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那輛公務車與他們擦身而過,黎曼的餘光掃到了那扇搖下一條縫隙的車窗,彷彿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面孔。
兩輛車以非常危險的姿勢交錯開來,白灼喘了口氣,又給了一腳油門,想要趁着這個機會甩掉他們,可就在車子剛要駛出時,又一輛商務車從左側的巷道開了出來,將他們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四輛車,把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冷子烈雙手交疊置於膝上,面無表情地盯着最前方的那輛車。
對方似乎也在等他。
這麼僵持了大概十多分鐘,最終還是對面的人耐不住性子,從上面下來了兩個黑衣人,都戴着墨鏡,過來敲了敲車窗,憨笑了一下,“冷少,賞個臉吧?”
男人抿了抿雙脣,嗤笑一聲。
“你們老闆是誰。”
那兩個人聽罷,哈哈一笑,“冷少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天才見過面的,今天就不認識了?”
“霍醇?”
冷子烈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男人,但他心中微鬆一口氣,緊繃的臉稍稍緩和,推門下了車,在那兩人的帶領下走了過去。
那邊降下黑色的車窗,黎曼眯起眼睛,看到霍醇溫和地笑了笑,二人似乎在很正經地交談着什麼,離得太遠,她聽不太清楚。
忽然,從右側那輛商務車的車窗內,投射出來一道熱切的視線。黎曼本來就很敏感,立刻回頭去看。隱隱地,她似乎能從黑色的玻璃中看到一個人的臉。
溫潤如玉,目光如水。
她顧不得多少,一把推開門,衝了過去,使勁拍着車窗,大叫着韶逸的名字。
“韶逸!韶逸是不是你?!”
冷子烈在不遠處倐地回頭,目光陰冷,就在這時,從所有的商務車中蜂擁下來許多黑衣人,個個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那種只會花拳繡腿的保鏢。
“黎曼!”
冷子烈大喝一聲,剛想拔腿,霍醇卻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衝他搖了搖頭。
“冷少,今天我堵你並不是爲了惹事。我
的朋友託我幫忙,見上黎小姐一面,你就當賣我個面子,給他們一些時間好嗎?”
“霍醇,你不沾黑,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你想過沒有?”冷子烈目光鄙夷,語氣令人心悸,“我可以用烈靈壓垮海瑞,也可以用黑勢力把你逼得無路可走,什麼朋友值得你這麼賣命?”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猜你已經知道了我的朋友是誰,那我也不必介紹你們認識了。給他十分鐘的時間,我可以將市中心的那處地皮讓出來,如何?”
冷子烈低低一笑,似乎覺得他是在講一個笑話,“你拿生意和我的女人做對比?”
霍醇溫婉勾脣,慢條斯理地解開了手腕的袖口,動作優雅,“冷少,我知道你很能打,我也不是非要和你弄到反目成仇不可。就讓他們敘上十分鐘的舊,換回一樁垂涎已久的生意,我覺得以商人的眼光來看,這很合算。況且,就算你不同意,你的女人還在那邊,咱們可以試試,究竟是我的人快,還是你從這裡跑過去快。”
黎曼扒着那條車窗空隙,拼命喊着,韶逸,韶逸。每一句,都讓遠處的男人心口發疼。
她伸進去的白皙指尖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車窗緩緩降下,韶逸的臉一寸一寸地呈現在眼前,真實得不可思議。
他淺淺一笑,還是那麼溫柔,瞳孔乾淨得幾乎看不到任何鉛華,只一眼,便可以讓人溺死其中。
“小曼,終於見到你了。”
黎曼哽咽了一下,忽然嚎啕大哭。
“我好怕……”
她以爲再也見不到他了。他撕裂傷口的那一幕出現在眼前,那時,他決絕的眼神令她驚恐,她以爲他會撐不住。
冷子烈聽到她悽慘悲涼的哭聲,心中莫名漏掉一拍。
看來,十年的陪伴並不可以被隨便忽視。
他給她的安全感,是自己不可匹及的。
她從沒有在自己面前露過怯,而在韶逸面前就可以。
還是如此肆無忌憚。
“冷少,我覺得你還是同意了吧,看這樣子,黎小姐似乎更需要我朋
友一些。”霍醇說得一本正經,目光有些怪異地打量着哭得不可自抑的女人,低低地笑出聲來。
冷子烈未開口。
如果說昨晚之前,有人給他這麼說,那他一定賞那人兩嘴巴子。
但是今天就不一樣了。
他看得出黎曼是依賴那男人的。她不能沒有他。於她來說,自己可能只是個金主的身份,而那個男人才是她的心靈寄託。所以她不喜歡自己同她一本正經地說話,她覺得他們之間就應該停留在表面上,因爲一旦認真起來,很容易生出不必要的感情。
她……是在爲韶逸保守專一的感情?
冷子烈用舌尖抵住上顎,苦澀的感覺莫名出現,他單手插兜,倚靠在車身上,靜靜地看着對面車中的男人爲黎曼捋着臉側的碎髮,將它們溫柔地別在耳後,然後摸了摸她的臉,開口說了些什麼,面前的女人瞬間破涕而笑,溢滿了幸福。
他不曾見過她對自己露出這種表情。
冷子烈忽然開始回憶他們這段時間的相處。除了兩人吵嘴打鬧之外,似乎再無其他。
果真,她成爲了一個玩具的角色。
黎曼已然忘卻身後還有一雙落寞的眼神在注視,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冷子烈已經站到了她身後。
她驚慌失措,雙手立刻從男人的手中抽離,侷促地低下頭,儼然一副小孩子做錯事情的神情。
“逸少,十分鐘的時間已經到了。”冷子烈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而是朝車內的男人開了口。
“看來冷少是不想我這麼快走。”
韶逸何其聰明,拉開車門走了下來,在男人身前站定。他同他差不多高,一個穿白色,一個穿黑色,氣場完全不同。
冷子烈的肅殺之氣令人膽寒,韶逸溫和的氣質中卻夾着一絲陰沉。
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一架,非打不可。
“白灼,帶黎小姐離遠些。”
黎曼被強行拖着往後走,她已然知道這兩人要做什麼,拼命掙扎,哭喊,奈何白灼力氣非常大,她的反抗對他毫無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