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海的車子一出現在明川希望小學校園裡時,龔玥就跑了過來,龔玥今天穿着一條緊身的紅色牛仔褲,一件綠色的寬鬆上衣,把綠和紅搭配得那麼鮮豔,那麼打眼,甚至是那麼霸道。相比而言,孫小木的衣着就顯得文靜而含蓄。孫小木衣着一條布格子長裙,一件白色的短裝小馬褂很優雅地顯出了她的苗條身材,與劉立海站在一起,還是相當般配的。
龔玥徑直往前面的位置跑,劉立海推開門想要去阻攔她,結果她已經搶先拉開了前面的車門,一看一位漂亮而文靜的女孩坐在前面,似乎明白了什麼,衝着孫小木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趕緊往後面跑。
龔玥上車後,劉立海發動了車子往七七吧奔去。在車上,龔玥問劉立海:“這位我該喊姐姐吧?”
劉立海衝着龔玥笑了笑說:“你願意喊姐姐就喊吧,她叫孫小木,是我以前在報社裡的同事。”
孫小木調頭衝着龔玥笑了笑,龔玥卻望着她說:“姐姐真美。”
孫小木笑了笑說:“你也很漂亮啊。”
劉立海聽着兩位女孩互相誇着對方,鬆了一口氣,他生怕龔玥不喜歡孫小木,生怕龔玥發小姐脾氣讓孫小木受到委屈呢。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在乎孫小木,害怕她再受一點點的委屈。
七七吧到了,潮子站在門口東張西望。劉立海的車還沒停穩,龔玥就跳下了車,連蹦帶跳地往潮子身邊趕,潮子一見龔玥,誇張地伸開了手臂,任龔玥往他的懷裡鑽。每次他們見面,龔玥就像沒長骨頭的人一樣,歪在潮子身上,潮子似乎特別享受龔玥這個樣子。以前劉立海對他們的親熱,裝作沒看見一樣,現在有孫小木在,他衝着龔玥喊:“喂,注意點形象行不行?”
潮子這才發現從車子裡走出來的孫小木,他也感覺孫小木很美,美得文文靜靜,需要人保護一般,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龔玥就在他的頭上敲了起來,一邊敲一邊說:“哎哎,眼睛往哪裡看呢?”
潮子就笑,一邊笑一邊衝着劉立海說:“美的東西就該多看幾眼,是吧,杜哥?”
劉立海被這對活寶逗得大笑起來,這一笑,這些天的鬱悶一掃而光。也隨着潮子的目光去看孫小木,孫小木被他們看得不由得臉一陣發燒,笑着說:“再看,我妹妹可要趕我走呵!”
龔玥見孫小木稱她爲“我妹妹”,一高興,從潮子身上鑽了出來,挽着她的手說:“我們走,不理他們。”
進到七七吧包間後,兩個女孩已經很熟悉了。龔玥一口一個我姐說,林縣的南爪煲好吃,我姐還說林縣的土雞湯很純正。龔玥這麼一說,劉立海一下子想起了在清河寨喝的土雞湯,確實很純正。他問潮子:“要不我們現在去清河寨吃飯好不好?”
龔玥是個人來瘋,一聽要出縣城,拍手叫好。拍完手就指着劉立海說:“你現在給我媽打電話,今晚我不回家,我們就在清河寨住兩天,明晚看月亮去。”
劉立海有些爲難地看了看潮子,潮子的眼裡卻滿是期盼,他又去看孫小木。龔玥似乎知道了劉立海的心思,跑到孫小木身邊搖着
她的手臂說:“姐姐,答應吧。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林縣,住縣城多沒勁啊,去吧,姐姐,哪裡的月亮真的很美很圓的。你不發話,劉哥哥就不會答應我的,你不知道他平時多吝嗇,我要出來玩一次,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呢。”
龔玥的率真可愛倒讓孫小木有些羨慕,她看着劉立海說:“誰讓你是哥哥呢,答應吧。”
劉立海就給方葉紫打電話,方葉紫一聽是劉立海,以爲是他和龔玥回來了,竟開心地對他說:“快進屋,我去開門,今晚你就留在我家別回宿舍了。”
方葉紫的這番話讓劉立海有些心酸,可憐的媽媽,總在盼着孩子們回家。心酸歸心酸,他還是開口說了他要帶小玉去清河寨,要在哪裡住兩天,後天送小玉回來。
方葉紫很失望地“哦”了一聲,劉立海怕方葉紫再說話,就趕緊掛了電話。潮子在一旁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一樣,仍然和龔玥打情罵俏。等他電話一打完,他們就各自開着車,朝清河寨奔去。
在去清河寨的路上,劉立海的手機響了,他看也沒看號碼就按下了接聽鍵,對方一開口,劉立海趕緊掛掉了電話。他剛把手機放下,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不去接,任手機不停地響着。手機響到第三遍的時候,孫小木忍不住了,她望着他說:“接吧。”
劉立海只好再次拿起了電話,冷鴻雁火氣很大,這一段時間劉立海要麼不接她的電話,要麼關機,而且再也沒給她發過讓她發笑的段子。憑着女人的直覺,她懷疑劉立海肯定有了別的女人。
劉立海一按下接聽健,冷鴻雁就質問他:“你怎麼不接電話?到哪裡了?我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在等你吃晚飯呢!”
