捶胸,痛哭不止。東王聞聽南王逝世,也不勝傷感,說了一句:“還請翼王安排後事吧!”他繼續沉着督戰。

這時,翼王來到前線,他一看天王悲痛欲絕,便不停地勸道:“南王昇天,是侍奉天父去了,天王勿須悲傷!”衆人也苦苦相勸,天王這才止住悲聲。他手指山頭,放聲罵道:“江忠源,賊妖頭!我非把你捉來,給南王報仇雪恨不可!”弟兄們聽了,義憤填膺:“給南王報仇!”“活捉江忠源!”“衝啊!”“殺呀!”好似火山爆發,洪水決堤,勢不可當,衝向敵陣。南王犧牲,變成了巨大的動力。時間不大,就殺退了官兵,佔領了風門坳。江忠源死裡逃生,率領殘兵,逃奔道州去了。

太平軍得勝,洪秀全這才帶着諸王衆將,向南王遺體告別。天王哭得死去活來,衆人也都哭了。按照拜上帝會的規定,將南王屍體火化,把骨灰裝殮起來,交給專人保管。

南王殉國,洪秀全這麼悲痛,是可以理解的。正如前文書所述,馮雲山是洪秀全最早的革命戰友,是拜上帝會的實際組織者和奠基人,是太平天國政治、軍事制度的規劃者和組織者。正像《李秀成自述》中說的那樣:“謀立創國者出南王之謀,前做事者,皆南王也。”《天情道理書》中說:“……南王隨天王邀遊天下,宣傳真道,援救天下兄弟姊妹,日侍天王左右,歷山河之險阻,嘗風雨之艱難,去國離鄉,拋妻棄子,數年之間僕僕風塵,幾經勞瘁……歷盡艱辛,堅耐到底。”可見馮雲山,對太平軍的革命事業是多麼熱情,革命信心多麼堅定!

本來,楊秀清和蕭朝貴加入拜上帝會,是經馮雲山引見的,馮雲山的地位僅次於洪秀全。在宗教地位上,乃是天父第三子。後來,楊秀清取得了正軍師地位,蕭朝貴獲得了“帝婿”稱號。尤其後來,太平天國的實權又落到楊、蕭二人手中,馮雲山主動退到他們後面。這雖有其他原因,但主要還是因爲馮雲山的胸懷寬闊,爲了革命內部團結,能把個人得失置之度外。假如馮雲山不早死去,後來也不至於出現“天國內江”那種悲慘事件。毫無疑問,南王殉國,不僅天國上下無限悲痛,後人對他也很惋惜。有詩爲證:

風門坳下西風寒,

蓑衣渡口淚濤翻。

天悲地慟將星落,

兵哭王泣帥歸天。

大廈未成樑折斷,

雄才初展竟長眠。

亮節高風傳萬世,

激勵後人效雲山!

書說簡短,諸王把南王的後事處理完畢。石達開利用空隙時間,把南王的遺言密奏給天王。洪秀全不住地點頭,牢記在心上。

風門坳本不是久居之地。太平軍在這裡稍做停留,就整隊出發,奔湖南道州而去。

道州這個地方,四面環險,唯有一路可通,還淨是山路,崎嶇難行,本來利守難攻。怎奈這裡的知府、守備都膽小如鼠,風聞太平軍殺來,就棄城逃走了。江忠源更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也抱頭鼠竄,逃之夭夭了;一八五二年六月十二日,太平軍兵不血刃,就佔領了道州。

經蓑衣渡一戰,太平軍損失三千餘人。現在能戰鬥者,僅剩兩千多人了,急需補充兵員,楊秀清時刻把此事掛在心上。太平軍開進道州城後,楊秀清也不歇息,乘馬到城內外巡視了一番,認爲這裡多山,易於防守,是增修戰具、製備軍火、補充糧草、擴充兵員的好地方,便決定在這兒多住些日子,天王同意了他的想法。

