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九、尋找秦睦

安卓飛到深圳之後, 何汝文已經在機場等他了。

安卓看到他,心緒安定了一些,勉強對他扯出一個笑容。

何汝文拍拍他的肩膀, 說, “別擔心, 我剛纔跟成都那邊的熟人聯繫上了, 成都的情況並不算嚴重, 只不過地震對手機信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可能就是因爲這樣,所以你纔打不通秦睦電話的。”

何汝文此話一出, 安卓懸着的心才放下了一部分,原來是這樣, 真是要嚇死他了。

“我們先飛去重慶, 然後再轉車去成都, 放心,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

安卓感激的看着他, 重重的說,“哥!謝謝你!”

何汝文淡淡一笑,淡的看不出苦澀。

“謝什麼,你叫我一聲哥,我爲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

兩人到達成都的時候,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安卓撥打秦睦的手機, 還是關機的狀態。好在秦睦曾經給他說過成都分部的地址, 兩人就直奔那裡而去。

一路上聽成都司機用四川話講述着地震之後的情況, 安卓努力的聽清每一個字, 生怕漏掉了什麼重要信息。

“兩位這會兒來成都是有啥子重要的事喲,我們本地人是沒得辦法, 外地人可都想着辦法往外跑呢。”司機笑問他們。

安卓輕輕一笑,沉聲回答。

“我親人在這裡。”

……

到達秦睦工作的那棟大廈之後,安卓跳下車就想往裡衝,被保安攔下,告訴他裡面已經沒人了,而且現在隨時都在發生餘震,進去不安全。

“那樓裡的人呢?他們都沒事吧?現在他們在哪裡?”安卓急急的追問保安。

“有沒得事情我不曉得,不過現在很多人應該都在那邊的廣場呆着呢,你去那裡找找吧。”

安卓急忙朝着他指的方向跑去,很快就到了那個廣場。此時偌大的廣場上已經坐滿了人,黑壓壓烏泱泱的一片,雖然有幾盞燈光,但落在人臉上就變成了一片斑駁,渾然認不清眉眼。

“秦睦!秦睦!秦睦!”安卓扯開嗓子就開始喊,但願這些人裡面有秦睦吧!

一定要有!一定有!

肩膀被人一拍,何汝文在他身後說,“你去那邊,我去那邊,我們分開找。”

安卓一點頭,就繼續邊走邊喊。他的聲音令一些人擡起頭來看,但更多的人是漠然的狀態,因爲從地震發生之後,他們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呼喚聲了。

呼喚親人,呼喚愛人,呼喚朋友,呼喚……最在乎的人。

“秦睦!你在嗎?我是安卓啊!”安卓不停的呼喊着,眼睛猶如探照燈在人羣中搜尋着,看到相像的身形就馬上奔過去,卻一再失望。

難道……他不在這裡?

心裡猛的一沉,腳下不由得慢下來。

如果是這樣……那該怎麼辦?

他要到哪裡去找他?

積蓄的力量忽然如同泄洪一般瞬間流失,肩膀一垮,身子一軟,無助的感覺襲上心頭,一時間就想如同身邊這些人一般,倒下去。

他緩緩的走到廣場邊上一盞路燈旁,傻傻的站在那裡。

茫然四顧。

秦睦,這裡有那麼多人,可是,我怎麼就看不到,你的臉?

他就這樣呆站了幾分鐘,然後慢慢的蹲下來,把臉埋進膝蓋裡,眼淚涌出,一片溼濡。

……

“安卓!”

一聲呼喊驀然闖入耳際,雖不清晰,卻讓他的身子一震,急忙擡起頭來。

淚水讓眼睛模糊,朦朧了那個正向他奔來的身影。

但……

那麼熟悉的感覺……還能是誰?

當他抹去阻擋他看清他的淚水,站起來的時候,那身影已奔到了眼前。

毫不猶豫的第一反應,伸開手臂。

兩個身體緊緊擁抱在一起。

你的手臂鎖住我,我的手臂困住你。

就這樣抱着,再不分開,好不好?

兩個人劇烈的心跳融在一起,震耳欲聾。

震耳欲聾的……幸福感。

他的臉緊貼着他的臉,他的聲音緊貼在耳際,暖熱的氣息拂在他的耳朵上,灼燙不已。

“小卓,你怎麼會過來的,我剛纔都懷疑聽錯了看錯了,可是你站在這裡,我都看傻了,原來真的是你,太不真實了!”即使現在將他緊抱在懷裡,秦睦還是感覺到一分不可思議。他的小卓啊,不是在千里之外麼?怎麼可能就這麼活生生熱乎乎的被他抱在懷中?

安卓不說話,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乍然重逢相擁的巨大喜悅造成的強大心理衝擊力,使得他只能緊緊抱住秦睦,不敢鬆手。

秦睦見他不說話,緊張的略鬆了手臂,看着他的臉。

真實的,近在眼前的,死死盯着。

伸手撫摸,指尖溼漉漉一片,眼眶裡瑩潤着水光,眼前幽黑的瞳,倒映出他的影。

笑了,從昨日跟他爭吵之後,第一次,真正的笑了。

兩張臉,兩片脣,緩緩靠近。

相近……相親……相吻。

他們就站在路燈下,昏黃的暈籠住他們的身形,緊擁着親吻,分不出彼此。

是愛人,也是親人,我們的血脈相連,勝過了,血濃於水。

此情此境,如同一道天塹。

是任何人任何力量都無法逾越的。

悲涼的嘆息,寂寞的微笑,在遠處輕輕迴旋,卻無法打攪那一對相擁的人。

夜色深濃月光繚亂,腳下的大地似乎還在微顫,心卻放的無比安穩。

因爲……

我來了。

你平安。

在最初的激動度過之後,安卓終於重新可以說話了,卻先被秦睦一番搶白。

“我一直在打你的電話,怎麼老是關機狀態啊?我也沒辦法跟你報平安,急死我了!要不是現在買不到飛機票,我都要飛回去了!”秦睦皺眉,他下午先是借同事的手機打,沒信號,然後不顧大家的攔阻,衝到樓上用辦公室的座機打,安卓的手機還是關機狀態,急的他都要暴走了。

“我……”安卓一下心虛,趕緊反問,“我也一直打你的啊,爲什麼也是關機?”

