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去帝海盛庭。”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天外來音。
韶逸點點頭，在下一個十字路口拐了出去。
黎曼看着看着，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又或者是想到了什麼，嘴角驀地揚起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哥，什麼時候過年啊？”她癡癡地問。
韶逸喉間哽咽了一下，顫着聲音回答：“還有半個月。”
“到時候，我們一起包餃子，好不好？霍醇也來，我們都到帝海盛庭去包餃子吃，一起過年。”
“好。”
霍醇微微一笑，忍着眼眶中滾動的淚水，啞着聲音說：“沒問題。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特別會包餃子，我做的西餐你吃過，包餃子更好吃。到時候，我來準備餡兒。”
黎曼頓了頓，笑得更開心了，滿臉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悲傷的情緒。
“好。那記得，給冷子烈留一份。他也要過年。”
一句話，讓前面兩個大男人，瞬間紅了眼眶。
眼角微微發溼。
可是，她卻沒有任何變化，仍舊頂着一張乾淨燦爛的笑臉，看着外面不斷變換的景物，似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我還沒和冷子烈一起過過新年呢！前不久他還答應我，要送我新年禮物，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大概要到了年三十那天才會知道吧？”
兩人不作聲。
黎曼也不在意，只是喃喃自語。
“對了，他還說要好好陪我逛一次街呢，恐怕暫時沒辦法做到了，我還是抽空自己去吧。本來想給他買衣服的，因爲他總是非常介意我陪霍醇買過衣服，你們也都知道，他那個人……特別小心眼，我可不能擅自食言，答應過他要爲他也買衣服的，所以要說到做到。哥，那一會兒從帝海盛庭出來，我先去一趟烈靈，然後就去商業街，好不好？”
“好，你想做什麼，我們就陪你做什麼。”韶逸將滿心的疼痛悉數壓在心底，也陪着她一起笑。
霍醇也笑，“當然好了，我們陪
你去。等買了衣服，我們在一起去吃燒烤好不好？今天韶逸和我都不會管你，想吃多少，咱們就吃多少，好嗎？”
“嗯！”黎曼使勁兒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還好冷子烈現在不在，不然，他肯定就不答應了。霍醇你還記不記得，那次咱們去吃燒烤，他就一個勁兒地不讓我吃，還威脅我！我總想着，一定要趁他不在的時候，好好吃一頓燒烤，一定非常棒！他那個人就是這樣，小氣巴拉的，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根本沒有一點兒大人的樣子。”
她邊說，邊開心地笑着。
可是越笑，就越令前面兩人覺得心如刀絞。
她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表現。
她在麻痹自己。
她在不斷麻痹自己，告訴自己，冷子烈還活着。
這真的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韶逸張了張嘴，卻被霍醇伸手攔住，示意他不要說話。
霍醇也看出了黎曼的不對勁，可是，他反倒是希望她這樣。比起對她可能會選擇自殺而擔驚受怕，這樣反而更好一些。
至少，她潛意識裡有一絲希望，雖然這希望很可能是因爲絕望太大而產生的，但是，總歸比沒有要好。
總有一天，她可能從這種自我麻痹中走出來，正視現實。
這樣的話，比起她每天都尋死覓活要來的好。
他不要看她頹廢的樣子，不要看到她生無可戀的表情，現在，她至少還在強逼着自己笑，雖然他們都知道，她的笑容是那麼那麼的假，那麼那麼的痛苦，但是，時間久了，這種虛假的笑容也總有一天會變成真的。
他一定會一直陪着她，等到她走出來的那一天，哪怕到時候她決定，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不談戀愛，不結婚，就一個人這麼活着，那他也陪着。
不就是一輩子嗎？
有什麼大不了？
他既然選擇愛她，就沒想過再愛上別的女孩兒。或許，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會有如此深重的執念，可是，他們這些人就是如
此。
他霍醇，韶逸，冷子烈，甚至是唐寒，他們都是執念深重之人。
哦，對，還有黎曼。
還有冷子晴。
還有……許許多多同他們一樣的人。
他們始終堅信，深愛是無法被取代的。若真的深愛一個人，那麼，從身到心，都只能給他，也只能屬於他，倘若換做其他人，就會活不下去。
真的會活不下去。
所以，他不強求黎曼改變，也不強求她真的會忘記冷子烈，他也不希望她忘記。
畢竟，冷子烈是她深愛的男人，他很清楚自己比不過冷子烈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他根本不做強求。
以後的以後，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就守着她過，哪怕……哪怕是她永遠愛着一個死去的人，那他也心甘情願。
這輩子，活得不溫不火，不鹹不淡，終於也有了這麼一個人，肯讓他嚐遍這世間的酸甜苦辣，這種感覺實在令他難忘，也令他太不捨。
若還能重來一次，他一定還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去愛她。
直到今時今日，他仍舊慶幸自己在那個晚上，看了一眼後視鏡。
那個躺在雷克薩斯後座上沉睡的女孩兒，讓他一眼萬年，此生都無法兒再忘記。
……
車子緩緩停在了帝海盛庭門前。
所有保鏢，全部都是肅穆的表情，整整齊齊地站成一排，朝車子齊刷刷地鞠了一躬，那麼悲壯，蒼涼。
“黎小姐！”
此時此刻，冷子烈的死訊已經被所有人所知，在這些手下人心中，黎曼就是可以讓他們爲之效力的人。
沒有人不知道冷子烈有多愛她。
大家也都清楚，這個女人並不簡單，有能力成爲他們這些人的領導者。
黎曼從車上走下來，掃了一眼他們，只是微微一笑，什麼都沒有說，就足以表達此時的一切心情。
她望着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別墅大門，一點一點地將手伸過去，貼在上面，很久才推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