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皇宮,便有專門太監在宮門口候着,太監直接領着上官靈月快速在宮中行走,皇宮很大,很輝煌,但是上官靈月根本來不及欣賞。
大概走了十幾分鍾,太監終於在御書房門口停下。
“四小姐請在這兒候着,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太監幾乎是命令的口吻,看得出來,在皇上面前當差的,就是不一樣。
上官靈月應了一聲,便乖乖在御書房外面站着,門口兩位侍衛可算是目不斜視,紋絲不動,就好像是兩尊化石一般。
她表面上是在東張西望,好像對什麼都好奇的模樣,但是耳朵卻早已豎起,仔細聽着御書房裡面的動靜。
“父皇,兒臣求您開國庫賑災吧,這一次地怒,可比前兩次要厲害得多,聽說大山都崩塌了,被埋的人無數,這些人可都是父皇您的子民啊,他們都等着您去救呢。”
語氣誠懇,字字動心,上官靈月聽得出來,這是太子完顏雄的聲音。
其實,之前宰相府一見,上官靈月覺得太子其實有些自我,但是月圓之夜他吸食動物血液而不傷害人類,現在又爲遼水一帶百姓求情,這一次次善良的行爲倒是令上官靈月對他刮目相看。
至少,之前對他的一點點偏見都一掃而空。
“父皇,兒臣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聽從國師的,畢竟天威不可違,我們倘若前去賑災,便是公然和天作對,說不定會引起更大的地怒,反而對出雲國百害而無一利。”
這聲音是完顏朔的,上官靈月原本對自己這個未婚夫就沒有好感,現在更是覺得這個人表面上看上去器宇軒昂,其實根本就是愚不可及!
“諾兒,你覺得如何?”
皇上的聲音很是虛弱,透着濃濃的疲憊。
“父皇可是想聽真話?”
完顏諾問道。
“自然,寡人單獨在這裡見你們,便是要聽聽你們的心裡話,有何話但說無妨。”
其實,皇上最願意聽的就是完顏諾的意見,這三年來,完顏諾爲他出謀劃策,解決了不少棘手的問題,儼然已經成爲皇上心目中的軍師了。
“倘若兒臣是父皇,便一刻都不耽擱,調遣遼水一帶軍隊和附近官衙的人力,發動周邊百姓去現行搜救,派人攜帶大量物資和宮裡宮外的大夫前去支援,盡一切可能救出受困百姓!父皇,您現在就是遼水一帶百姓的希望,他們都等着您呢!”
“皇上,您可千萬不能聽信他們的讒言啊,這可是要亡國的呀!”
國師在一旁着急了,“皇上,微臣已經多次提醒皇上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祭天,只有安撫了上天的情緒,才能解決燃眉之急呀。”
“妖言惑衆!”
完顏諾大聲呵斥道,“倘若祭天真的有用,父皇不是每年都祭天嗎?爲何還會有天災?”
“那是因爲上天嫌祭品少了!皇上,倘若我們用更多的錢財,更多的美人祭天,便一定可以打動上天!”
國師說着,掐指一算,格外緊張到,“皇上,可千萬不能耽擱了,再過兩個時辰,就是祭天吉時了!”
在這個閉塞的時代,人們都過分相信神靈,所以很容易就讓國師這樣的神棍有機可趁。
別說是皇上,就算是現代人,有的也還是會相信神鬼之說。
更何況,越是位高權重,對神靈的敬畏之心便越重,即便是皇上內心並不相信,但是他卻又不敢不信!
因爲他賭不起,他輸不起!
“噗!”
心下一急,皇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臉色越發蒼白。
“傳四小姐!傳四小姐!”
皇上身邊的大內總管孫賢趕緊扯着公鴨嗓子嘲門口急促喊道。
“還愣着作甚?孫總管叫你進去。”
方纔領着她的太監出來催促道。
“月兒,快點!”
上官亮也迎了出來,拉着上官靈月的手在她耳邊小聲道,“月兒,爲父可是向皇上力薦你的,你可一定要將皇上的病情給穩住了,斷不能給爲父丟臉。”
上官靈月這才明白,怪不得皇上會突然傳召她治病,原來是因爲上官亮的原因。
“是,爹爹。”
上官靈月乖巧地點點頭,上官亮這麼相信她,自然是好事,看來自己之前在上官亮面前的表現還是有成效的。
“皇上,可否請您伸出手腕?”
上官靈月走到皇上跟前,低聲問道。
目光卻不着痕跡打量着皇上蒼白的面龐,雖然很憔悴,但是那股子王者之氣似乎是怎麼都丟不掉的。
他緊緊抿着嘴脣,好像在極力隱忍身體的疼痛。
聽到上官靈月說話,他稍稍擡眸看了上官靈月一眼,這一眼,便是滄海桑田。
“仙兒!”
他在心裡驚歎,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看到這樣相似的容顏!
在皇上看來,自己此生犯下最大的錯,就是對洛仙兒放了手,讓她嫁給了上官亮。
他以爲,只要她幸福,自己可以將對她的愛深深埋藏在心裡,因爲他自問自己無法給洛仙兒所追求的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
並非他愛的不夠深,只因爲他的身份是皇上!
“你就是上官靈月?”
