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風乍起。四周漆黑一片,如不是因爲天空有着些許亮光,真難分辨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但聽四周風聲呼嘯,海浪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拍擊着小島,回聲激盪,在這寂靜的夜顯得格外響亮。
海兒站在樓堡之頂,風撩起秀髮,不安分的舞動。“呼……”她長舒一口氣,轉過身來,便欲離去。剛剛回身,猛地覺察面前一道高大的黑影,她頓時一驚,差點就失聲大喊了。
然而,還未來得及出聲,卻聽那黑影平靜道,“海兒,睡不着麼?”
海兒頓時放心來,這才見黑影是楊昊天,於是道,“是啊,小哥哥你也是麼?”
“呵呵,算是吧。我是覺察到你的走動,這纔跟了出來。”楊昊天道。
海兒暗道,小哥哥進階七星天柱之後,覺察力變得超強。我方纔出來之時,聲音甚微,連蘇姐姐都未驚動,想不到去讓小哥哥發現了。念及此,她儼然一笑道,“正好,咱們到海邊走走吧。我們一直在海中枯燥飛行,卻未真正好好欣賞大海的美。”
“正有此意。”說着,楊昊天有力的右臂已經挽住了海兒的腰肢。
海兒微微一愣,旋即臉火辣辣的燒灼。雖然她早已認定,此生非楊昊天莫屬,卻依舊十分羞澀。此時,耳旁又傳來楊昊天柔情似水的聲音,“抱緊我,咱們走。”她旋即恍然暗道,我既已經認定小哥哥,又何必在乎這些呢?心念放開,她緊緊地靠着楊昊天,融入那寬厚火熱的胸膛。
呼呼,耳邊風聲漸起,二人已經憑空而起,朝着海邊掠去。
涼涼的海風,火熱的胸膛,兩個砰然跳動的心……節律的跳動,略顯緊促的呼吸,竟是格外的清晰。然而,兩個相戀的人,卻再也沒有了隔閡,彷彿真的是天造地設一般。
碉樓距海邊不過是數百丈距離,以楊昊天現今的功力,片刻及至。但見白日蔚藍的大海,竟然變成墨綠。一卷浪襲來,浪花卻是雪白,接着微弱的光,卻甚是耀眼。海邊上,一片怪石嶙峋,如黑夜中張牙舞爪的猛獸,顯出幾分猙獰。
下一刻,二人已經如風中落葉般,輕飄飄的落在了最高的一枚怪石之上。
海兒卻已經沉浸在那種微妙的感覺中,只願一生一世都活在其中,不再醒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昊天輕輕道,“海兒,到了。”
這一聲,猛地將海兒喚醒。“啊!”她驚呼一聲,這才發覺已然腳踏實地,頓時從楊昊天的胸膛揚起黛首,臉兒酡紅,輕聲道,“小哥哥,我……”
楊昊天微微一笑,右臂將她箍得更緊了,道“兩情相悅,有何不可?咱們又何必在乎那些世俗的看法。”
聽着略帶霸道的語氣,感受着散發出的俾睨天下的霸氣,海兒忽的完全放開了心,與楊昊天四目相對。
良久,良久,楊昊天這才放開海兒,卓立與怪石之上,眺望着遠方無邊無際的大海道,“這短暫的平靜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或許明天便是血雨腥風。”
海兒歉意道,“小哥哥,我不應該讓你爲我冒險的。”
楊昊天斷然道,“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聽到你這麼說。當和顓頊帝,和世人決裂的那一刻起,我便認定你是我楊昊天的妻子。等一切事宜安定了,楊某定風風光光迎娶你。我們之間所欠缺的不過是一種儀式罷了。你的事,楊昊天義不容辭。更莫說,攸關伯母性命!”
語氣斬釘截鐵,充滿了強烈的自信和責任感。
“小哥哥……”臉上兩行清淚,撲簌而下。海兒本欲說些感謝的話,可是她忽的明白,在楊昊天的面前,這些都是多餘的。
只要他們還相愛。
便在此時,彷彿老天也被二人的神情感動。忽的烏雲撥開,露出一盤圓月。皎潔的月光如水銀瀉地灑將下來,照的四面八方銀白一片,好不美麗。
叮噹,叮噹,一滴滴淚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作一顆顆渾圓珍珠,在月光下閃耀着隱隱之光。珍珠跌落怪石,叮噹作響,滑落下去,沒入大海之中。
這一刻,伊人的容顏是那般美麗!
這一刻,伊人的淚珠是那般清晰!
這一刻,楊昊天決定,不能再讓眼前這個絕美的女子再受一丁點傷害!
