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嘆小人進讒言,
安排親信掌政權。
難怪英雄別離去,
只怨不分忠與奸。
翼王聽了褚慧孃的話,怒不可遏。他本想找洪秀全辯理,可是一轉念,又沒有這樣做。他心裡明白:若這樣做,有百弊而無一利,甚至會把性命斷送。思前想後,他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一,看天王有無轉化;二,做好應變的準備;三,查實褚慧孃的話是真是假。於是,他望着諸慧娘說:“我相信你不會騙我。本王話復前言,你趕快逃命去吧!”褚慧娘跪在地上,聲音哽咽地說:“五千歲,我不能回去了。天王是不會放過我的,求殿下恩典。”石達開問:“你有投奔的門路嗎?”慧娘搖搖頭,沒有回答。曾錦謙插嘴道:“翼王,是不是把她安排到蕪湖大營?”石達開沒有言語。褚慧娘哀求道:“翼王恩典,翼王開恩。”石達開道:“恐怕不方便吧?”慧娘一看沒有指望了,猛從地上站起,拿着大刀,就要自刎。曾錦謙一把抓住慧孃的腕子,把刀奪過。石達開無奈,這才說道:“好吧,明天就派人送你去蕪湖。”慧娘聽了,破涕爲笑。忙說:“謝五千歲,謝五千歲。”石達開讓曾錦謙給慧娘安排住處,並叫他派專人把慧娘送到蕪湖大營。褚慧娘千恩萬謝,隨曾錦謙去了。
石達開把參護們辭退,心潮翻滾,歷歷往事涌上心頭。從金田團營起,想到永安封王;從轉戰南北,想到建都天京;從認識洪秀全起,想到現在;從洪秀全的音容笑貌,想到他的所做所爲……一個個畫面,都展現在他眼前。尤其近一年來的變化,他給洪秀全總結了幾句話:創業英雄,守業無能;不學無術,想入非非;不識真僞,昏庸狡詐;只能同患難,不能同享福。乾脆一句話,不配做一國的君主!
石達開雙眉緊鎖,暗自想道:大將保明主,俊鳥登高枝。像洪秀全這種人,值得一保嗎?現在,憑自己手中的實力,完全有把握取而代之。不如把他廢了,自封萬歲!於是,慎重擬定了一個取代洪秀全的方案。可是,心情不能平靜。各種滋味都涌上心頭,迫使他把毛筆扔掉,把紙撕碎。
石達開又想了好大工夫,感到方纔的想法是錯誤的。且不說洪秀全如何,太平天國剛剛擺脫了苦難,死難的軍民屍骨未寒,我怎能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可是,到底該走哪一步呢?他想啊想啊,最後決定,看一段時間再說。
幾天後,天王舉行朝會,突然降下詔旨:封他大哥洪仁發爲安王,封次兄洪仁達爲福王,並指出,安王負責朝政,福王掌管軍事。凡天朝一切事務,俱由安、福二王決裁。洪秀全降旨之後,二話沒說,便拂袖退殿。百官對此深感茫然,他們不明白天王爲什麼這樣安排,因此,竊竊私議,一片慌亂。
石達開回到王府,坐在書房裡一語皆無。從這次朝會表明:洪秀全已開始變相地向他奪權。雖然沒公開免去他的翼王封號,其實已經大權旁落,被洪氏弟兄取代了。洪仁發、洪仁達是什麼樣的人,不但石達開了如指掌,滿朝文武也都盡知其詳。就因爲他們是天王的胞兄,雖無建樹,也享受着最高的待遇。使奴喚婢,妻妾成羣,玉液佳餚,荒淫無度,過着僅次於天王的生活。俗話說,“一人成佛,九族昇天”。這種事似乎天經地義,無可非議。使人不能服氣的是,他倆毫不通文墨,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竟然掌管天朝科舉和錢糧的要職。幾年來,他們中飽私囊,發了橫財。在他倆的府裡,金銀滿庫,珠寶成山,囤積糧米數十萬擔。即使在京軍民缺米斷炊的時候,洪氏弟兄還在倒賣糧米,大發國難財。人們敢怒不敢言,暗中罵他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餓虎”。
天朝規定,“國宗不得干預朝政”,而洪氏弟兄卻不受約束,他們到處串聯,結黨營私,經常在天王面前蠱惑是非。受其害者,大有人在。
最使人不平的就是這次封王。無論從德上還是從才上,乃至從各方面來權衡,他倆根本不配。簡直滑稽、可笑、無恥和不能容忍。