爲了補充兵員,楊秀清同西王蕭朝貴聯名發出了三道檄文,即著名的《奉天誅妖救世安民諭》、《奉天討胡檄布四方諭》和《救一切天生天養中國人民諭》,派專人到各個村鎮張貼、宣講。這些充滿農民革命激情、帶有強烈宗教色彩的文告,憤怒聲討了滿清朝廷的黑暗統治,號召羣衆“奉天誅妖”,規勸地方團練,不要“幫妖變鬼”。道州一帶天地會的會衆和挖煤工人約二萬人,踊躍參加了太平軍,兵員得到了很大補充,軍威重振,形勢大好。

東王想借此大好形勢,繼續進軍,於一八五二年八月二十舊,把各王和各路主要軍帥請來,商討下一步的進軍路線。許多人懷鄉心切,總不願意離開老家,主張放棄湖南,仍回廣西。黃金文說:“領兵的弟兄,多系廣西人,自幼在山區,扔下親人,背井離鄉,焉有不思念鄉土之理!依弟之見,不如越都龐嶺到灌陽,仍然回到廣西老家去。那裡人傑地靈,生活習慣,易守難攻,爲何不回去呢?”東王冷笑道:“黃兄弟之言差矣!以當前形勢而論,我們現在如騎虎背,只能進不能退,豈能復有顧戀?今日上策,莫如舍桂不顧,一直向前挺進,循江東南,略城堡,舍要害,直搗金陵,據爲根本,然後遣將四出,分擾南北。即不成事,黃河以南,我可有矣!”天王洪秀全道:“東王所說,極有道理。請各位回去,說服弟兄們,扔掉思鄉之情,抖起精神,直往前衝。這纔是正理,這是天父的安排,是天心天意。往前走,金光大道;往後走,死路一條!”衆人聽了,急忙跪倒,唱起天父讚歌。禮畢,重新歸座。天王命東王分兵派將,由石達開爲先鋒,向郴州方向挺進,七月二十四日克江華,二十九日克永明,八月十二日克嘉禾和蘭山,十四日克桂陽,於八月十七舊拿下了郴州。滿清官吏聞風而逃。太平軍聲勢浩大,威震湖南。

太平軍到了郴州,一面整休,一面繼續擴軍。又有大批湖南羣衆和天地會的會衆,加入了太平軍。尤其是天地會的人,有與清兵作戰的經驗,都是滿身武藝,很大程度增強了太平軍的作戰能力。

