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這三個字,他也就能趁着此時說說吧?待她清醒以後,無論自己怎麼說,她都不可能相信。
的確,自己一開始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態,根本與愛沾不上邊,她又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慢慢地,冷子烈的眼前變得有些氤氳。
吊頂燈的光線逐漸被打散,化作一道道繽紛的色彩,相互纏綿着落盡男人的眼底,照亮深邃的眸子,卻無法照透那顆謎一般的心。
外面,雨聲大作,卻不似剛纔那般急切。
呼呼的風聲卷着樹葉,別墅下方的大海波濤洶涌,一浪接着浪,拍打在暗礁,聲音震耳欲聾。
暴雨中的冷風吹得樹木沒了形,左搖右擺,刮亂人心。
黎曼雙脣殷紅,染滿了血跡。
她目光呆滯地望着前方,雙手脫力,“啪嗒”一聲垂在地上,腦中猛然一陣抽疼,彷彿有人在拿一柄鋸子撕割着自己的神經。
轟然一下,沒了意識。
他輕喚了她的名字,然後將她一把擁入懷中,緊緊勒進胸膛,似要揉碎到身體裡。
結束了。
終於結束了。
一樓,鐘錶的指針在此時指向了十二點整。
從十點到十二點,正好兩個小時。
冷子烈將女人安頓好,擦去了她臉上和身上的所有血跡,那些全部都是他的血。默默地收拾起一地的玻璃渣子,將所有被弄亂的東西都歸於原位。
牀上的女人似乎是經歷過一場大劫難,這會兒,汗如雨注,將她的一頭秀髮都浸溼。
冷子烈知道,這說明他的血在她的體內起效了。
只要有一天不讓她喝下自己的血,那黎曼體內的毒素就會翻倍,用不了多久,就會死去,所以說,在接下來的近三個月,這種情況每晚都會發生一次。
冷子烈低着頭,有些疲憊地走進了浴室,站在鏡子前,撩起了額前的碎髮,看了看那處被玻璃杯砸出來的不小的傷口,面無表情,繼而脫下了滿是鮮血的上衣,隨手丟在了地上。
這整個過程,男人都是恍惚的,動作緩慢
得讓人覺得他似乎都沒有在動。
恍惚間,他想起了她在醫院獻上的那一吻。他感受得到,她的指尖有些發顫,她的吻青澀,吻得生硬,卻讓他莫名開心。那應該是她的初吻。
冷子烈想,他還真是賺到了,不光讓她獻上了自己的初吻,他還奪去了她的初夜。韶逸到底在這十年間幹了什麼?既然如此深愛一個女人,她還近在咫尺,怎麼說也不至於這麼純情。
先下手爲強的道理他難道不懂嗎?
他覺得,如果黎曼先成爲了韶逸的女人,那他估計不會對她這麼在意。他有潔癖,從不碰不乾淨的女人。可是,轉念間,冷子烈卻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在意嗎?誰知道呢。這女人的出現,就是爲了打破自己引以爲傲的自控力,他不敢斷言。
冷子烈擰開水龍頭,捧了幾把涼水澆到自己臉上,把血洗乾淨,清醒了許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纔流了多少血。他只知道,有一個瞬間,他以爲自己的血要流盡了,因爲他的整條胳膊都慘白地嚇人,傷口裡一滴血都擠不出來。
那一刻,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會不會血流而亡,而是黎曼體內的毒劑要怎麼辦。
沒了血,她就會死。
男人微微側身,看到了背後的傷口。那些細小的玻璃渣子有好多扎進了他的皮膚裡,雖看不清楚,但是卻是異常地疼。
冷子烈的整個後背,皮開肉綻。
他微微勾起脣角,扯出一抹極其勉強的笑。
還好剛纔把那女人接住了,否則,現在自己指不定要怎麼後悔呢。
他嘗試着自己動手清理後背的傷口,卻發現實在太困難,沒辦法,只好去了書房的密室,找了尹俊南。
“我的天!”
冷子烈剛一推開門,坐在實驗臺前的男人就是一聲驚呼。
這……
這是怎麼搞的?
額頭破成這副鬼樣子?
他難道是去和野獸打架了不成?!
“幫我清理一下傷口,有些我夠不到。”
冷子烈面無表情地
背對他坐了下來,丟給他一個鑷子,語氣淡淡。
“你這是怎麼弄的?”尹俊南趕忙上前,將鑷子的頭部消了毒,坐到了他身後,打量着一後背的傷口,觸目驚心,“不就是讓你喂血嗎?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尹俊南一低頭,赫然看到了這男人胳膊上的一道極深的刀口,嚇得頓住。
他的額頭……後背……手臂……
這是怎麼回事?!
“別廢話,快點兒幫我清理。”
冷子烈一皺眉,似是覺得他太吵,冷眼瞥了他一下,眼神充滿了警告。
尹俊南小聲咒罵一句,不敢怠慢,動作迅速地爲他清理後背的玻璃渣子。鑷子每一下從傷口中剜出一個異物,血就瞬間涌出,流過男人結實的背部,逐漸形成一副被血染滿的畫面。
所有的玻璃渣子被取出,尹俊南大概掃了一眼,差不多有二十來個。
這麼多……
他到底是怎麼忍受的?
“你的傷口必須要進行消毒,否則容易感染。”尹俊南起身拿來了消毒藥水,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忍着點兒,不要疼出聲音來。”
“你什麼時候見我忍不住疼?”
尹俊南訕笑一下,不吭聲。
的確,冷子烈是極其能忍疼的。
記得很久以前的一次,他一個人在晚上落單,遭到了一羣人的追殺。他被逼得走投無路,竟然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醫院後方的一個廢棄針管收容箱裡。無數的針頭扎進他的皮肉,劃出一道又一道駭人的傷口,甚至有一針直接從他的腹部紮下,刺穿內臟。
饒是如此,男人連一聲都沒有叫。
他太能忍了。
尹俊南在那時就覺得,這個男人可怕到了一種境界。
他對自己都可以這麼狠心,更何況是別人呢?
所以,尹俊南一直以來都很識相,知道他在什麼時候是真生氣,什麼時候只是紙老虎。
他從不和他作對。
不過,這也是因爲冷子烈在絕大部分時候都是有理的一方,不由得他不追隨。
(本章完)