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閣是土生土長的西北人,北疆四大重鎮,他已經不知道來來回回的走過多少遍了,三十六寨開會的時候,每次都會定在不同的地方,單單是在敦煌開了好幾回。 (閱讀最新章節首發)
於是他一邊操着方言,一邊跟這裡的百姓打着招呼,又是砍價又是吹噓的,很盡職的坐着他嚮導的職務。
敦煌重佛教,街很容易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傳教和尚,與長安最大的不同便是這裡的和尚可不全是黑眼睛黃皮膚的,還有長得很高的,眼窩很深的異族和尚。
葉小小睜大了眼睛瞧着,長安城內異族人並不少見,諸如卡爾斯之流她也是見得很多的,但是隻有和尚這個物種,她是頭一次見到異種的。
茶館裡,點一壺碧螺春,要幾塊茶點,三個人停下來歇歇腳,雲閣便在一邊喋喋不休的爲二人講解敦煌的各種歷史,各種典故,每每都逗得葉小小忍俊不禁,而這個男人卻一直淡漠的坐着,不笑,也不說話,只冷着面容,低頭淡淡的喝茶。
雲閣伸頭看看外面,笑道“到禮佛日的時候,敦煌還有慶典呢,熱鬧得很,外面還有千佛洞,月牙泉,回來都帶你們去看看。”
“千佛洞?”葉小小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很想去千佛洞看看。
封君然瞥了她一眼,什麼都由着。
雲閣在一邊默默地看着,跟着兩個人同行了這麼久,他也看出來了,封君然看着冰冷,但是隻對葉小小特別心,這不是什麼故意而爲之的討好或者諂媚,這簡直像是自然而然的習慣似的。
如方纔在茶館裡,他會故意退後一步讓小女人挑選她想坐的位置,如葉小小做下了,他會下意識地坐在左手邊,方便給小女人遞東西,再如葉小小喜歡吃那一盤子裡的桃子餅,封君然會自己捏起她最不喜歡的,蹙着眉頭往下嚥。
雲閣看不出半點做作,所以這一點是讓他尤其欽佩的。
要說男子追求心儀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刻意去討好,像這樣習以爲常的習慣,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的。
雲閣越發感慨,心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至少他覺得,自己做不到封君然如此的心。
吃喝完畢了,葉小小便想去看看千佛洞,雲閣只說已經下午了,恐怕回不來,要在千佛洞那兒的寺院裡面打尖,封君然想也不想的便點頭同意。
家還有個張氏,着實不太安全。
雲閣點點頭,他本來是僱來的保鏢,自然掏錢的人怎麼說,他怎麼做。
三人很快來到了千佛洞,立在山下,葉小小一臉震驚的凝望着面前這輝煌大氣的一切。
這是一整片連綿的斷崖,崖壁陡的很,幾乎是垂直下,而在這垂直的崖壁,一座高大的懸空寺這麼靜靜的掛在斷崖之,彷彿是生生的從斷崖之長出來的似的,而今日的天氣明媚,豔陽高照,陽光直射崖壁,將精緻的懸空寺映照的金碧輝煌,長長的迴廊,還能看到往來的僧人以及香客,這熙熙攘攘精美而又奢華的場面,恍若是佛經內的畫卷,這懸空寺便是天的仙殿,大慈大悲的佛祖在衆生的環繞下講解佛經,三千衆生往來不覺,衷心聆聽梵梵天音……
不知道爲什麼葉小小忽而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激動,她按耐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鬆開了封君然一直握着自己的手,這麼立在這個懸空寺之下,手合十字,虔誠而又恭敬的祭拜着。
佛祖,弟子不求什麼長命百歲,亦不求什麼升官發財,弟子只求此生緣起不滅,恩愛白頭!
提着裙襬,葉小小纔想要跪下,卻被封君然徑直拉了起來,小女人有些驚訝的看看這冷漠的男人,卻見人彎腰拍了拍她的膝蓋,再仰頭看看直掛崖壁的懸空寺,淡淡道“只有人拜我,沒有我拜人!”
男人的身形異常挺拔,黑髮峰眉,細長眸子清冷淡漠,暈染開一片濃的化不開的幽暗,而他背後,那高高的懸掛在崖壁的金碧輝煌的寺院恍若也因爲他的這句話而黯然失色了,整個西北黃沙漫漫的金黃世界裡,獨這個男人,頭頂日月,足踏山河,綻放出高高在金貴孤傲的帝王之氣。
葉小小愣了愣,而後無奈的笑笑,小君君,你這麼不將佛祖放在眼裡,佛祖造咩?
封君然冷哼一聲,佛祖?不知道連菩薩都說麼?求人不如求己,即便是佛祖他自己也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葉小小不禁有些莞爾,這都是什麼歪理?
兩人互相凝視的時候,直接把某個燈泡排擠在外,雲閣撓了撓面頰,再看看周圍來來往往一臉好的看過來的香客們,他頓時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破壞下氣氛啊?
無語的時候,他只好低頭咳嗽一聲,笑道“那什麼,夫人,您瞧,旁邊的那些洞窟便是千佛洞了。”
葉小小聞言移開視線,打量着懸空寺旁邊的洞窟,一開始是因爲這座懸空寺的確是太過於耀眼奪目,以至於她忽略了周圍的這些山洞,而今看看,山洞內隱約能看到彩色的壁畫,或者是半個石雕的佛像的腦袋。
小人兒忍不住笑起來,拉着封君然慢慢的沿着長長的“天路”一路往走去。
而藥人卻皺着眉頭看看這高在的懸空寺,周圍禮佛的氛圍實在是太濃郁,讓他冰冷的血液幾乎都快要灼燒起來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朱雲碧卻只是愣愣的看着高高的掛在崖壁的懸空寺,半晌之後,潸然淚下。
有經過的小和尚,看到女施主哭的寂靜無聲,這才笑眯眯的走過來,手合十字,彎腰行禮“阿彌陀佛,女施主,人世本多疾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蘊苦,但只要施主放下執念,戒貪、戒嗔、戒癡,則自然三毒不生,八苦消滅,而人生無憂,處處皆是西天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