皇上自然知道,洛仙兒已死,自己面前的不過是洛仙兒的女兒上官靈月,沒有胎記的上官靈月跟洛仙兒真的很像。
說話間,皇上將手腕伸到了上官靈月跟前,他很好奇,以前那個人人不屑的廢材四小姐怎麼就變成女神醫了。
“積勞成疾,內堵,氣血逆行,纔會出現吐血的現象。”
上官靈月又看了看皇上的口腔,舌苔,最後篤定道,“皇上,可否讓臣女爲您扎幾針,能夠調整皇上的氣血,緩解不適症狀,不過皇上之恙最主要的根源是心,想要治癒最好的良藥就是解決皇上現在最煩心的事情,自然能夠不藥而癒。”
“扎針可以,解決煩心事,呵呵,談何容易?”
皇上原本希望這幾個人能夠有什麼獨到的見解,可是這幾個人一直爭論不休,卻讓他越發煩躁,方纔便是一陣急火攻心才吐了血。
上官靈月迅速拿出自己的血針,轉身對衆人道,“臣女要給皇上扎針了,還請各位迴避。”
衆人看了看皇上,見到皇上微微點頭,他們方退了出去。
“宰相大人,果然老謀深算。”
國師在走到上官亮跟前,衝他豎起大拇指。
國師也見過洛仙兒,他方纔見到上官靈月的時候,都以爲洛仙兒死而復生了,上官亮在這麼敏感的時期竟然將自己的女兒推倒了皇上面前。
是想在皇上內心在虛弱的時候,以天然的相貌優勢來討得皇上歡心嗎?
即便是皇上不動心,也會看在上官靈月是洛仙兒的女兒的份上,對她言聽計從吧?他可真是將自己女兒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國師何出此言?老夫只是對自己女兒醫術有信心,希望其解除皇上的痛楚。”
上官亮說的話很官方,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目的遠不止於此。
並非國師所想,想讓自己的女兒利用天然優勢成爲皇上的女人,沒有人比上官亮更瞭解皇上對洛仙兒的那份愛,皇上是不會猥瑣到得不到洛仙兒就侵佔她的女兒的!
但是上官亮也算定皇上會不經意間將對洛仙兒的疼愛加註在上官靈月身上,所以上官靈月的話會令皇上更容易聽信。
他也瞭解上官靈月,一直是醫者父母心,她一定會極力勸說皇上賑災,這便正中上官亮的下懷。
因爲他也主張賑災,並非是他有多關心遼水一帶百姓的安危,只是他看中的國庫中的錢財,一旦錢財流出國庫,那麼就有可能成爲他的囊中之物!
“你這針跟寡人之前見到的都不一樣。”
皇上見過所有鍼灸用針都是銀色的,爲何她的是紅色?
上官靈月淺淺一笑道,“回皇上的話,這是家師以特殊草藥淬鍊而成,顏色和功效上較普通針都有所不同。”
她自然不會真的告訴皇上,其實這真是用她的鮮血淬鍊而成,不但可以治療人類,而且也可以治療吸血鬼。
說話間,上官靈月已經爲皇上將所有針都紮上了。
剩下的便是調整每一根針的深淺以引導吸血流向和速度。
“寡人耳聞宰相府四小姐變了,不僅醫術高明而且對很多事情都有獨到見解?”因爲皇上是趴着的,所以看不見上官靈月的神色變化,所以他說話倒有些像是自言自語,但是因爲他天然的威懾力,卻令人無法忽視他所說出的話,“不如四小姐你說說遼水一帶地怒,應該如何解決?”
“臣女乃是一介女流,才疏學淺,豈敢在皇上面前賣弄?”
上官靈月讓所有人離開,便是製造和皇上獨處的機會,她試圖找幾乎爲遼水一帶百姓諫言。
沒想到皇上倒是先開口給她機會了,她豈有放過之理?
不過,欲擒故縱還是必要的。
“不打緊,你就說說你的見解,即便你說錯了,寡人也權當沒有聽過。”
皇上反正趴着也是趴着,聽一聽倒是無妨,說不定會有耳中一亮的見解呢?
“那臣女便說了,說得不對之處,還望皇上恕罪。”
上官靈月手上動作毫不怠慢,但口中也是緊緊有條,“皇上,依照臣女之見,所爲地怒其實就是地殼震動。
我們所住的地方,其實就跟人一樣,大地內部抱恙,表現出來的就是大地外部的震動。就好比是我們人一樣,身體不舒服了,就會頭疼,咳嗽一樣。”
“你是說地怒其實就是大地生病了?呵呵,倒是獨到的見解。”皇上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自是覺得有趣,便忍不住多問了些,“那你倒是說說,爲何大地老是在遼水一帶生病呢?”
上官靈月聰慧一笑道,“皇上您想,咱們身體如果出現病症,最多的是不是咽喉,或者是腸胃?
當如果真的是心肝脾費生病的話,問題可就大了!這大地也是一樣,遼水一帶處於大地比較容易生病的地段,所以經常產生地怒現象。”
“倒是有道理。”皇上頗爲讚賞地點點頭,“那一個人生病,自然是要治病,否則病情必定會更加嚴重,那依照你的意思,倘若現在寡人不去賑災,這地震還會更加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