翼王正在胡思亂想,一名參護走來稟報說:“安、福二王通告五千歲,他們明天到下關閱兵,讓您把花名冊交出。”石達開聽罷,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天王還不曾解除我的兵權,他們有何理由命我交出名冊!”他告訴參護:“你告訴他們,翼王還未解職。在任職期間,不能交卸屬於他的權力,除非有天王手詔!”“是!”參護轉身而去。
誰知第二天,卻發生了一件較大的事件。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洪仁發、洪仁達新官上任,要在衆人面前炫耀一下他們的權威。爲此,決定在下關大校軍場檢閱軍隊。早飯後,他倆穿戴整齊,上了八擡大轎,在幾百名參護、侍者、僕射的簇擁下,出天京來到下關。
昨天,下關大營連夜做好了準備。各個營房拾掇得乾淨整潔,幾座大門都搭起松柏牌樓,並掛上巨大的橫幅,寫着:“熱烈歡迎安王福王二位殿下光臨檢閱”。還把翼王閱兵的“觀武臺”粉刷一新,高懸紅燈和綵球。其他各個方面,也都做了詳盡的安排。
以春官副丞相兼大營督辦曾錦謙爲首的一百多名重要將領,都換了新衣甲。天不亮時,就在此恭候。當安、福二王的大轎剛踏進營區時,軍中奏起得勝大樂。將領們行注目禮,眼盯着二王從面前通過。
洪仁發、洪仁達先在休息廳小憩片刻,用了茶點。然後,由曾錦謙陪同,登上“觀武臺”,這一對大草包,沉着臉,撇着嘴,坐在虎皮交椅上,開始檢閱軍隊。他們觀看了馬術、箭木、拳術、攻城術,又看了登高、跳遠、超越障礙各種技巧。接着,是由三萬人組成的大會操,表演各種陣法。洪仁發對此一竅不通,感到很不耐煩,坐在椅子上打起盹兒來。洪仁達對軍事更是外行,他見大哥睡了,乾脆,他也睡起覺來。站在兩旁的將領看了,無不暗笑。
會操結束了,曾錦謙施了軍禮,大聲稟報道:“閱兵結束了,請二位殿下多多指教。”他們從夢中驚醒,問道:“啊,完事兒啦?”有人實在控制不住了,發出嬉笑之聲,洪仁發把桌子一拍,怒問道:“誰笑的?站出來!”觀武臺上一片寂靜,誰也沒言語。二人黨着下不了臺,就拿曾錦謙出氣。洪仁達用手指着曾錦謙,喝問道:“你身爲督辦,治軍不嚴,該當何罪?”曾錦謙不服,反問道:“何謂治軍不嚴?”洪仁發道:“你聾子?方纔有人發笑,你聽見了沒有?”曾錦謙道:“笑乃七情之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爲什麼不可以笑?這與治軍不嚴毫無關係!”“大膽!”洪仁達道:“曾錦謙,你不要強詞狡辯,本王不是小孩子,連好歹都不懂嗎?”洪仁發插嘴道:“我看你是不服哇!不給你點厲害,你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來人,把他拉下去,重打軍棍三百!”洪仁達道:“三百太少了,應打五百!”兩人喊了半天,卻無有反應。洪仁發大怒道:“反了,反了!”他指着大營的將領,叫罵道:“你們都是聾子?爲什麼抗我大令?我再說一遍,趕快把曾錦謙拉下去,重打五百軍棍!”還是毫無反應。,洪仁發急了,命令自己的參護動手執行。參護們無奈,撲過去就要動手。
大營的將領們也急了,高聲質問道:“請問殿下,憑什麼無故打人?”洪仁達站起來,照身邊的軍帥就是二拳。他邊打邊罵道:“我是王爺,想打誰就打誰,看你們誰敢不服?”將領們雖然不敢還手,但也不服氣,齊聲吼叫道:“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國家的刀快,不能殺無罪的人。走,找五千歲辯理去!”
衆人一提石達開,可衝了他二人的肺管子。他們忌恨的就是翼王,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尤其是昨天,翼王拒絕交出花名冊,更激起他們倆的不滿。洪仁發冷笑道:“翼王他頂個老幾?我們是總理朝政的親王,他在我們統率之下。”洪仁達把大肚子一拍,喝道:“天王明令公佈,本王掌管軍事,他姓石的已經靠邊站了。今後,你們就得聽我的了!來呀,打,今天非把姓曾的打死不可!”洪仁發頓足道:“對!打死他,打死石達開的走狗!”
