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目色微凝。
流雲小聲對唐穌說:“那就是知府海世良,很是跋扈,姑娘莫要說話。”
唐穌點點頭,與流雲一起走到牢房外面,低眉順眼站在淳于越身後,忠實的充當他的隨從身份。
海世良領着一幫人浩浩蕩蕩走過來,腆着肚皮,一張油膩膩的臉上皮笑肉不笑,“淳于大人這麼早就過來?”
淳于越身爲下級,原該給他行禮,但他只是平靜的站着,面無表情,道:“海大人也不晚,飯還沒吃完,就着急忙慌的趕過來。”
海世良的嘴上還沾着一些早飯碎屑。
“啊哈哈!”海世良略微有幾分尷尬抹了把嘴,乾脆嘿嘿的笑起來,“淳于老弟啊,咱們也不是外人。你也知道,這兩個人殺了我老丈母孃家的外甥,我如果不能把這件案子辦好,我老丈人那邊可不會饒了我呀!老弟啊,你就別插手這個案子了,明天我就把人帶走。”
淳于越不爲所動,淡淡道:“我明白海大人的苦衷,但我也有我的爲官原則。這個案子既然在我的轄區發生,我是他們的父母官,便有責任查清真相,不教任何人白白受了冤屈。”
海世良皺了皺眉,臉上依舊帶着笑:“淳于大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本官很佩服。只是,有時候啊,這做官也不能太死板,得懂得變通。”
淳于越微微一笑:“海大人所謂的變通,就是屈打成招嗎?”
“你!”海世良臉上現出一抹怒色,隨即隱去,笑道,“淳于老弟你是咱們大明難得的人才,前途無量,將來必定不會一直待在這裡,何必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
如淳于越這樣在地方爲官的,三年一任朝廷都要考評其能力政績,而負責考評的就是頂頭上司。如果下次考評海世良不給淳于越過關,他前途堪憂。
這也是爲什麼下官總是要拼命討好上峰的原因。
淳于越知道,海世良這話就是拿那所謂的考覈來要挾自己。
他微笑道:“海大人,您莫非忘了,明年的考覈,您的上峰可是文大人。”
海世良聞言,臉色頓時就僵了僵。
江南提督文若明乃是淳于越的同門師兄,兩個人關係極好,親如兄弟。而他們的恩師乃是當朝宰相餘珣,與海世良的岳父王太師是政敵,屬於涇渭分明的兩股勢力。
所以,即便淳于越的職位比海世良低了一級,海世良在他面前也掀不起多大的浪。只是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在某些方面,淳于越也不能太不給他面子。
海世良心裡也清楚,他不可能真的拿什麼考績去威脅到他,於是乾笑着說:“呵呵,淳于老弟啊,咱們同朝爲官,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吶!以後老弟有什麼麻煩,儘管說,我海某必定盡力而爲!”
淳于越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天。”
海世良一愣:“什麼?”
“海大人要把人帶走,我不便攔着,但請大人給我三天時間查清真相,如果到時候我一無所獲,這兩個人任憑大人處置。”
海世良猶豫片刻,咬牙道:“好,本官給淳于老弟這個面子!”
他轉身欲走,眼角餘光忽然就瞥見了站在流雲身邊的唐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