楊秀清總結了桂林作戰經驗,認爲很需要加強攻堅力量,便想把掘子軍擴建成土營,命石達開尋找有穿山挖洞技藝的人。一天中午,石達開正在處理軍務,有人稟報說:“有三位義士求見。”石達開把筆停住,吩咐道:“請!”時間不大,腳步聲響,從外邊走進三個人來。爲首的是矬胖子,五短身材,臉皮黝黑,一對黑亮的小眼睛,看樣子三十歲上下。那兩個也都是五短身材,都長得瘦小枯乾,年紀都不超過三十歲。這三個人見了石達開,趕緊跪倒施禮:“小人們給翼王千歲叩頭!”石達開讓他們站起來,和藹地問道:“你們是哪裡人氏,貴姓高名啊?”爲首的那個胖子答道:“小人們都是郴州人氏。我叫魯國進,這是我的兩個朋友,張賢儀、楊-福。”魯國進又說道:“我們都是挖煤工人,吃盡了滿妖的苦頭,受盡了人間的折磨。聽說太平軍救苦救難,普度衆生,小人們非常高興。特意趕來,願投在翼王麾下,當一名太平軍,希翼王恩准。”石達開見此人口齒伶俐,舉止不俗,心中很高興,不住地點頭說:“當然可以,當然可以。但不知你們都有哪些技藝?”魯國進答道:“小人們自幼挖煤,談不上什麼技藝,就會盜洞……對了,還會看地穴、地脈、鑿鑿地道。”石達開大喜,命人賜座,忙問道:“在郴州,會穿地道的人還有多少?”魯國進道:“除了我們哥仁之外,還有九十三名。”身材瘦小的張賢儀靦腆地說:“魯大哥是我們的師父,我們都是他的弟子。”石達開笑着點點頭說:“好哇!魯國進,歡迎你們師徒都到太平軍來。我們早就想把太平軍的掘子軍改爲土營,只愁沒有穿地道的技藝人才。你們來得正好,現在我就決定,把掘子軍交給你,以你們爲主成立一個土營。委你當個軍師,負土營全責。張賢儀、楊-福爲師帥,做你的助手。你們願意嗎?”魯國進三人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頭說:“蒙翼王這樣看重小人,小人們定報大恩。”石達開讓他們起來,又詳細詢問了挖地道和盜洞的方法,以及需用些什麼器械。三個人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斷地講了起來。石達開聽了,特別高興,稟報了天王和東王。楊秀清興奮地說:“今後多攻堅戰,很需要有支這樣的特種兵。你要抓緊時間把土營裝備起來!”翼王回去以後,命魯國進把他的九十三名弟子請來,和掘子軍並在一起,一面準備器械,一面操練技藝。洪秀全看了大喜。這個土營,在今後攻打各大堅城時,就用上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這天,東王正在考慮繼續進軍的事宜,有人來報說:“探馬有急事來報。”楊秀清道:“喚他進來!”話音一落,只見一個小夥子,滿頭大汗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給東王叩頭。楊秀清問道:“長沙情況如何?你要詳細奏來!”“是!”這個報事的答應一聲,把探聽的情況說了一遍,東王大喜。太平軍這才又分兵奔長沙,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第六十二回 左宗棠虎口誘降 羅大綱以身殉職第四十回 圖苟安修宮選妃 議大計意見分歧第三十九回 陸建瀛望風逃遁 石達開智取金陵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豐得子 憂之憂洋兵進犯第五十九回 石達開虎口脫險 韋昌輝舉兵謀叛第六十八回 衆叛親離人馬散 達開被困安順場第九十四回 西太后飽暖生事 安行海樂極生悲第五十三回 釋私怨一致對外 慶功宴樂極主悲第二十回 何玉成血灑劉府 蕭朝貴巧遇雲山第十三回 侵略軍再犯定海 葛雲飛重創英兵第七十二回 忠王執意攻上海 英法組織常勝軍第九十四回 西太后飽暖生事 安行海樂極生悲第四十五回 林啓榮破洋槍隊 賴漢英攻嶽州城第四十九回 賴漢英湘潭兵敗 石達開湖口大捷第六十三回 排外姓洪氏弄權 石達開夜審刺客第五十八回 北燕密訂苦肉計 翼王怒責韋昌輝第二回 韶關鎮欽差遇刺 十三行洋奴傳情第四十八回 挾天王秀清得逞 奪美女東王稱心第九十一回 按儀程梓宮迴鑾 用心機調兵遣將第七十五回 太平軍二打上海 反動派再次勾結第二十五回 反桂平殺妻劫獄 仗俠膽揮刀解圍第二十二回 悟真諦借夢創教 說實情共謀反清第五回 滅威風洋商發抖 顯志氣虎門銷煙第五十回 太平軍重振旗鼓 