曾錦謙被參護們拉下觀武臺,剝掉衣甲,眼看就要受苦。突然,一隊騎兵,像旋風似地卷地而來。爲首者,正是翼王石達開:“住手!不準打人!”翼王高喊一聲,來到臺下,甩鐙下馬,手握劍柄,登上了觀武臺。
衆人見翼王來了,無不歡喜。數萬名軍兵頓時搖旗吶喊,歡聲雷動。洪氏弟兄尷尬萬分,手足無措。
石達開緊走幾步,來到他二人面前:“請問二位,曾錦謙身犯何律,何故受責?”“這個——”洪仁發憋得面紅耳赤,無言可答。洪仁達比他還強點兒,回答道:“因爲他治軍不嚴。”“請你說清楚點,不嚴在何處?”“這——他,他主使衆將,笑我們無能。”石達開朗聲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一個人有無能力,是由旁人鑑定的。自以爲是,豈非笑話。”這時,洪仁發似乎有了主意,他提高嗓音喊叫:“翼王,請你放聰明點。本王奉旨檢閱三軍,請你少管閒事!”洪仁達見哥哥這樣,他也強硬起來:“是呀!本王掌管軍事,與你何干?”“住口!”翼王大吼一聲,“天王雖有旨,命你掌管軍事,卻無旨解除我的兵權。所以,這兒還歸我管轄,怎能說與我無關?”衆將聞聽,齊聲喝彩:“是呀,我等願受五千歲指揮!”“對,五千歲還是我們的統帥!”
洪氏弟兄氣得面似獵肝,手指翼王說道:“好、好、好,我們這就去見天王,請他做主。”說着,連滾帶爬,下了觀武臺,鑽進大轎,一溜風地跑了。
晚膳後,洪秀全把蒙德恩找進內宮,向他述說了褚慧娘失蹤的事,蒙德恩大吃一驚,他說:“倘若這個奴才出賣了萬歲,可大大地不利呀!”洪秀全焦急地向他討計。蒙德恩道:“當斷不斷,必留後患。萬歲當衆加封安、福二王,已經得罪了姓石的。依臣看,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蒙德恩頓感失口,不敢往下說了。洪秀全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心頭一陣緊縮,低頭不語。
正在這時候,洪仁發和洪仁達氣呼呼走進御書房,也沒行君臣大禮,便坐在繡龍墩上,大吵大叫起來:“反了,反了,我們這個王子當不成了!”洪秀全吃驚地問道:“此話從何說起?”洪仁發把閱兵的經過講了一遍。別看他沒有能耐,說瞎話的技巧還是滿不錯的。他連真帶假地說:“石達開聽說我們奉旨閱兵,大爲不滿。事先主使曾錦謙等人,給我們哥倆設置障礙。結果,我們呼之不靈,叫之不應,沒人聽從指揮。我們把你的詔旨搬出來,也不頂用,姓石的站到旁邊,哈哈大笑。我們當面與他辯理,他說他是翼王,主管兵權,誰也休想把他的大權奪去!”洪仁達又說:“他還說,天國的江山,是他石某打的。他擁戴誰,誰就是君主。”
洪秀全聽了,面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道:“豈有此理!姓石的欺人太甚!朕豈能與他善罷甘休!”洪仁發道:“老四,你是沒看見,大營裡邊都是石達開的爪牙,我們哥倆說話沒人理。姓石的一露面,他們又唱又跳又喊萬歲。你呀,快早點拿主意吧!要不,咱們可就危險了!”洪秀全把腳一頓:“來人!傳朕的口旨,馬上升殿。”承值的女官答應一聲,轉身就走。“且慢!等一等!”蒙德恩把女官攔住,然後跪在洪秀全面前,稟道:“萬歲息怒。陛下升殿做何打算?”洪秀全冷笑道:“朕要當衆公佈,將石達開革職問罪!”洪仁發、洪仁達高興地說:“這就對了,你早就應該這麼辦。”“不可,不可。”蒙德恩搖頭道,“萬歲切不可操之過急。別忘了,急則生亂哪!”“胡說!”洪秀全吹鬍子瞪眼地說道,“朕難道就看着石達開把江山奪去不成?”蒙德恩叩頭道:“臣不是這個意思。萬歲請想,石達開並非等閒之輩。樹大根深,羽翼已成。大權在握,衆望所歸。論他的實力,遠非東、北二逆可比。既然他敢如此猖狂,就說明他已做好了一切準備,倘若叫他找着藉口,發動兵變,天京可就難保了。”
洪秀全似乎冷靜了一點。略停片刻,說道:“依你說,朕該怎麼辦?”蒙德恩低聲奏道:“萬歲對大營之事可假做不知,不要讓石達開抓住任何藉口,這是一;陛下還要破格提拔李秀成和陳玉成,委兵權,授重任,以分石達開之勢,這是二。石達開現在還是孤身,陛下可選美女數名賜他爲妃,先把他的心安穩住。然後徐圖進取,此‘欲擒故縱之法’也。”洪仁發大怒道:“胡說!他這麼囂張,還給他娶老婆。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洪仁達也說:“這麼做不成了賤骨頭?哼,他更得寸進尺了!”蒙德恩知道他倆是一對草包,有理也講不通。因此,只等着洪秀全拿出主意。