冷鴻雁的聲音很大,孫小木一字不落地聽得很清楚。她把臉轉向一邊,盯着窗外飛速往後退的樹木田野發傻。她又有哭的慾望,在劉立海辦公室是爲他的生活而心酸,現在卻是爲了自己而心酸。
劉立海從孫小木轉臉的動作中明白了孫小木聽見了冷鴻雁的話,他只好對着電話說:“對不起,我要陪客人,我我回不了京江,有事明天再說好嗎?”說完又掛掉了電話。
冷鴻雁沒想到她苦苦等了四個小時卻是這種結果,她氣得又拔劉立海的電話,劉立海拿起手機,看了孫小木一眼就把手機關掉了,孫小木在這個過程當中,一直沒有說話,他想對她解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車子裡的空氣一下變得很緊張。
劉立海怕孫小木受不了這種壓抑和沉悶,就打開了車子裡的音樂,一首《最幸福的人》響了起來:
遇上一個人 要多少緣分
茫茫人海擦肩而過 多少陌生人
但你的眼神 觸動我的心
我願意用所有 換你一個轉身
愛上一個人 要多少緣分
心甘情願爲你付出 不覺得愚蠢
愛你那麼深 愛得那麼真
真的好想這樣 讓這份愛永恆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最愛的人
爲你赴湯蹈火也不是不可能
從來都沒有
愛過這麼深
遇上你我感覺我是最幸運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最愛的人
爲你放棄一切也不是不可能
從來都沒有愛過這麼深
愛上你我感覺我是最幸福的人
孫小木打開了車窗,任歌聲向窗外,向田野飛去。她其實也喜歡聽這聲歌,每次聽的時候,她想的人是劉立海。而現在,這個讓她割捨不下的愛人,這個帥得讓她無比緊張的男孩,卻還在和一個老女人糾纏不清。她早就知道他和冷鴻雁的事蹟,自從劉立海離開報社後,他和冷鴻雁的故事就是餐桌上茶座裡的八封娛樂話題,就因爲這個原因,她一直對劉立海不冷不熱。可她越是裝作無所謂的時候,她越是在乎他,關注他,特別是他到了林縣後,那種無處不在的想念塞滿了她的每一個毛孔。她恨自己無用,竟然愛上了這樣的一個男孩。可是當她得知他在林縣的改革遇到了困難時,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要來林縣,她要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她給父母打了一個電話後,就直奔林縣而來。可現在,那個老女人的聲音直入她的耳朵裡時,她恨不得摔掉劉立海的電話,好在劉立海關掉了電話,好在劉立海打開了音樂,在音樂聲中,她慢慢地讓自己溶化,慢慢地讓自己去幻想她心裡久存的那個爲她拼命的劉帥。
? 清河寨到了。劉立海和孫小木像是從久遠的愛情故事裡醒來一樣,彼此看了一眼對方。這一眼,包含着太多的語言,可這一眼,又讓兩個人都覺得彼此讀懂了對方一樣,就這一眼,兩個人又重新生出了許多的情愫。相視一笑,各自拉開了車門,走了出來。
龔玥沒有再歪在潮子身上,而是奔過來挽住了孫小木。大約是在林縣,龔玥總有主人的感覺,處處照顧着孫小木,倒讓劉立海生出了對龔玥的另一種理解和感激。
清河寨一切依舊,那個讓劉立海幻想過的鏡頭,又在大腦裡撞擊了一下。他的心又沒有來由地緊縮着,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夠帶着孫小木來到這裡。只是冷鴻雁的一個電話,讓他拿不準孫小木到底在想什麼。她會讓他牽着手去看月亮,去聽松濤嗎?劉立海真的不知道。
?當龔玥挽着孫小木來到包間裡時,劉立海老遠就聞到了土雞湯的香味,他詫異地望了望龔玥,龔玥就笑了起來說:“是潮子的田螺姑娘做好的。”劉立海這才知道,潮子在車上就已經讓清河寨安排好了孫小木想吃的菜,當然包括要住的房間。
和潮子相處一久,劉立海不討厭他了。他倒覺得潮子對龔玥的那個好,那種呵護,那種愛到骨子裡的賤氣,是他做不到,也做不了的。如果他學一點潮子這種愛人的氣勢,他和孫小木是不是早就挑破的那層紙?可是孫小木不是龔玥,她會接受一個有過那段不光彩經歷的他嗎?他總感覺他和她之間橫着很寬的一條溝,不管他多麼努力想要去飛越這條溝,只是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讓他望而止步。就拿這次來說,本想和孫小木好好訴說思念之情,可該死的冷鴻雁,偏偏在這個時候說了那些話,如此聰明過人的孫小木,不可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