“呃……”秦睦的眼珠轉了轉,明顯心虛狀態。

“不會……手機被你摔壞了吧?”安卓悠悠的問。

“啊?你怎麼知道的?”秦睦張大了嘴巴,眼睛驚詫的眨巴眨巴,急忙再附加上解釋,“我不是故意的啊,那時候不是一下子昏了頭了麼。本來想着今天去買一個的,誰想着突然就地震了啊!你說我雜就那麼命好呢!就趕上這百年不遇的大地震了!……”他解釋的話語在看見安卓賊兮兮的笑容之後,剎住了。

安卓笑眯眯的看他着急樣子,這下他可不心虛了,理直氣壯的說,“這下算我們倆扯平了!嘿嘿,我的手機也被摔壞了,事發突然,過來的急,也忘了把卡取出來了。”

秦睦哭笑不得的在他臉上狠狠啾了一口。

“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回來咱們一起換個情侶手機!”

“呵呵呵呵。”

安卓一陣傻樂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脫開秦睦的懷抱,四處看去。

“找什麼呢?你除了我還惦記着誰呢?”秦睦握着他的手,緊張着急了多半天的心終於全部放下來了,嘴上貧的功夫馬上覆蘇,跟着他一起探頭探腦。

安卓回頭瞪他一眼,說,“是二狗哥陪我過來的,飛機票都是他幫忙聯繫的,這次要不是他幫忙,我真的趕不及過來!你說,你還那樣說人家,羞不羞愧?!”

秦睦怔了一下,再開口說出……

“對不起。”

“小卓,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難聽的話,都是我的錯。”

眼神柔柔的罩住他,誠懇的道歉。

“本來就是你的錯!”安卓趾高氣揚的一擡下巴。

“好,我將功補過,陪你一起找二狗哥去!”

秦睦牽着他的手往人羣中走去,兩人此時一點也不顧忌旁人的眼光了,怕什麼啊!抱都抱了,親都親了!現在這些災民的心思哪還能在兩個牽着手走過的男人身上打轉啊。

穿梭在人羣裡,安卓不停的喊着哥,後來怕何汝文分辨不出來,乾脆直接喊二狗哥了。秦睦也扯着嗓子跟着喊,這個一度令他很鬱悶的稱呼,此時他卻喊的很哈皮。

“安子,我在這裡。”

安卓看到不遠處有人跟他招手,急忙拉着秦睦奔過去。

“哥!”安卓樂呵呵的跑到他面前,“我找着他了!”

何汝文秦睦打個照面,同時一笑。

“沒事吧?”

“沒事,何先生,謝謝你,帶小卓來找我。”

秦睦這聲謝,由衷而發。無論他之前對何汝文是否錯看,這次,他真的要真誠的感謝他。

何汝文神色淡淡眸色幽深,“應該的,我不能看着安子他急死吧?現在找到你就好,我也算完成任務了。”

安卓鬆開秦睦,走上前摟住何汝文,在他背上拍了兩拍。

“哥,這次真的多謝你了!”

何汝文也輕拍了他兩下,含笑迴應。

“跟我別說謝謝,生分了。”

“我剛纔跟朋友聯繫了一下,過會兒他會過來給你們送帳篷,現在餘震不斷,你們還是在室外比較安全,等到天亮了再想辦法離開。”

“好,哥,謝……不謝你了!嘿嘿。”

很快,帳篷就送來了,不小的一頂,還有兩個睡袋。

“那你們就找個寬敞點的地方把帳篷搭起來吧,我就先走了。”何汝文將東西交給他們之後說。

安卓一怔,“哥,你要去哪裡?就跟我們一起委屈一夜吧。”

何汝文微笑,“沒事,我自有地方去。吶,我的手機給你,回來我打電話找你。”

安卓接過他的電話,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何先生,我代小卓說謝謝,他不能說,我說!”秦睦在旁邊開口,明亮的眼睛盡顯誠懇。

何汝文微一頷首,道了聲再見,就離開了。

安卓他們目送他離開之後,秦睦咋咋嘴說,“二狗哥還是個好人。”

安卓一肘子搗在他肋骨上,“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不是禽獸就流氓啊!搭帳篷!”

秦睦壞壞一笑,手掌迅速下滑,在安卓腿間摸了一把。

“那我來看看,這裡的帳篷搭起來沒得!”

“沒得!”安卓用車上跟司機學來的蹩腳四川話吼了他一聲。

“是麼?我怎麼感覺……快了呢?”藉着燈光,秦睦賊兮兮的看着安卓被他一摸之後,就微微鼓脹的部位。

安卓抄起一個睡袋,惡狠狠的朝他兜頭一罩。

“今晚我睡帳篷,你滾在外面睡睡袋!”

“小卓,你表那麼狠心啊!我這帳篷都搭好了,就等着曲徑通幽處了!”

“地震了路塌了,進不去了!”

“嗷嗚,要善待災民!(>_<)”

……

先把大帳篷搭好,再來解決小帳篷的問題吧!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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