洪秀全沉吟半晌,點頭道:“蒙愛卿所奏極是,就按你的主意辦吧。”“謝主龍恩。”蒙德恩從地上站起來,非常得意。安、福二王氣得一甩袖子,走了。
就在洪秀全與蒙德恩籌劃如何對付石達開的時候,翼王也在府裡籌劃對付洪秀全的辦法。他的心腹愛將曾錦謙、蕭成順、趙萬良等都參加了。大家一致認爲:翼王的處境非常不利,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何去何從,應該早定方案。石達開坐在大椅上,一句話也不說,靜靜地聽大家發言,心裡籌劃着辦法。曾錦謙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從種種事件表明,天王對五千歲已從多方面下了手。不過,他很明智,不敢操之過急,只好暗設圈套。如今,在五千歲周圍,處處都有陷阱。一不留神,就會喪生。依卑職之見,應該趕快脫離虎口,另尋生路。”冬官副丞相蕭成順道:“伴君如伴虎。五千歲正守着一隻餓虎,隨時都可能被虎吃掉。曾丞相說得對,應該馬上離開這裡。否則,悔之不及。”翼殿尚書趙萬良道:“卑職以爲,出走不是辦法。乾脆,把姓洪的廢掉,擁戴五千歲登基算了。”“贊同,贊同,請殿下就這樣決定吧!”其他幾位將領,異口同聲地說。
石達開仍舊沒有說話。此刻,他的心正在急劇地跳動。面對嚴酷的事實,不容他不特別慎重。一着棋走錯,滿盤俱是空啊!當衆將再三向他催問時,翼王答道:“只許洪秀全不仁,不許石某不義。取而代之的做法,我是堅決反對的,請諸位不必再提這件事了。”他發現多數人露出掃興的神情,便又說道:“不管怎麼講,石某也不忍下此毒手。我的意思,最好是離開天京,到四川去。西蜀乃天府之國,地大物博,廣有錢糧,山高水闊,易守而難攻。當年諸葛亮建議劉備奪四川,就出於這個原因。之後,才形成三國鼎足之勢。”趙萬良道:“這麼說,五千歲要另起國號,獨立爲王了?”“同意,早應獨立稱王!”“我們擁護五千歲稱帝。”衆人興高采烈,心情異常振奮。
石達開搖頭道:“你們猜錯了,我一不另起國號,二不稱帝。我還是翼王五千歲,還是太平天國的臣民。”“這——”衆人面面相覷,似乎不可理解,石達開解釋道:“我要叫天下人知道,石某是被迫出走的。我們不是流亡,而是遠征。我們的宗旨和目的不變,仍然是推翻滿妖,建立太平天國。我還要告訴人們,石達開遠征,是屬於天國的一部分,絕非另搞名堂。”講到這兒,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衆將聽了,無不動容,對翼王更加尊重了。
曾錦謙問道:“五千歲,咱們何時走啊?”翼王搖搖頭,沒有回答,似乎仍然在舉棋不定。“報!”一名參護走進來稟道:“天王派人給五千歲送來美女十名,讓五千歲挑選王妃。”石達開忙問道:“人在何處?”參護道:“承值官已經走了,十名美女現在前廳。”石達開冷笑道:“感謝天王,對石某太關心了。”他突然把臉一沉,做出決定:“蕭成順!”“卑職在!”“你去把十名美女留下,安排食宿,叫她們好好休息,”“遵令!”石達開又說道:“錦謙,馬上傳我的令箭,集合隊伍,連夜出發!”“遵令!”衆將又活躍起來,興沖沖準備去了。
翼王自言自語道:“欲擒故縱,先安我心,姓洪的逼人太甚了。”
參護們忙裡忙外,做好了行程的一切準備。石達開披掛整齊,邁步走出翼王府。這時,幾百名參護、衛隊、僕射、侍從,已經列隊等候着。石達開站在門外,向周圍看了幾眼,心中默默地說道:“永別了!恐怕今生今世,再不會回到這裡來了。”看罷多時,石達開飛身上馬。在衆將簇擁下,飛奔下關碼頭去了。
東方發亮時,幾萬大軍正在分批登船。石達開立馬在高埠之處觀看:但見刀槍明亮,盔甲耀眼,人喊馬嘶。江水爲之沸騰,江岸碼頭一派生機。“奏稟五千歲,您該登船了。”曾錦謙在身後說。石達開問他:“洪天王送來的美女,都安排好了嗎?”“按您的吩咐,仍呆在翼王府裡。”石達開點點頭,上了虎頭戰船。他坐在船頭上,藉着旭日的光芒,凝視着六朝古城,心潮澎湃,痛苦難言。虎目之中,落下眼淚。
這時,江水拍打着船舷,海鷗展翅掠過。這位頂天立地的英雄,被逼上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