清政府垂死掙扎第九十二回 兩太后發動政變 風大臣先後遭殃第二十五回 反桂平殺妻劫獄 仗俠膽揮刀解圍第三十三回 張嘉祥認賊作父 洪天王率衆突圍第三回 選刺客疤六愛計 斬煙犯顛地吃驚第三十六回 拼死活清將頑守 逞勇猛西王犧牲第五十九回 石達開虎口脫險 韋昌輝舉兵謀叛第五十二回 剛愎自用造冤獄 公忠體國破清妖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豐得子 憂之憂洋兵進犯第六十八回 衆叛親離人馬散 達開被困安順場第四十二回 圍張登清軍自拼 打馮官勝保技窮第六十一回 石達開回京輔政 曾國藩密謀誘降第七十三回 李秀成假承意旨 陳玉成怒責英使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東王失策 過渡口雲山負傷第三十四回 攻桂林東王失策 過渡口雲山負傷第二十九回 楊秀清轉敗爲勝 鐵公雞欲贏卻輸第九十四回 西太后飽暖生事 安行海樂極生悲第十一回 牛欄崗引牛入圈 平英團計平英軍第九十六回 李蓮英梳頭受寵 恭親王遭嫉被黜第五十三回 釋私怨一致對外 慶功宴樂極主悲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第三十二回 朱錫能暗結同類 張嘉祥醉闖女營第七十八回 出叛徒湖州失陷 走江西幼主逢險第六十一回 石達開回京輔政 曾國藩密謀誘降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第五回 滅威風洋商發抖 顯志氣虎門銷煙第五十九回 石達開虎口脫險 韋昌輝舉兵謀叛第二十三回 鬧象州搗甘王廟 戰惡奴會楊秀清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聯合會審縱兇犯第七十五回 太平軍二打上海 反動派再次勾結第三十三回 張嘉祥認賊作父 洪天王率衆突圍第三十三回 張嘉祥認賊作父 洪天王率衆突圍第二十一回 三兄弟投友遇寇 鯊魚頭攔路逢強第三回 選刺客疤六愛計 斬煙犯顛地吃驚第五十八回 北燕密訂苦肉計 翼王怒責韋昌輝第三十六回 拼死活清將頑守 逞勇猛西王犧牲第七回 屈英夷奸賦受寵 摘頂戴忠良罷官第八十四回 聯軍火燒圓明園 肅順受寵掌大權第六十四回 攬大權國宗封王 石達開負氣遠征第九十六回 李蓮英梳頭受寵 恭親王遭嫉被黜第五十四回 施陰謀三王外遣 明利害各有安排第三十九回 陸建瀛望風逃遁 石達開智取金陵第九十二回 兩太后發動政變 風大臣先後遭殃第四十五回 林啓榮破洋槍隊 賴漢英攻嶽州城第四十六回 圖尊榮洪楊褪色 講直言忠臣受刑第四十六回 圖尊榮洪楊褪色 講直言忠臣受刑第四十六回 圖尊榮洪楊褪色 講直言忠臣受刑第九回 道光帝怒斥穆相 關天培捍衛虎門第九十四回 西太后飽暖生事 安行海樂極生悲第三十六回 拼死活清將頑守 逞勇猛西王犧牲第四十四章 曾國藩創辦湘勇 石鳳奎兵敗寧鄉第六十八回 衆叛親離人馬散 達開被困安順場第八十二回 喜之喜咸豐得子 憂之憂洋兵進犯第七十七回 李秀成被俘失節 太平軍繼續戰鬥第九十四回 西太后飽暖生事 安行海樂極生悲第二十二回 悟真諦借夢創教 說實情共謀反清第三十二回 朱錫能暗結同類 張嘉祥醉闖女營第二十一回 三兄弟投友遇寇 鯊魚頭攔路逢強第八十七回 囑權臣密議後事 咸豐帝臨終託孤第八十三回 八里橋清軍慘敗 咸豐帝北走承德第七十五回 太平軍二打上海 反動派再次勾結第八回 露真形琦善賣國 顯忠心陳氏犧牲第六十七回 石達開洞壁題詩 賴漢英再請翼王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聯合會審縱兇犯第八十七回 囑權臣密議後事 咸豐帝臨終託孤第四十九回 賴漢英湘潭兵敗 石達開湖口大捷第七十六回 反動派圍佔天京 洪秀室以身殉職第二十四回 赴掛平秀全陷獄 奔楊村開芳傳書第六十回 胡以晃慷慨就義 韋昌輝窮兇極惡第七十回 洪秀全力挽狂瀾 太平軍重振威風第十回 換欽差依然賣國 平英團大顯威風第六十九回 遠征軍陷入絕境 石達開屈膝請降第五十八回 北燕密訂苦肉計 翼王怒責韋昌輝第四十四章 曾國藩創辦湘勇 石鳳奎兵敗寧鄉第七十四回 曾國藩三留遺囑 陳玉成受困遭難第八回 露真形琦善賣國 顯忠心陳氏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