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了。”
霍醇的聲音低沉,一開口,便立刻讓他們安靜下來。
他斟酌一會兒,忽然擡起頭來,目光堅定,並無慌亂,“各位,這件事並不是你們看上去的這樣,我霍醇是什麼樣的人想必你們非常清楚,這些照片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而且,我知道是誰在背後做的手腳。大家儘管放心,我一定能將這件事壓下來,不會讓各位的利益受損。畢竟海瑞也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我不可能親手毀了自己的心血。”
張董事輕哼一聲,似是同意了他的說法,“既然霍總這麼說,我們就不多叨擾了,還希望您儘快想辦法,這種照片是絕不能公開的,還望您抓緊時間處理。”
霍醇和黎曼將那幾個董事送了出去,待回到總裁室後,黎曼立刻上前問他,“霍醇,這件事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他淺淺眯起眸子,眼神有些複雜,“你覺得呢?”
黎曼與他目光相接,愣了一下,莫名想起了一張妖冶的臉。她的指尖發涼,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搖了搖頭。
“不,不會是冷子烈的,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他有沒有理由,你應該清楚。”霍醇揉着眉心,語氣很涼,似乎非常疲倦,“黎曼,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你知道的,那個男人處事本就如此,他這也不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手段了。他想逼你回去,向他低頭。”
黎曼蹙眉,臉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她攥緊雙手,眼前有些氤氳。
霍醇輕嘆了口氣,起身,與她擦肩而過,“待在這裡,我去處理這件事。”
“你要怎麼處理?找冷子烈嗎?”
霍醇頓住腳步,沒回頭,嗯了一聲。
她轉身,擋住了他的去路,擡起頭,目光篤定。二人對視着,他讀得懂她眼中的意思。
“黎曼,忘了我昨晚說過的嗎?我不允許你放低自己的姿態,不許你去求他,大不了,我豁出去一切,但是你不能替我求他。我本就輸得徹底,不要再往我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這樣太殘忍。若你現在過去,我很怕再也見不到你。”
“不會的。”黎曼緩緩搖頭,非常堅定,“霍醇,不會的,我還是會回來,我是你的助理,這不會改變。我只是按照他的想法做事罷了,去見他一面,也正好將話說開,畢竟我傷過他,他能不計較已經是最大的讓步,我一直都不是個狠心的人,總得說一句對不起給他。海瑞不能垮下,你也不必如此決絕,這樣反而讓我有很重的心理負擔。”
男人淺淺眯起眸子,眼底劃過一絲痛楚,卻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她已然做了決定。
只是他很怕,她就此一去不回。雖然他沒有任何立場來要求她留在自己身邊,最合理的一個,也只是因爲韶逸曾拜託他照顧她。
僅此而已。
他想再留她一些時日,具體多久,他並不清楚,只是暫時沒辦法就這樣看她從眼前消失不見。好不容易找到,他想再多一些值得回憶的東西,好讓他在往後的那漫長歲月中,有一段可供他消磨蒼白時光的記憶。
人這一輩子,也許活得就是個念想。
那些繽紛絢爛的時光,是可以支撐起無數個孤獨的夜晚的。
在他還沒有找到她之前就已經計劃過許多事情,他要親手爲她做一頓飯,爲她梳一次頭髮,爲她過一次生日,帶她去坐遊輪,如果可以,他還想買下一條街,用她的名字來命名,裡面全部按照她的想法設計。
更甚的,他想單膝跪地,當着全世界人向她求婚,給她最盛大的婚禮,讓她穿最美的婚紗,做最美的新娘。
可惜,這些想法終究只是泡沫,在陽光下,一個個破裂,沒了蹤影。
霍醇知道,他最多能做到前面的那些,但是最後一個,此生不會被實現。
娶她,曾是他找她的動力。
而現在,卻是他痛楚的發源地。
“霍醇,等我回來。”
他愣神之際,耳邊隱約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看去,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高挑,纖瘦
,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刺痛眼睛。
他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不是自己的東西,終究會溜走,無可厚非。
只是他爲什麼這樣難過?
彷彿一瞬間,本來被照亮的世界忽然又黯淡下去,讓他看不清方向。
霍醇坐回椅子上,有些頹然地看了看四周,非常清冷。旁邊空下來的那張小點兒的桌子,上面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畫紙,每一張,都畫着一個妖冶的臉龐。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將那副她爲他畫的畫像從最下方的抽屜中拿了出來,仔細地看,卻怎麼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視線有些模糊,霍醇閉上眼睛靠在椅背,手指輕敲桌面,沒有節奏。
現在,他忽然能理解韶逸當初的感受了。
那晚他跑來求他,拜託他幫忙堵下冷子烈的車,他想見一見黎曼,已經等不下去了。那時,霍醇還沒有真正深愛,只是處於找到了黎曼的喜悅當中。他想,爲何會如此急切地求他呢?總有一天會再見,何必急於一時?
可是現在,他深陷進去的時候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心情。不安全感充斥着整個身體,讓他莫名恐慌和焦躁,生怕下一秒就永遠看不到她,失去她。
霍醇起身,到茶水間爲自己衝了一杯紅茶,他在走廊上緩緩踱步,一刻也沒停,就那樣失魂落魄地走着,端着茶杯。員工們也不敢上前詢問,嚇得繞開他走。唐寒雖然知道是因爲什麼,但也不好開口,只能候在不遠處,陪着他黯然神傷。
“唐寒,幾點了。”
男人單手扶額,問得漫不經心。
“霍總,十一點半了,該吃午飯了。”
“兩個多小時了。”霍醇喃喃自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沉了幾分,“去吧,吃飯去,別跟着我。”
唐寒有些不知所措,“霍總,那您的飯……”
“我不吃。”霍醇朝他擺擺手,將杯中的紅茶一飲而盡,表情有些痛苦,“她什麼時候回來,我什麼時候吃,否則就餓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