“海兒我還從未見過你化身鮫人的模樣哩。”忽的,楊昊天笑道。
海兒輕嚀一聲,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變身啊。”
楊昊天笑道,“血脈的力量,自然而然便會驅使你。你無須多想,跟着自己的感覺走便是了。”其實他也不懂,但是霸體血脈覺醒的過錯告訴他,這樣做沒錯。
海兒一眼,閉上明眸。忽的,眼前所有的事物都不見了,耳邊只有呼呼地海風聲。她忽的覺得自己再也不是站在怪石之上,而是被溫暖的海水包圍。四面八方,全都是海。自己彷彿就如海的一部分,不分彼此,相互交融……
漸漸地,她沉醉在那奇妙的感覺中。忽的,她心中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雙足正在慢慢變幻……
此刻,楊昊天卻吃驚的看着海兒。只見她渾身沐浴在一團水藍之光中,絕世的容顏,更加令人着迷。忽的,海兒雙足漸漸地併攏,乳白之光大作!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雙足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幻化,最後變成一道雪白魚尾……
“海兒,成了。”楊昊天漸漸收斂驚詫,輕聲道。
“真的麼?”海兒驚呼,猛地睜開眼,只見自己上半身沒有任何變化,雙足卻已經變作雪白的魚尾。她試着擺動魚尾,魚尾果然隨心而動……
“咯咯……”一串串如銀鈴般的笑聲中,海兒化作美人魚,在怪石上隨風而舞。
而在其身後,一個霸氣的男子,微笑着看着她。楊昊天道,“下水試試吧。”
“嗯。”海兒請嗯一聲,忽的一躍而起,噗通一聲,墜入大海之中。頓時一道水浪激起,海面如魚肚一般,泛着雪白的波光。海兒,卻消失在海中。
楊昊天靜靜而待,並未顯焦急。
也不知過了多久,海面忽的一聲悶響。海水驟然炸裂而起,一道白色倩影沖天而起,直入高空。白影之下,一道水柱隨之而起,衝起數丈高。然而水柱並未落下,如噴泉般一直涌動。那白影已然落在了水柱之上,白色的魚尾輕輕攪動着水柱,顯出少女的調皮。
“小哥哥,我好看麼?”海兒道。
楊昊天點了點頭,卻不想說話。因爲月光下的美人魚已然是天下間最美的事物,他生怕自己出聲破壞了這美景。
“海兒爲你跳一曲吧。”海兒忽的輕輕地。
是誰在月光下爲你傷心而泣,化淚成珠?
是誰在月光下輕輕歌唱,柔情似水?
又是誰,在月光下爲你而舞,美麗僅爲你一人綻放?
海風起,月光潔,輕紗曼舞何時歇?漸漸,楊昊天醉了……
第二日,楊昊天將幾人聚在一起,這才道,“今日,咱們便道弦
月島上探探虛實吧。”
衆人皆驚,此計可謂危險之極。一旦被鮫人族發現九州人混入其中,必定羣起而攻之。任你修爲通天,怕也得飲恨於此。
“不行,這太危險了!”蘇琳兒斷然道。
“小哥哥,是不是在考慮一下?”海兒亦是勸道。
只有反鼻蟲“吱吱”大叫,甚是興奮,看樣子是十分贊成。而海刺龍卻一言不發,作深思狀。
“老頭,你倒是勸勸啊!”蘇琳兒焦急道。
沉吟半晌,海刺龍這才道,“既然楊公子心中已經有了定計,老朽何必再勸。”
“你!”蘇琳兒狠狠瞪了他一眼,卻也只他所言不虛。楊昊天絕對的事情,便是九牛二虎也休想拉回來。
只聽楊昊天道,“我們初來乍到,根本不知族內虛實。如不好好打探一番,如瞎子亂撞,遲早要被海陸朝一夥人滅了。要幹便要掌握主動權,豈能讓旁人牽着鼻子走。再說,現在敵明我暗,正是咱們大展身手之時。”
衆人默然,顯然也覺得每日干坐島上,怕是難有作爲。然而此行甚是危險,誰也不想置楊昊天於危險境地。
忽的只聽海刺龍沉聲道,“既然楊公子由此決心,老朽也鼎力相助。老朽這裡有兩顆避水珠,能夠幫助你們暫時化作鮫人。嘿嘿,實不相瞞,這避水珠便是用鮫人的雙目凝鍊而成。上次回到月影灣,老朽正巧碰上兩個修爲不賴的老對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殺了二人,正好練成兩顆避水珠。”
衆人一愣,海刺龍雖說的輕鬆,但那一站絕不像表面上那麼輕鬆。可以想象,那二人修爲定然不俗,否則也不能用來凝鍊避水珠這等神奇之物。
海刺龍見衆人面露佩服,卻是淡淡一笑,並不放在心上,道,“不過這避水珠也有缺陷。每次變身時間不可超過一個時辰,一日只能用三次。而且,一旦開啓,無論你是否變身,五日之後,必定功用全無,化作齏粉。”
說話間,老頭從懷中掏出兩顆圓珠,遞到楊昊天和蘇琳兒手中。
只見這避水珠,約莫指頭大小,和人眼無異。渾圓無比,藍光盈盈,晶瑩剔透。珠子正中,有一點白芒,不及豌豆大小,像是鮫人的瞳仁。握在手中,便有一種冰涼之感傳來,十分舒服。
“這個東西該怎麼用呢?”蘇琳兒好奇道。
“呵呵,吞下即可。”海刺龍笑道。
“啊!”蘇琳兒驚呼,“要吞下去啊!”一想到這避水珠“前世”乃是鮫人的眼睛,要吞下去,她縱免不了有些噁心。她驚呼道,“老頭你好殘忍,鮫人也是人啊,要我吃人眼,這怎麼行呢!”
海刺龍笑道,“蘇姑娘莫怕,此物入口即化,哪裡有那麼可怖?”
“可是……”蘇琳兒還想說什麼。
“別說了,吞吧。”卻是楊昊天打斷了她,一口吞下避水珠。
蘇琳兒見楊昊天毫無表情,似乎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噁心,於是一咬牙道,“你敢吃,我也敢!”一閉眼,一跺腳,避水珠已經入得口中。還未觸及舌尖,避水珠忽的化作一股清水,自行流入腹中。
一股清涼的感覺,頓時從喉嚨蔓延到胃。
“原來也不是那麼難吃嘛。”蘇琳兒訕訕笑道。
衆人微笑,卻是響起她方纔那抵死不從的模樣。
“海老,這幾日您受累,便多多聯絡忠心女王的部下。我們先去了。”言罷,楊昊天帶着二女破空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